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桔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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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四、

    把他们安置在别馆之后,萧明暄匆匆道别,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这么风尘仆仆地进宫请罪去了。

    与小郎君相伴月余,对怎么装乖装可怜也摸出几分门道,现在到了实践的时候了。

    一经点拨,豁然开朗,以前他只会用拳头说话,懒得去动那些七拐八弯的心思,现在他憋着一口气,只想把对方这么多年给他添的堵加倍奉还。

    皇帝刚得了“萧明暄当众殴兄”的消息,正气得胡子乱翘,就见那个祸头子一脸惶恐地赶过来,扑通跪下,喊道:“父皇息怒,是儿臣错了!儿臣这就去向太子哥哥请罪。”

    皇帝隔空指着他,手指发颤,怒道:“你这孽障!你哥哥亲去迎你,你竟不知好歹将他打成重伤!”

    他就知道!萧明暄强忍着把太子揍成猪头的冲动,膝行向前抱住皇帝的大腿,争辩道:“绝无此事,儿臣只是欣喜过望,抱住太子哥哥拍了几下,是儿臣粗莽,任凭父皇责罚,只是哥哥怕真的有恙在身,不愿父皇忧心才刻意隐忍,儿臣恳求父皇携太医亲去探望,儿臣受罚事小,误了太子哥哥病情事大啊!”

    他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打动了皇帝,对萧明暄的恼恨不觉消减了几分,再加上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万一太子有疾却隐而不宣怎么办?那孩子向来是个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烦劳别人的,还是去探视一下求个安心。

    况且他也想让兄弟两个化干戈为玉帛,除了叫来太医,干脆把萧明暄也带上,太子无事还好,若真有事,他不介意直接在东宫赏这混小子一顿皮鞭。

    太子能有什么事?太子当然没事啊!

    皇帝怕惊扰他养病,还特意让守门的小太监不必通传,结果一行人径直进去,就见太子坐在凉亭中品茶,慢条斯理,一派悠闲。

    哪里像个被打到吐血的人?

    皇帝的脸当场就沉下来了。

    萧明暄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嚷嚷:“太子哥哥怎么不卧床休养?本来身子骨就弱,吹了风可怎么好?”

    萧明玥手一抖,茶杯差点掉下来。

    他以前黑完他弟都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把萧明暄扔上风口浪尖自己独善其身,没想到这次傻小子突然开窍,竟把父皇引了来,撞了他个措手不及。

    看着皇帝凝重的脸色,萧明玥心知不妙,赶忙跪下行礼,诚恐诚惶道:“不知父皇驾到,儿臣刚让郭太医施了针,身上爽利了不少,先前听说荣安公主精于茶艺,儿臣想大婚之前先修习一二。”

    夏云泽要是在场,八成会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萧明暄呵呵一笑,十分佩服他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装病偷闲都能硬拗成为国效力。

    还茶艺呢,他的小郎君只会牛饮,那舌头迟钝得连龙井和毛尖都分不出来。

    这番说辞可信不可信先放到一边,场面总算是圆过来了,皇帝叫起太子,见他容色尚可,至少证明那个孽障没当真动手殴兄。

    为保险起见,太医仍上去为太子诊了诊脉,这太医向来得皇帝宠信,对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心里门儿清,哪个都不敢得罪,诊了一回,只说太子脉相还好,只是受不得劳累,开了一堆温补的药材让慢慢养着。

    萧明暄算是把自己择干净了,以他的脾气自然不肯吃亏认栽,当下反手黑了他哥一记,笑道:“原来太子哥哥是劳累过度才会吐血,父皇也真是的,怎么不心疼心疼哥哥,少分派些公务嘛!”

    皇帝横了他一眼,脸虽然还板着,眼中却有了笑意,虚张声势地喝道:“你这小孽障还有脸说,你若肯上朝历练为孤分忧,孤何至于让你哥哥这么辛苦?”

    萧明暄最怕被抓差,笑容一僵,就要脚底抹油,被皇帝一个眼神钉住脚步,恨铁不成钢地斥责:“下个月就及冠了,整日里只知道贪玩享乐,不思进取,你是想把孤活活气死?!”

    萧明暄被喷了一鼻子灰,赶紧跪下认罪,心里却明镜一样,清楚这顿排头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父皇知道错怪了他,总要找到台阶下,先当着太子的面骂自己一顿,后面就该赏个甜枣了。

    果不其然,皇帝骂够了,手指点着他的额头,道:“明天一早就滚到京畿卫戍营去,给孤练出一支铁军,将来……也能做你皇兄的左膀右臂。”

    太子这柔弱的身子骨实在是他耿耿于怀的隐忧,将来若登上皇位,实在独木难支,萧明暄虽胸无大志,却也不是个草包,磨练一番必能尽辅臣之责。

    “孤只有你们两个儿子,毕生所愿就是你们兄弟同心同德,胸怀万民,共襄国是。”皇帝看着两个风姿卓然、各有千秋的青年,意味深长地说:“从今以后,孤不想听到你们兄弟不和的流言了。”

    萧明玥眼睫轻颤,勉力维持着云淡风清的气度,低下头去,应道:“我与二弟并无龃龉,定是有小人挑拨离间,待儿臣查实之后必严加惩处。”

    萧明暄则状似不计前嫌地拍拍他哥的肩膀,全然不顾他哥僵硬抗拒的表情,又凑到他耳边说着大家都能听到的悄悄话——

    “太子哥哥身子弱,大婚之前就好好休养吧,可不能在公主面前露了怯。”

    说完还挤了挤眼,绽开一个“是男人就懂”的猥琐笑容。

    萧明玥被恶心得够呛,想到之前那些“小叔子偷嫂”的流言蜚语,更是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这是嘲讽自己身体孱弱雄风难振?还是暗示公主尝过此间乐趣、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清心寡欲地保养了多半年的皇太子不禁怒火中烧,表面上还不能与这混帐计较以免让父皇认为他开不起玩笑,只好咬着牙虚应道:“多谢二弟费心,这一路辛苦,待我与公主结为秦晋,定不忘好好酬谢你。”

    这句客套话误打误撞地戳到萧明暄心中的隐痛,让他收起张狂放肆的神态,脸色也跟着沉郁下来。

    太子是黑人不成反被黑,他这算绿人不成反被绿吗?

    皇帝没听出他们之间的明嘲暗讽,犹自捋着胡子呵呵笑,想到二皇子即将及冠,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