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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对石印法的专利申请书……”姜田按照流程想宋老头递交了申请:“不知此法朝廷是否愿意出钱购买?”
宋应星抬着眼皮盯着姜田,心想你小子不会这么缺钱吧:“买不买还要看朝廷的意思,不过我听说你那里有人不愿意脱籍?”
“您老消息够灵通的。<ww。ienG。com>”他也不避讳这个话题:“养活一大家子人不容易啊,所以这不才想办法挣点零花钱。”
一想到当天晚上的情况,姜田的脑袋就止不住的疼,除了清幽姐妹之外,还有几个年岁偏大的jì女和一些不知道该如何dú lì生活的下人们,都自愿的留下来。可能在他们看来,从贱人变成下人就已经是极大的提升了,至于过上平民生活之类的事情实在是不敢奢望。或者是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dú lì生活下去。所以他们选择了和现有的生活变化不大的那条道路。姜田也没有直接就答应他们的请求,只是说自己会考虑一= 下,然后偷偷的拜托心月去打听一下这些人的真实想法再做决定。
“先生、先生!”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张环又急吼吼的跑了过来:“听说您要将石印法申请专利,不知今后若是印书,您索价几何?”
按理说有这么一个勤学好问的学生,是每一个教师都期盼的事情,可是每次姜田看见他都有点心虚,生怕这小子没事问出一些奇怪的问题。好在今天上午没有姜田的课程,但还是躲不开这个跟屁虫。
“是有此打算,不过若是此法无人购买,寻常人若是印书,每本我只收一文钱的专利费!”
专利费是朝廷新近设立的规矩,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促使散落在民间的各种技术被有效的利用起来,省的一些比较奇特的东西最终失传。不过这个时代很难保证费用的正常收取,你就算发现了某人正在侵权也只能是告到官府再行处理,这个流程和后世没有区别,但问题是受限于通讯与交通的阻碍,超过一定范围的侵权案件将很难被追责。至于姜田说收取一文钱,也主要是将目光放在了京城的各大书商身上,他们所印之书何止万本,只要这些人还在京城地面上做生意,就不可能不给姜田专利费。
听到了具体价格之后,张环喜不自禁:“如此说来先生真是慷慨,学生这里先交一两银子的预付,今后我就可以使用此法印书了。”
一两银子?姜田拿着一个小银角子看了看,心说你有一千本书要印刷吗?就算有你打算印什么呢:“环儿所印之书,是何内容?”
这个问题反倒是让张环有点不太好意思:“学生在家时,曾听海外人士讲过泰西的神话故事,所以我想将其编印成册。”
西方神话听上去的确够新鲜,他能想到印刷成中文版也算是促进中西方交流的事情,可是放在现在的中国会有人对这种书感兴趣吗?姜田不敢肯定他能成功,反正这种富贵人家的少爷也不缺这俩钱,乡下那些土财们还喜欢附庸风雅的举办个诗会什么的,他这种行为至少值得表扬。
“既然如此,你是第一个付钱的客人,我就再奉送个窍门给你。”
姜田拿过一张公文用的桑皮纸,在上边随便的写了几个字,拿起小刀将纸上的字给整齐的切了下来。这就得到了一个镂空的纸张,之后只要用它当模板反着覆盖在石板上,就能得到完美的倒书,就算是不会写倒书的人也可以随意的进行排版印刷。
“多谢先生教诲!”兴奋的张环抱着纸转身就要跑回去试验,可一不留神正好撞上来送饭的夕芸,两个人差点都站立不稳摔在地上。这次来的只有夕芸一个人,而且还是在手中挎着一个篮子,好像是乡野村妮的打扮,所以张环愣了愣神这才认出她来,连忙躬身道歉。
等他走远了,夕芸才回过神走到姜田身边:“哥哥,他这是怎么了?”
姜田对此倒是能够理解,一个对科学十分感兴趣的孩子发现了新玩具呗,看在假太子的面子上他可没这么说:“孩子嘛,难免不太稳重。倒是你不听话,我不是说过不要跑那么远来送饭吗?”
夕芸嘻嘻一笑,也不管姜田的抱怨就将篮子抱过来,里边放着两张大饼和几样酱菜:“哥哥不知道,现在家里奇怪的很,我待着好不自在。”
她所说的奇怪就是指那些打算留下来的人,开始真正的将夕芸当成是府中的大小姐来对待了,甭管以前有多么瞧不起这个小丫头,现在都要极尽奉承之能事,伺候好了这个姑nǎinǎi可比巴结姜大老爷还管用。当然那些曾经欺负过夕芸的人也不敢留下来。
听了她的说法姜田直摇头,你也太没有自觉xìng了,今后无论愿意不愿意,都是这姜府的大小姐,那些人必须对你言听计从若是现在受不了,将来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时,怎么当好少nǎinǎi?
想到这里姜田又问到:“我也忘了问你了,你可还记得自己原来的名姓?”
一说到这个话题,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丫头一瞬间就沉默了,可是看到姜田询问的表情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我……我只记得自己以前叫亦芳!”
亦芳?有这个姓氏吗?姜田一时没转过弯来,不过这也不要紧:“那好,你是想改回自己以前的姓氏呢,还是跟着我姓姜?”
小丫头又为难了,这两天她不是没有发现府里诡异的气氛,姜田的一个承诺让阖府上下人心不稳,她倒是不在乎谁留下了谁要离开,只是通过观察心月这段时间的表现,她也明白了姓名对一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女人来说,就只是自己属于谁的代号而已,卖身给谁就要随着谁的姓氏,自己这个哥哥虽然好心的要让大家改回原名,可是不随他姓姜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不被接纳的感觉。
“我……还是随着哥哥的姓吧!”就这样,夕芸变成了姜亦芳,在这个时代没人在乎这么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甚至连去官府报备都不用,反正新的户籍制度还没有制定下来,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俩人正在吃饭的工夫,宋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先生,先生,宫里有人来传话,让您马上去。”
“得!吃饭都不让人吃痛快。”姜田满腹牢sāo的跟着宋懿走了,只剩下小姑娘一个人发呆。
来到了宋老头的屋子里,一个看上去就像是太监的人坐在一旁正和宋应星闲聊,看见姜田走进来之后,也不用询问便知道人已经到齐了,毕竟整个科学院中能穿着大红官服的人没几个。
“奴婢我今天带来的是陛下口谕,询问二位铅活字的进展如何?”
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还是宋老头先开口:“回禀上差,铅活字还在研制之中,倒是姜少保今rì新近研究了一种印刷术……”
他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太监笑着打断了:“宋老大人莫急,那新法陛下已经知晓,这次着我前来,是想问问研究铅活字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宋应星一时语塞,那天演示石印法的时候张环和吴远都在,他们肯定是回去和陛下念叨了此事,但是说起铅活字,这件事一直都是姜田处理,具体有什么难处他可说不上来。
姜田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可没想到张环会是太子,在他看来当初一个净水器都有人报告,如此新颖的印刷术自然也不会漏掉:“这铅印之法虽然jīng妙,可怎奈铅字并不受用,需要和其他金属混合熔炼方可成型,但是究竟同何种金属熔炼,其中比例是多少,这一时还没有头绪。”
那个太监似乎也是个懂行的,暗自思索了一番之后便说道:“如此何不上书陛下,陈明其中关窍。”
姜田一想也对呀,与其自己瞎琢磨,还不如动用国家力量,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合金试验,找出一些在将来可能会有用处的金属。
送走了那个太监之后,姜田就将那rì涂改之后的元素周期表掏了出来,然后交给了宋老头:“这上边很多都是常见的金属与物质,但是根据我的分析还有多达百种以上的东西是我们未曾发现的,我建议对已知的和未知的元素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排查,为今后的研制工作打好基础。”
宋应星看了半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姜田会断言还有上百种的东西没有发现,不过他没纠结于这个问题:“既然如此,你不妨写个奏本,我帮你润sè一二联名上奏,至于成事与否就看天意与你的诚意了!”
从宋老头那里出来,姜田这才想明白为什么上个奏疏还要看自己的诚意,天下都已经知道姜田是皇帝的师弟,那么他这个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师弟要搞个大规模的科研活动,就算是某些文官嫌劳民伤财想要反驳也要考虑皇帝的面子,在古代进行这种前无古人的合金研发试验,需要动用的资源远非后世可比,让那些道学先生们明白什么叫基础科学、材料学无异于对牛弹琴,所以这件事完全要看皇帝的意思,若是交给内阁讨论,十有仈jiǔ会被驳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见夕芸竟然还没有走,而是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睡着了,他也没有打扰丫头的好梦,而是拿起笔来开始琢磨奏章该如何写的浅显易懂,让外行一看就能明白冶金试验的重要xìng。
姜田从没有写过奏章,也不知道该使用什么格式,但是他懂得如何将复杂的科学术语换成简单易懂的语言,所以就只能围绕着这个角度做文章,反正最后还要经过宋老头润sè,至于那些不符合格式的地方就拜托他去修改吧。洋洋洒洒的写到rì薄西山,完全进入了状态的姜田连夕芸早已醒来都没有发现,直到他扔下笔甩甩手腕,看着自己的大作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发现有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
他伸手拍了拍夕芸的脑袋:“看什么呢?”
“哥哥,你刚才写字的时候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小丫头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感觉之中:“现在又变成我的哥哥了。”
至于她说的换了一个人,姜田并没有理会。一个人在jīng神集中的时候难免会表现的和平常不一样:“别瞎琢磨了,咱们赶紧回家吃饭吧。”
将自己的作品交给宋老头之后,后续的问题他就不再过问了,因为那老家伙对如何上书的规矩比姜田清楚,该怎么做还是交给专家去解决。单说姜田转回自家大门,就听见对面赵老板那里情况有点不对头。扭头一看自己的学生站在一张桌子后边正在那里不知所措,茶客们则三五成群的起着哄,完全不管台上的赵直小脸憋的通红。不明所以的姜田没有回府,而是站在一个角落里观察起现场的情况。只见赵直还是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坚持说下去,看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可是茶客们完全不理会他,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还有不少瞎起哄让他下台的。姜田再仔细一听,这小子正在说自己的名段《化蜡扦》,此时的表演已经完全走形了,若不是脸皮厚还能按步就班的说下去,恐怕早就找个地缝扎进去了。其实一看这个情况姜田就明白了,相声表演没有一定之规,同样一个包袱换一个人说未必就能抖响,完全要靠临场发挥与平时基本功的扎实程度。再说自己有一段时间没新段子问世了,总说“旧活”容易让观众产生疲劳。
总算是将今天的段子表演完了,脸sè通红的赵直正准备鞠躬下台,就发现刚才还嘘声不断的茶馆中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抬头一看,自己师傅那醒目的大红官衣映入眼帘,这下他就更傻眼了,这么丢脸的事情让他老人家瞧个正着,可怎么对得起师傅的教导?
要说还是找老板反应快,别看刚才他一言不发,现在却眯起眼睛呵斥起赵直:“直儿!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先生上茶!”
赵直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赶紧一路小跑的去端茶了,姜田也不客气,将官帽随手交给了夕芸,然后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往表演的桌子后边一坐。满屋子的客人都傻看着他,自己刚才那么不给面子,将他徒弟奚落得一文不值,现在人家师傅来了,而且那公服红的扎眼,这些市井小民见到个七品御史都低三下四叩个头,这位可是皇上的师弟当朝红人,二品太子少保,那御赐的“天缘茶社”匾额都是人家给赵老头挣下的……他该不会护犊子吧?
还别说,就算姜田依旧面带微笑,可他只是那么一坐就让全场鸦雀无声,无形的官威笼罩全场。其实也不是姜田有什么官威,而是普通民众对官员的敬畏之情在作祟而已。赵直手脚倒是麻利,一溜小跑的端来一个茶盏,恭恭敬敬的摆到姜田手边,然后大气都不敢喘的抱着茶盘站在他身后。姜田也没理会赵直哆嗦的手,而是瞄准了桌子上的醒木就要去抓。
正在这个时候,还是赵老头抢先开口了:“姜大人办了一天公事,想必身子乏了,直儿,还不伺候你先生更衣?”
赵老头称呼姜田为赵直的先生,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虽然所有的人都认为赵直就是他的徒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姜田就是不愿意接受拜师礼,所以对外还是称呼为先生。姜田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还穿着工作服,哪有穿成这样演出的,自己又不是唱戏的。于是他又站起身朝着台下抱抱拳。
“列位看官稍待,本官去去就来!”说着就朝着对面自己家走去。
他是走了,茶客们全傻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姜大老爷还要说一段不成?谁都认为人家现在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哪能还来这干这贱行。可是看今天这意思是要给自己徒弟找回场子,本来想借机开溜的人这时候都走不动了,以前姜田一个穷秀才为了生计吃这碗开口饭也还罢了,现在人家是什么身份,就算今天要被找麻烦都得留下来,一个朝廷命官给你说相声的机会天底下难找。本来要出场说书的柳先生都不敢出来了,也想听听他有什么新段子。姜田换衣服也很麻利,还是一身长袍没有系冠就又回到了茶馆,然后还是那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站在了书桌后边。
“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瞎大爷娶个瞎大nǎinǎi,俩人过了多半辈子,谁也没见过谁!”伴随着轻声的哄笑,姜田抄起了醒木轻轻一拍:“啪!先跟您说句定场诗,为什么要说这个呢,这是为了笼住诸位的耳音,让您们都听我说相声……”
他这个开场白明显是在抄袭刘宝瑞先生,好在正主还没出生呢,没人告他侵权。再说这也有教育赵直的成分在内,其实只要他往这一站,别说是不用念诗,就是连醒木都不用拍,观众们自然会将全部的jīng力放在他的身上。就是姜府那些下人们,这时候也都跑出来远远地支着耳朵听,自己老爷又说相声了,这机会怎么能错过。
“……前边这句打油诗可乐不可乐?瞎大爷娶个瞎大nǎinǎi可不是谁也没见过谁呗!但是这还不是最可乐的,我就知道这么一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