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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怕热的兕子满身起了秋痱子。无论太医如何开药,那痱子仍旧是层出不穷的出现在兕子的嫩肤上,折磨得她日夜哭闹不止,看得我心疼之极。
孙思邈建议我带着兕子最好是去一处清凉的地方待一段时日。
在叮嘱承乾随时将吐蕃的战事禀与我知后,我携着你、雉奴、丽雅、雪雁等人去了九成宫。
一到九成宫,兕子身上的秋痱子便不翼而飞,肤色又恢复了原来那粉红、粉红的水嫩,人也不再哭闹,而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既然这里是兕子的福地,我越发的便不想离开了,决定带着兕子暂时就住在这里。
而你呢,似乎特别喜欢那个名唤雪雁的孩子,我甚至于觉得你喜欢她超过了兕子。你不但亲授雪雁医学知识,更亲授她茶道,有时候你还会找些农业种植方面的书给她看。若非你的武功尽失,我时有觉得,你打算将那个李雪雁教导成‘上马能战、下马能谋’的女子。再或者再收一个女徒弟。
既然你将心思都用在了雪雁的身上,那我便将所有的心神都用在兕子的身上罢。是以自打来到九成宫,一如太极宫般,我仍旧每天拥着兕子入睡,除去喂奶的时间外,我从不假手她人照顾,兕子的事无论巨细都是我亲力亲为。
又一个夜晚降临,在一如以往的哄睡兕子后,我静悄悄的侧卧在她的身边,然后细细的盯着她的睡颜瞧着。
便是她这睡觉的样子,也一如你小时候。呵呵……
不知不觉,我便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然后止不住喜爱的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啧啧啧’的声音响在我的耳畔。
听声音就知道是你,是以无需回头,我迳自说道:“观音婢,快来瞧瞧,兕子又长变了些,又漂亮了不少。”
“是吗?”
语毕,你倾身上前,然后用手轻拍了拍熟睡的兕子,“小东西,够得意哈。”
担心你将她惊醒,我急忙抓开你的手,“做什么”一句后,我有些恼的瞪向你。
接着,我的眼睛便转不开了。
一袭绛紫罗裙,一条金色腰带,其上别着一朵鲜艳的牡丹,将你的身段烘托得亭亭玉立。已然两个多月了,你的身段恢复得非常的好。再往上看去,三千青丝随意的披散于身后却不失体统,黛眉浅画、肤若凝脂,配着清亮如同跳跃般泉水的眸,整个人慵懒中不失娇俏,沉稳中透着妖娆。
见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你,你伸手抓起自己的一缕青丝,挑衅似的扫过兕子的脸颊,道:“陛下,您的小宝贝又不舒服了呢。”
语毕,你迳自笑着,然后蜻蜓点水般的在我唇上一吻,而后将手上的青丝随意抛于脑后,袅袅娜娜的站起来,袅袅娜娜的一步步往内室走去。最后,在揭起珠帘的瞬间,你再度回头对我一笑,那嘴角微勾的妖媚,便那般狠狠的撞进了我的心。
很明显,你这是在挑衅啊。
看着眼前摇曳的珠帘,一时间,只觉得身体似被点燃的火把般,无视在我怀中哼哼叽叽的兕子,“来人。”
“陛下。”
“将小公主抱到奶娘处。”
然后,我迳自起身步入内室。
你并没有入睡,而是非常惬意的侧躺在床榻上,以手支颌。在见到我的一瞬间,你伸出另外的手从腰间取下牡丹放在鼻端处嗅了嗅,接着抬眼看向我,再度勾起好看的唇角,柔声之极的说道:“臣妾没做梦吧?”
这番举动,明明是引诱啊:观音婢,可不要怨我今夜不地道。
“怎么说。”说话间,我大踏步步近床榻,毫不犹豫的直接将你扑倒,将你压在我怀中。
为了阻止我亲吻你,你撕下一片牡丹花叶子塞入我嘴中,语句莫不带着幽怨,“自打你的小宝贝出生两个多月以来,陛下可是夜夜抱着你的宝贝兕子入睡啊。”
将牡丹花叶吞入腹中,我一迳解着你的衣物,一迳说道:“她不是还小吗?”
“丽质、丽雅她们小的时候也未见你有多用心。”
“那是因为她像你啊。”
“你会宠坏她的。现在就知道非你不要,长大了还得了……”
“观音婢,你不觉得现在不是吃兕子的醋的时候吗?如果你想转移我对兕子的注意力,便再帮我生一个孩子,也许可行……”
耳鬓厮磨、肌肤相亲、唇齿纠缠、每一次你都让我觉得怦然心动。
我的观音婢,今夜你为何如此风情万千,只是简单的想引诱我吗?
我的观音婢,你很少这般腻着我啊,今夜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缠绻,而这种种缠绻怎么就有了一种生离或者死别的味道?
难道,难道又到了你将失去记忆的时候了吗?
这也是你这段时日尽心尽力、不分昼夜的悉心栽培雪雁的原因,是不?因为你怕,怕自己又忘了,所以你想尽量在有记忆的时候完成自己规划好的每一件事。
而这个雪雁,你明着说是为了丽雅,而我却隐约觉得你是为雉奴准备的。
孩子,既然孩子是你能够记起的源泉,既然只要有了孩子你便不会害怕前路的迷茫,那我便要努力、努力……
罗帐深处,遮掩一室良宵如梦。
柔弱无骨、累极的你静静的趴在我身上,直是把玩着我的头发,最后突发兴致的说道:“二郎,今夜我不想睡,我们赏月去,如何?”
“好。”
夜阑人静,一残弯月挂在清冷辽阔的夜空。弯弯曲曲的小道上落满了树叶,走在上面,发出细细的响声。
一路轻拥着你缓缓前行,不时偶偶私语,说些只有我们听得懂的话语,偶而又发出数声轻笑,醉了这个夜。一时间只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叶一石,都承载着万千柔情。
突然,你轻‘呀’一声,接着说了声‘糟糕,踩狗屎了吗?’
看着你抬起的脚,我急忙蹲下细看,未闻到臭味,“应该是烂泥或者烂叶之类的。”语毕,我急忙顺手抓起一根枯树枝,仔细的刮着你鞋底的泥土。
“是烂泥还是烂叶?”
“是烂泥。”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烂泥呢?”
九成宫虽然是避暑的盛地,但唯一的遗憾便是这里没有水源,所用之水都是引谷涧之水而用,还得民夫一担担的挑水、运水,相当的耗费人力、财力。闻言,我的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你。
你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挑眉说道:“保不准这里可以开凿一口井?”
“明天,明天我便派人前来看看。如果真能开凿出一处水源来,这九成宫最大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观音婢,你这一脚踏得好啊。”
“那奖励我些什么?”
丢掉枯树枝,我缓缓起身,轻拥着你的腰,“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飞。”
“飞?”
你抬手指着天上的残月,“最好能够飞到那里,然后看这漫山遍野的夜色。”
“好,这有何难。”语毕,我打横抱起你,在你的一声轻呼下,抱着你如飞而去。
几个起伏间,便来到九成宫的最高处,缓缓的放了你下来,我挨着你坐下。然后,看着你。
你便似痴了般的看着天上的残月。
“观音婢,你怎么了?”
“二郎,你说,一千年前,这月亮是否也是这般?”
“当然。”
“那一千年后呢,月亮是否亦是这般?”
“我想应该是的吧。”
“二郎,我说……如果有一天,你坐在这里看着这弯残月,而我却在一千年后坐在另外一个地方看着这弯残月,你信不?”
轻拍着你的头,我笑道:“傻瓜,现在我陪着你看月亮,一千年后,我一样会陪着你看月亮。”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有这一天,你……会如何?”
“还说我的想像力丰富,你瞧瞧你,想像力更是骇人。”语及此,见你期待的看着我,我道:“会伤心、会绝望。”
“伤心、绝望?”
“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你。”
闻言,你静静的靠在我怀中,说道:“二郎,如果我说,不要伤心,也不要绝望,便算我们相隔着一千年,但你要相信我们看着同一个月亮,倾诉着同样的心事。我在一千年后看着这个月亮,月亮呈现的是你的脸庞,而你在这里看着这个月亮,月亮呈现的是我的脸庞,你说,我们近不近?”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我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你。
你展颜一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是近墨者黑啊,原来我的想像力比你的更丰富。”
一把将你紧紧的搂在怀中,我道:“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必不留下你一人。所以,现在也好,千年以后也罢,我一定、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如果老天不允、阎王不允,我便翻了天、覆了地。”
伸指压住我的唇,你‘嘘’了一声,“这好的夜色,偏说这般杀气重的话。”
“好好好,不说,不说。诶,我问你,那个雪雁,是不是你为雉奴选好的晋王妃?”见你震惊得嘴不能阖上的看着我,我挑眉问道:“难道我估计错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想雉奴出生的时候,你还和我置过一段时间的气,怨我没有将他立为太子。”
轻叹一声,你喃喃道:“可是天定的宿命轻易的改不了。”
“呃?观音婢,你说什么?”
“我在说,疼儿疼幺的毛病我也有,改不了。”
‘噗哧’一笑,我轻点你的额头,“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教雉奴写过‘敕’字?”
“敕?”
是啊,‘敕’字,只有我在批阅奏折的时候才能写的字。偏雉奴方方学会走路的时候,有一天我抱着他坐在我腿上,然后我一本本的批着奏折。万不想那个小雉奴居然拿起毛笔,顺手便在其中的一本奏折上画下了‘敕’字,当时将我吓了一跳。
听我将往事说了一遍,你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那奏折呢?”
“虽然上面有一‘敕’字,但……歪歪扭扭的,一看就不是我批的。”帝王才有资格批‘敕’字,如果雉奴小小年纪便有这个本事,将承乾又置于何处?知道事关重大,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将那奏折烧了。”
“然后你便想着有可能是我教的雉奴?”
“难道不是吗?”
再度轻叹一声,你举手发誓,“真不是我。”
“哦?”
“虽然我非常的疼雉奴,虽然我希望他能够成为我李唐的太子,李唐未来的皇帝,但那也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啊。‘立嫡立长、礼之正也’的道理我懂。至于雉奴为什么会写‘敕’字,我想是因你总抱着他批阅奏折的原因,他看习惯了,于是深入脑中,顺手掂来而已。”
如果不是你教的,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我恍然大悟,“依葫芦画瓢。”
“正是。怎么原来没听你提过这件事?”
“担心你的偏心伤了乾儿的心,我当然不敢说。只是从此后,我必不抱着雉奴批奏折了。”
你挠了挠额前随风摇曳的留海,调侃道:“原来,我被某人冤枉了这么多年。”
“所以,我想着。在太子之位上你不能满足雉奴,于是便想亲自教育出一个‘上马能战、下马能谋’的女孩子,以后好让这个女孩子永远伴在他的身边。一如你永远伴在我的身边一样。雪雁那孩子和雉奴年岁相当,我当然就会如此想了。”
你‘呵呵’一笑,“果然,你的想像力很是丰富。”
“那个雪雁,真不是你替雉奴准备的王妃?”
“不是。”
“那你……”
“什么晋王妃?晋王妃是要你这个父亲替他选的,我这个母亲便不用操些冤枉心了。至于雪雁那孩子……缘分吧,就是喜欢她而已。我还正准备让你收下她为义女呢?”
我惊叫一声“义女”后,明白我真的想多了。如果雪雁真成了我的义女,那她和雉奴便算得上姐弟了,根本不可能成为晋王妃。
“二郎,你说‘文成’这个封号如何?”
李雪雁本就是小郡主了,如果再加封,那只有是……“文成公主?”
“是啊,文成公主。”
“你真这般喜欢她?”
“嗯。”
“好吧。今晚不能将你带上月宫,便许你‘文成公主’之请,许你一个义女全当替我陪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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