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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顺水,南巡队伍不出一月抵达扬州。残颚疈晓
不说那一路上的热闹,也不说那一路上的风光,只说一路上那数不尽的珍品膳食,是杨广出发前下诏书至所经过的各州、郡、县,五百里内皆令献食,多者一州至百乡,定要水陆珍奇……
只是一段时日后,那些后宫的嫔妃吃厌了这些珍奇,杨广居然大手一挥,命随行的人员将剩余的珍品全部深埋!
真真正正的挥霍无度、铺张浪费!
只到见到‘丹阳宫’,我才知道这一路的铺张浪费是多么的小乌见大屋。
为接待杨广一行,扬州的地方官员绞尽脑汁、大手笔建了天子行宫‘丹阳宫’。什么是‘扬州园林甲天下’,我今天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开了眼。
丹阳宫占地面积数百亩,周长达到200余里,最奇的是它的中间人工造就了一片海域,海域的周长达10余里,在人工海中又用巨石堆就方丈、蓬莱、瀛洲诸山,均高出水面百余尺,人可以站在这些山上观看海四面的景观。
海之北有龙鳞渠,缘渠作十六院,门皆临渠,那里是杨广携皇后、妃嫔、公主、宫女们居住的地方。
海之南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各高数十丈,连延数十间。皆以沉木、檀木造就,饰以金玉、外施珠帘,院中遍植芍药,每微风暂至,香闻数里,这里是文武大臣、王子们议事、居住的地方。
无论是日出、日落还是风雨雾起,真真正正的人间仙境、叹为观止!
杨丝蕊,这位眉睫轻颤似蝶的公主依旧如见面之始般,总是小心翼翼的和大家说着话,就算大家笑得开怀的时候,她顶多只是抽出随身携带的罗帕掩嘴低头一笑,因了此,萧皇后、宣华夫人等人总是说些‘真真公主范儿,难怪陛下最疼你’之语。
偏偏的,这位‘胆小、羞怯’的花藤公主与我走得极近。
也许是因了我们共同走过西域的原因,今番相聚,一路行来,无论是用膳、玩乐,她都要坐在我的身边,即便是住宿,她也要和我一个院子或者一个寝宫……
每每看到她露出无助的神情看着我,就会让我想起21世纪那些初来孤儿院的孤儿那惊恐的眼睛……
明明知道这位公主不似表相下的柔弱,但是……但凡见到她的这股子神情,我就会对她生出怜爱之心。这番状况,有时令我自己也挺纠结!
丹阳宫中,想当然,我又和她同住一处━━滴玉院。
滴玉院离杨广所住的广露院只一里地之遥。
杨广每天拉着三哥、元霸等人在临春阁、望仙阁或比武、或比文,他即兴所作的《江都宫乐歌》这段时日在行宫极是流行。
“扬州旧处可淹留,台榭高明复好游。风亭芳树迎早夏,长皋麦陇送余秋。渌潭桂楫浮青雀,果下金鞍跃紫骝。绿觞素蚁流霞饮,长袖清歌乐戏州。”
杨广这首诗形式上已经十分接近七律,可谓七律之祖。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穷奢极欲的皇帝还保留着这般才情,也难怪这位花滕公主每天都要将这首诗临慕数十遍方才罢休。
“观音婢,快来看,父皇今天又作了一首《春江花月夜》,我听紫萍姑姑说,临春阁中的一众文臣都自叹不如呢。”
对于无限崇拜着自己父亲的公主,我深有感触,当年的我又何曾不是这般崇拜着自己的父亲?听着杨丝蕊娇柔的声音,我凑上前,只见玲珑小巧的字跃然纸上,我轻声吟道:“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从这首诗可以看出杨广诗歌风格是丽而不艳,柔而不淫,有正言之风,雅语之气。也可以看出后世唐代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有许多缘自于此,只是后世之中的人多看中杨广的暴、淫而忽视了他的霸、才,是以杨广的这首诗方才没有张若虚的那首有名……
见我怔怔出神,杨丝蕊兴奋的问着我,“观音婢,是不是非常好?”
我回神应道:“是,非常好,无人能及。”
“观音婢,我要去买丝绸,将父皇这首诗绣上去送给父皇做礼物,你陪我去。”
买丝绸?
扬州的雪绸是贡品,皇宫随处可见,还用得着她去买?可看着公主眼中闪动着冒险的眼神,我恍然大悟,她是要偷溜出宫?
“观音婢,父皇这般疼我,我总得为他做点什么。再说宫中的东西怎么能入父皇的眼呢?也许不是最好的丝绸,但一定是最能代表我心意的丝绸。观音婢,你陪我去好不好?”
她的语气虽然满是祈求、渴望,但眼中闪动着的是命令、是不容拒绝。
这个时候的她,并不是胆小如鹿的公主!
“观音婢,你不作声就当你同意了啊。告诉你,紫萍姑姑被我支走了,那个老是不离你左右的秦妈妈也被我支走了,我前几天就仔细观察过了,后院有一角门,我们穿上太监的服饰溜出去……”
唉,人家是公主,就算我曾经是将军之女,但如今连宫女的地位都不如。公主有命,我能不从?
如果不是坚信这位公主不是穿越来的,如今她的全盘计划和21世纪电视、电影中穿越去古代后只想玩刺激、玩另类的女子可谓大同小异。
我似傀儡般任由杨丝蕊替我更换衣物,然后在她的带领下,出角门、出北之海、最后以‘为花滕公主出宫办事’为由,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溜出丹阳宫。
扬州━━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
这古代的扬州较之21世纪的扬州,更有一股子空灵之美,不谈它的商贾云集、文人荟萃,也不谈它的市肆繁华、佛庙鼎盛。只说那涨满了青苔的街道,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青石砖都晕开了熠熠的光,无一不渲染着这座古城的厚重。
对于第一次出门冒险的杨丝蕊来说,街道两厢的珠宝行、瓷器铺、琉璃坊、绸缎庄、木偶戏、皮影戏、绣坊、一应小摊小贩等等无一不成了她的新奇猎物。
“观音婢,快来瞧,这个小人偶好可爱。”
“观音婢,快来看,这个东西该怎么吃啊……”
在杨丝蕊一连串的惊喜连连、好奇连连中,她的笑声、叫声无疑成了这条街道上的风景。明明是女流之辈的声音,为何穿着男人的衣物?
当然,人们在好奇的看着她的同时,亦将眼光看向她身后的我。而我,只得对那些投过来的好奇、询问目光报以讪讪一笑。
“观音婢,他们的眼光为什么那般看着我们?”
迫不得已,我只好凑近她的耳边说道:“公主,陛下巡幸江都,而我们穿的是太监服饰……”
无需多言,这里的人们对太监肯定相当的感兴趣。杨丝蕊聪明的想到了,是以她的鼻子冒出些微的汗,“那怎么办?”
我略挑眉端,看着怀中一应的玩意儿,“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不。”向来胆小如鹿的杨丝蕊此时居然显得格外的任性,虽然她的睫毛仍旧如蝶翼般的颤着,虽然她的小手捏成了拳头无一不显示着她的紧张,但她继续说道:“好不容易溜出来一趟,左右是个死,为什么不尽兴一些?”
呃……按照心理学角度分析,已近及笄之年的公主有逆反心理了,皇宫中的她看似规规矩矩稳若大家闺秀,但内里的她却似一只咆哮着要撕开老鼠洞的猫……
“走,观音婢,我们去那里。”她的手指向‘韦家布庄’的方向。
踏进韦家布庄,我才知道她要做的居然是━━换装!
布庄掌柜热情的问过一些问题后,示意杨丝蕊进了试衣间,试衣间中另有人服侍,我则站在外面替她把守。
闻得环佩叮当之声,我回头看去,从试衣间出来的杨丝蕊已然褪掉那一身不合身的太监服,如今一袭质若烟云的轻绸裹身,宽大的衣袖若凤凰展翅左右摇曳,微露的香肩似堆着雪般,上面慵懒的披着一条孤茸坎肩。
这一身穿戴道尽江南女子的玲珑,而她则又如皇宫中的神情,似受惊的小鹿般婀婀娜娜的向我走来。
“观音婢,看看,这一身装束如何?”
那一双会说话的杏眼、轻颤的睫毛、微笑中隐现的两个酒窝无一不渲染着她的美绝天下。她本就是个大美人,再加上宫中多年的教习自然练就雍容华贵的气质,即便是如今这身江南女子的穿戴,却也道不尽她的风姿绰约。
一时间,我的头疼起来。如果穿戴成这样出门,一定会成为扬州街头的一道丽景,这番丽景也许会惹来无妄之灾……早知这样,还不如就穿着太监服在街道闲逛。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嚅嚅说道:“美……美!”
“快,你也进去换一套。”
谁叫人家是公主呢?我低头称‘是’后步入试衣间。
试衣间,摆着许多的衣物,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妈妈在里面服侍,见我进来都热情的上前,其中那妈妈模样的人笑道:“还以为你们是宫里的太监呢,不想是乔装打扮?”
我讪讪一笑,没有作声,任着那名小丫头替我挑选着衣物。
当她将一如杨丝蕊般的衣物穿在我身上的时候,一人高的檩木雕花水银镜中就映出我现今的容颜。
人生真是奇妙,13年前我还是在洛阳赏牡丹的21世纪炙手可热的法医界新秀,瞬时被卷入一个梦幻般的时空,出生在了大隋,从婴儿再历人生的成长……
“姑娘真真是好皮相啊,莫说这纤巧削细的腰,面凝鹅脂的颜,红若点樱的唇,浓如墨画的眉,只说这若秋水般的神,比方才那位姑娘就不知要风流蕴藉了多少倍去了。”
听着老妈妈的赞美,看着镜中那凝脂般的雪肩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我轻叹一声,“妈妈,麻烦你,换一套吧。”
“咦,姑娘,你这身装束走出去,一定会艳惊整座扬州古城啊。到时候,不知多少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会追逐着姑娘的脚步,姑娘从此之后就可成为人中龙凤了……”
我摆了摆手,“换一套吧。”在那位老妈妈和小丫头震惊的空档,我指了指远处那套白绫平衣、白杭绢挑线裙子、月白底绣银荷的妆花窄袖褙子,“就换那套。”
“那是丫环穿的衣物。”
“我就是丫环。”
妈妈和小丫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最后妥协,替我换上了我指定的衣物。再看向水银镜,我心中微微放心:这才是我,一个不张扬、平凡普通的我。
“我看姑娘穿什么都好看。如果方才的衣物说姑娘皎如秋月、清贵逼人的话。如今这套服饰穿在姑娘的身上,别样的清纯可人,就似那雨打碧荷,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听着老妈妈的言词,那小丫头也急急插话说道:“是啊,姑娘,即便是我们江南的女儿,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穿出这份味道来。”
“你们怎知我不是江南的?”
“方才那位姑娘说你们来自北方,所以……”
不忍看着小丫头的拘束,我笑着将衣物整理好,对那小丫头笑道:“是啊,我是北方人。”而且我的身体中流着鲜卑族的血,一份令我感到骄傲自豪的血,这份血来自我的父亲。
“观音婢,还没好?”
说话间,杨丝蕊已是轻巧的迈步入内,她看着我的一身装束,有些发愣,“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喜欢。”说话间,我急快的付了银子,然后一把拉了杨丝蕊的手,“走吧。”既然这位公主逛街逛定了,我只好舍命陪君子。
出韦家布庄之际,我悄悄的凑近杨丝蕊的耳边,“公主,我们打扮成了江南女儿,那就不能再‘观音婢’、‘公主’的叫唤着,太惹眼。”
就算今天私自出宫的事瞒过了宫里的一众人,但它日这事若传到宫中,只怕会有许多人遭殃。杨丝蕊也不笨,很快想到这个问题。“那怎么办?”
“你唤我……明珠!”
“好啊,好啊。那我唤什么好呢……嗯,你就唤我……”
不待她说完,我急忙说道:“姑娘,我唤公主为姑娘。我是婢子,公主的婢子。”
“如果被父皇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责罚我。”说话间,杨丝蕊的眼中居然露出幽怨之神,继而她颇有同感的眨了眨眼睛,“既然是你说的,那就这样吧,你就当我一天的婢子又如何?”
为了彰显我是她的丫头,我刻意的保持着半步之遥的距离随在她的身后,手中提着的都是她买的玩意。当然,这些玩意都是我付的银子。因为命贵的公主第一次出门居然不知道这世上的东西是要用银子才能换来的。
朱雀门!
街道两旁排列着各色民宅,时不时的就会冒出一座粉墙黛瓦的大户家院又或者冒出一座古色古香的小家庭院。经过民宅区一路走过去是鳞次栉比的特色酒楼、各色赌坊、茶楼以及香火鼎盛的寺院等等,真真一派繁华祥和之景。
只是无论经过什么地方,杨丝蕊必引起那地方时间静止:品茶的忘了品茶、喝酒的忘了喝酒、吃饭的忘了吃饭、掏银子的忘了掏银子……凡是男人,必望着杨丝蕊发呆。
“偌大的大隋只怕再也找不出如此模样的人间绝色!”
“轻移碎步,宛若凌波,真真是勾人的妩媚啊!”
“比韦氏布庄那方方守寡的尤物如何?”
“各有千秋……”
听着人群中时不时的赞美之声,杨丝蕊从起初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迈不开手脚,如今变得极有自信,身子也不似方才那般僵硬了。再举手投足间,真有回风舞雪之态了。
“丘爷,丘爷,有什么事好好说、好好说,佟儿还小……还小啊……”
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后,又一个狂态、有着纨绔子弟之音的叫嚣声传来,“小?12了还小?本少爷府中的小妾12岁的成群……”
话音未落,就传来‘啊’的一声惊叫,我和杨丝蕊同时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小商铺门面前,一个12岁左右的女孩儿倒在地上,一个20岁左右的公子哥儿正扬起自己被咬出血的手猛地挥到了那女孩儿的脸上,“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咬不咬本少爷,打死你,我打死你……”
“爹救我,爹救我。”那被称为‘佟儿’的女孩儿左右的躲闪着,却无论如何都避不过那公子哥儿的野蛮暴打。
又有另外的几个粗壮汉子正强拽着那个佟儿的父亲并阻止他上前救女儿,显然是那公子哥儿的手下,他们时不时的抡着拳头砸在那父亲的身上。
“丘爷,丘爷,我错了,我错了。求您放过佟儿吧,宽限小人一个月,只要一个月,我筹齐了银两亲自给您送去。”
“送?”那称‘丘爷’的公子哥儿停下暴打佟儿的手,轻佻的掳了掳自己零散在脸颊的头发,“本少爷还如何相信你的话?还一个月呢?够你逃到天涯海角了,本少爷再到哪里去找你。”语毕,又是一掌挥在了佟儿的脸上。
眼见着佟儿的脸被扇肿了,一声‘住手’的声音响在我的身边,将我吓了一大跳。只见杨丝蕊气急败坏的走到佟儿和丘爷的身边,一把将丘爷推开,“你怎么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女孩儿出手?”
倒在地上的佟儿见有人出头,而且出头之人的穿着很是光鲜,是以极伶俐的抓住杨丝蕊的手,“姑娘,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救救我爹。”
丘爷显然被杨丝蕊的突然出现和冒然插手所震撼,更有可能震撼他的是杨丝蕊的美貌,一时间居然就那般呆在当场,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观……明珠,银子。”
看着扶危济困的杨丝蕊,我再度感到头疼。终于明白银子妙处的尊贵公主真以为银子可以摆平一切事么?可她吩咐了,再说这是救人于危难,是以我上前,掏出两张银票递到那丘爷的面前,“丘爷,您看够么?”
丘爷总算是回过神,毫不客气的从我手中扯过银票,却仍旧轻佻的笑看着杨丝蕊,“原来你们认识啊!”说着话,他轻轻瞟了瞟手中的银票,又看向杨丝蕊的方向继续说道:“这位佟掌柜欠我100两银子,加上利息一共是180两,你们的银票只有150两,远远不够啊。”
看着杨丝蕊投过来‘再给’的眼光,我摸了摸空空如野的袖袋,无奈的耸了耸肩,“姑娘,没有了。”今天买了太多的东西,将我的一点子私房钱都花光了。
我的话音方落,那几个拽着佟掌柜的丘爷手下放开了佟掌柜齐齐的围了上来。瞧他们那满脸的猥锁之神,我心中警铃大作,不自觉的移到了杨丝蕊的前面。
丘爷将手中的银票塞入怀中,接着将我一把掀开,极是献媚的看着杨丝蕊说道:“看在姑娘的面子上,这剩下的30两就算了……”
不待丘爷将话说完,杨丝蕊居然还真听信了丘爷的话,“谢谢。”
“可是姑娘,你得陪着我去喝喝酒、唱唱曲的好。”
杨丝蕊也不傻,如今见这丘爷的垂涎三尺之神,又见他的一只脏手伸向来直是拉她的手,一时间她慌了,狠狠的推开丘爷,“你做什么?”
只是那丘爷似乎是个练家子,他佯装被杨丝蕊推开,踉跄间另外一只手却是缠上了她的细腰,然后再度伸手摸向了杨丝蕊的脸颊,“真滑。”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滑向她露雪的香肩。
21世纪,凭我‘剑道’冠军的头衔,我可以很好的将眼前这位流着口水的恶少掀翻在地来个狗吃屎,只是在这大隋天下,头一遭遇到这等事,迟疑间我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住手,放开我。”
眼见杨丝蕊惊慌失措、语近哽咽,我出于直觉的上前一把拉开丘爷的手,“放开我们家姑娘。”
“哟,小丫头挺有蛮力的。来呀,赏你们了。”
赏?两世存活还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话。眼见着他的那群恶奴不怀好意的笑着要围涌而上,我由不得怒从心生,伸掌就在丘爷的脸上响响的刮了个耳刮子。“知道我们是谁?不要命了。”
也许我的话很是凌厉,那些准备上前对我轻佻的恶奴都驻了脚,丘爷捂着脸不自觉的回了声‘你们是谁’的话。
“我们是……”我睃了眼围观上来的人群,如果此时说出我和公主的真实身份,这被恶少搂在怀中的公主名声可就要扫地了。“我们是随陛下巡幸江都的宫女。”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骗谁呢?宫女穿得像秦淮河的人?”丘爷说话间放了杨丝蕊一掌向我挥来,我急忙闪过一边,但因了不敢泄露身手是以没有躲过他的用力一拽一推,紧接着我觉得我似陀螺般的被旋转了出去,再然后我止不住去势的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在我还头晕眼花的时候,感觉一只手搂紧了我的腰,紧接着我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嘶’的声音,再然后我感觉自己的背被人猛推了一把,在我踉跄着往前扑向地面的时候,一似被人踩着鸭脖子似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臭丫头,没长眼睛,踩了本少爷的脚了知道不?”
本少爷?又一个本少爷?这扬州的少爷还真多。
我苦笑着支撑起身子,身边已凑近一个中年男子,他急急的扶起我,“小丫头,没事吧。”接着,他转头看向人群,“少爷,这丫头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推她?若伤着了,我们哪还有银子赔?”
我顺着中年汉子的目光看向人群,只见那个被称作‘少爷’的人正捧着他的脚不停的跳着,口中仍旧带着变声期的踩着鸭脖子似的声音不满的说道:“看看看看,本少爷的脚十有*被她踩成粉碎性骨折了,还有、还有……”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他的鞋子,那是一双皮革制就的长筒平头靴子,靴边滚以现下最流行的青鸟、白虎图案,仅这双靴子而言,大隋有许多官士不够资格穿它,足见他身份的不一般。
他终于放下那‘粉碎性骨折’的脚,在地上跺了两下,“我的靴子被你踩坏了,这笔帐怎么算?”说着话,他拍了拍他的衣袍下摆,终于站直了身子。
虽然从他还在变声期的声音我能够揣度出他的年纪,可真正看到这位风华正茂的少年,一时间我仍旧有些愣神。十五、六岁,俊眉修目、颜比冠玉,因了发育期的原因,身子相当的单薄,但再怎么单薄,那一身得体的青衣很好的衬托出他清贵无比的容颜,再配上那倨傲的、眼中全然瞧不起任何东西的神情……有点熟悉。
只是熟悉归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他是谁。我不由得摇了摇脑袋。
“摇什么摇,不要以为摇头就是无辜。这里这么多的人,可都亲眼见你踩了本少爷的脚了。好在本少爷的脚没有骨折,但这靴子是本少爷花了400两银子请人专门制作的……怎么?不信?”说话间,他一把将靴子脱了下来甩到我面前,“瞧瞧里面花线春的缎子,看看本少爷讹你了没有?”
确实是花线春的缎子做的里子。可是有必要么?不过踩了一脚,这里子也好、面子也罢,都丝毫无损啊。
那扶着我站起来的中年汉子急忙捡起靴子,“我说少爷,您就不要太讲究了,人家不过一个小丫头,就是卖了她也赔不起你这双靴子啊。”
“老刘,你还是不是我李家的人?怎么老替外人说话?看本少爷回去后辞了你?”
那称作老刘的中年汉子身材有些发福,小眼小鼻,脸上一副憨憨之相,其实一袭银青色的道袍很好的遮掩了他眼神的锐利,就如我总是一袭白衣遮掩着自己的风华般,我知道:这个老刘不简单!
老刘似供祖宗般的将靴子举到青衣少爷的面前,“少爷,您就放过这丫头,我们办正事要紧啊。”
那青衣少爷略偏头思考了会子,接过靴子,一把丢到丘爷的面前,“这样吧,我这靴子本值400两银子,如今这般模样就折个价,380两,卖给你罢。”
也许是因了这位青衣少爷的突然加入,那丘爷居然不再关注杨丝蕊了,而是有些愣神的看着丢在他面前的那只靴子。
只见那老刘又急忙艰难的移动着他那发福的身子跑向丘爷,憨笑着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然后拾起靴子再度来到青衣少爷的面前,“我的小爷,我的祖宗,你好不容易解禁,可不能再犯事了……咱们赶了一月的路,如今好不容易赶到了,累了吧,咱们找间客栈好生洗漱洗漱,然后精精神神的去见少夫人啊……若这件事办砸了,老爷又该取笑我‘办事不力’了,少爷,您就行行好,让我在那些人面前长长脸啊……”
望着可怜兮兮哄着他的老刘,青衣少爷双眉倒立,“你要我穿着这样一双被人踩过的靴子去见少夫人吗?”接着他抓过靴子,再度丢到了丘爷的面前,以极是不屑、轻狂的语气说道:“360两,不能再少了。哦,对了,这位姑娘好像欠你30两吧?本少爷路见不平,替她还了。至于剩下的330两么?这佟掌柜家的180两我也替他还了,剩下的150两给两张银票就可以了。”
银票?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位青衣少爷故意用靴子的事挑起争端,然后好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这个‘美’,十有八、九是杨丝蕊无疑了。
也许是猜不透这位青衣少爷的来历,更摄予他的清贵之气,丘爷明显矮人一截,作揖问道:“为什么在下一定要买这靴子呢?”
青衣少年抬起下巴左右的点了几个围观的人,“瞧瞧、瞧瞧,这里站着的,有哪一个付得起这银子?”
天下间居然还有这般理由?整一恶少对贵少的窝里斗啊!我瞥向杨丝蕊,只见她杏眼浅湿的看着青衣少爷的方向,脸上的红晕艳比朝霞。
仔细算过帐后,左右他都不划算,丘爷的眼角有些抽搐,再次作揖说道:“这位兄台,总得留口水给我喝吧?”
听着丘爷明显妥协的语调……原来恶势力也有在恶势力面前低头的时候,我不禁低头闷笑。杨丝蕊心思灵巧,早已趁机跑到了青衣少爷的身边,带点羞涩、带点勇气、双手有些颤抖的拉住了青衣少爷的胳膊,显然,她将青衣少爷当靠山了。
“她归你了。”
青衣少爷的话音方落,一直低头闷笑拭目以待的我就觉得一股力将我推到了丘爷的面前。愕然回首,我看见青衣少爷尚抬着的手,显然是他推的我。
他居然将我‘送’给丘爷了?可看着他眼中揶揄的神情,我苦笑说道:“丫头的命果然苦。”
他略挑眉端,“怎么说?”
“人说没有鱼,虾也可解馋;没有肉,青菜、豆腐一样可以裹腹。这位少爷,您真要英雄救美,犯不着将我这苦命的小虾、青菜、豆腐送人下酒的道理。”
‘噗哧’一声,那青衣少爷居然笑了,哪里还有方才那倨傲、不羁的神情,分明是一个笑得胜似夏日骄阳的少年。只见他止不住嘴角的笑意说道:“看在你这丫头方才忠心护主的份上,本少爷作主了,你过来罢。”说话间,他招了招手,举手投足间莫不带着霸气和不容拒绝。
有人愿意出面,何乐而不为?我正准备抬脚走到青衣少爷的身边,那丘爷却是不乐意了,猛地伸手将我拽住,然后用力一推,我再次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地上,这一次有点惨,只觉得手掌被擦破了一层皮,钻心的疼。
‘哼’了一声,青衣少爷一把甩开杨丝蕊紧拽着他胳膊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扶起地上的我,看着我渗血的手掌,“伤着了?”接着,他脸上立马堆起层层的寒,回头看着丘爷,“本少爷都开口要保她了,你居然不给本少爷面子?”
“你又何曾给本少爷面子了?”
少爷对少爷?扛上了!
青衣少爷闻言,剑眉舒展,眸中闪着好笑的光芒,“光天化日之下,你强抢民女的事都做出来了,还要什么面子?”
“你!”一言不和,下场就是……丘爷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上,还不上?将这小子往死里打?看看谁才是少爷?”
青衣少爷也不示弱,马上将身上穿着的青衣直裰褪下来递到我手中,“一边去,若再伤了我的衣服,两个你也不够赔。”
我不禁有些傻眼。看着手中的一捧衣物,然后盯着仅着双蟒腾云图案紧身衣的少年,莫说我这手捧的衣物是古香缎织就,只说那一袭紧身的窄袖劲装亦是九霞缎织就,这少爷家肯定相当的有钱!
那个多时不见动静的老刘满脸是汗的跑上前来,伸着双臂拦着青衣少爷,“我的爷,我的祖宗……你怎么出来后还是闹事呢?你不是答应了老爷、夫人,必不闹事的吗?我说小祖宗,你上次的伤才好不过几日,你……你要想想少夫人还等着你呢?”
也许是‘少夫人’之句惹得青衣少爷略有所思。继而他又一把推开老刘,向着丘爷所立的方向招手,“来呀,有种一齐上。谁皱一下眉,谁就是孬种。”
一时间,我冷汗涔涔,这青衣少爷整一无事也要找点子事干的主,看来是发育期精力太过旺盛的原因。眼见着丘爷黑脸的招手,他的那几个手下蠢蠢欲动,我不禁悄悄的拉了拉青衣少爷的胳膊,“其实,惹不起躲得起,花银子了事有时候最直接。”似乎你们家有花不完的银子,撒一点也无妨。
青衣少爷出其不意的看着我,嘴角微弯,“你还有银子吗?”
呃……我讪笑着摇了摇头。
“本少爷有的是银子,想要……”说话间,他再度向着丘爷及那一众手下招手,“打死了的赔大头,打伤了的赔小头,来呀……本少爷给你们银子!”
我的冷汗再度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盯着青衣少爷意气风发的脸,这字正腔圆的纨绔子弟狂言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般的有‘豪情壮志’?而从那个丘爷口中吐出来则整一‘浪荡猥锁’的形象?
青衣少爷话音方落,丘爷彻底被激怒了,一巴掌打到那个迟疑着到底要不要上的手下脸上,“还不上,打死他,有本少爷负责。”
青衣少爷嘴角微弯,冲着我和老刘抬了抬下颌,“都给本少爷一边站着去,别拳脚无眼的伤着了花本少爷的银子。”
这青衣少爷真真是有意思。莫说21世纪我很少有佩服的人,如果他到了21世纪,只怕我会成为他的粉丝。这无关男女之一见钟情,也无关男女之情愫暗生,只是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一股力量,一股蓬蓬勃勃的生命力,一股孜孜不倦向上的生命力,一股傲视天下的生命力,虽然张扬,却是21世纪胆小、懦弱的我所不具备的,那般的吸引人。
电光火石间,青衣少爷一脚准确无误的踹到了首当其冲的一个丘爷手下的下身,那手下捂着下身倒在地上不断的痛哼。另外一个手下眼见空档正要脚踹青衣少爷,那青衣少爷‘诶’了一声,继而招手说道:“宇文丞相!”
众人惧是一愣,看向他招手的方向,继而那名本要踹着青衣少爷的人在愣神间一声痛哼的倒在了地上,原来是青衣少爷趁机一脚狠狠的踹中了他的心脏。而青衣少爷口中所谓的‘宇文丞相’哪里见得着半分影子?
我苦笑、佩服间,耳边传来老刘的唉声叹气声,“……这一路从太原打过来,银子都赔光了,我回去怎么交差?”
太原?我心中一惊,再度回眸看着那意气风发的青衣少爷,终于明白先前为什么会对这青衣少爷有那么点子熟悉感了,他那清贵、倨傲的神情太像某人啊。眼见着又有一个手下被他踢倒在地,我不禁嚅嚅问道:“太原?你们是太原人?”
老刘焦急的关心着场中的打斗,不答反问,“丫头,如果我方才没有听错,你说你们是宫女?”
我有些汗颜的摸了摸头,“是啊。”
眼见着场中的打斗进入白热化,老刘急急的说道:“丫头,快去喊‘宇文少爷,不要闹了,丞相还等着你回去交差’的话。”
“宇文少爷?”
“你没见我们少爷对付他们轻而易举吗?我怕再这样打下去,总得闹出人命。再说,一路上我们的银子赔得也差不多了,再也赔不起了。丫头,好歹看在我们少爷是为了你们出头的份上,帮个忙。”
原来是借宇文家的名号虚张声势啊。好歹这位青衣少爷是为了救杨丝蕊,若真出命案的话这个轰动就大了……看杨丝蕊一直石化般的看着那青衣少爷,只怕对我和老刘的话是没有听到耳中去的,我摸了摸鼻子,趁着青衣少爷再度踹倒一人并且狂傲的冲着丘爷招手说着‘来呀,能打赢本少爷的人还没有出世’的话的时候,猛地冲上前,一把拦在他和丘爷之间,高声说道:“宇文少爷,不要闹了,丞相还等着你回去交差呢。”
青衣少爷猛地一怔,看着满地鬼哭狼嚎的丘爷手下……继而嘴角微弯,从我的怀中抽出他的一袭青衣直裰披在身上,“是啊,再不回去,又要受罚了。”
“原来他是宇文家的少爷?”
“听说宇文丞相带着四位公子陪着陛下巡幸江都,这姓丘的得罪了宇文家的人呢。”
“听说宇文丞相的次子宇文成都是陛下亲封的天宝大将……”
耳听得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联想着方才青衣少爷所说‘宇文丞相’和我所说的‘宫女’之话,再看眼前这清贵的少爷确实十足一派贵族子弟形象,不疑有它,丘爷的脸红一阵、黑一阵,最后煞白着脸朝着青衣少爷作揖,“宇文少爷,对不住了。”说着话,一一踢着倒在地上的手下,“还不起来!”
眼见着那些人要撤,青衣少爷满脸戾气的喝道:“你们拿了什么不该拿的没有?”
耳聪目明,丘爷急忙从怀中掏出银票,“这是方才这位宫女姑姑给的,得罪了,得罪了。”语毕,不再多话,生怕被这位‘宇文’家的少爷拉住问出底细似的直是拉着那些手下一跛一拐的跑了。
“姑娘贵姓?”
眼见着杨丝蕊羞红脸的看着青衣少爷说了句‘我是……’,我急忙阻止说道:“我们姑娘姓花,名藤。”花藤是公主封号,说这名号也不错。再说一朝公主在外受人凌辱,这件事传出去,依杨广那暴戾的性格,这扬州城只怕要屠城了,那会伤及多少无辜?
“你呢?”
“明珠。”说话间,没有理会青衣少爷微愣的神情,我只是拉着杨丝蕊的手,“姑娘,我们该回了,要不然老爷会发脾气的。”
眉睫轻颤,眸中浅湿,杨丝蕊柔肠万分的对着青衣少爷作揖,“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这胆小如鹿的公主居然放下一惯的矜持这般打听这位青衣少爷的名姓?在我震撼间,只听那青衣少爷回道:“李晋阳!”
听着青衣少爷的回话,我心中莞尔一笑,我还以为……原来竟是错了,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成千上万,神情神似的当然也就多之又多了,再说一别这么多年,他到底长什么样还真不能揣测。
“李公子,我……我是……”
想着这位自称李晋阳的少爷既然愿意出手,那么一定会对佟掌柜父女的事善后,不待杨丝蕊多言,我急忙一把拽了杨丝蕊,与李晋阳、老刘别过并匆匆离去,直到看不到李晋阳、老刘二人的身影,我才说道:“公主,若露了真身,此事一定会传到陛下的耳中,到时候我们私自出宫的事怎么算?说不定还要连累一大帮子的人。”
闻言,杨丝蕊的眼中升起无奈和无辜。继而一步三回头,眼中尽是不甘。“可是……可是我……”
“现在最重要的是趁着晚膳还未开始,我们两个偷偷的溜回去也许还能避过耳目。”我相信秦妈妈会安排好一切。
眼见杨丝蕊不愿挪步,我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公主,我们得快些了,还要找个地方换衣物,否则今天的事一定会浮的。”晚膳可不等人!
“那李公子一身贵气,定不是普通人家,保不准也是这批随着父皇巡幸江都的哪家官宦子弟。”
陪着巡幸江都?难道她没有听见老刘说的‘太原’之话?没听到老刘所说的那李晋阳来扬州是来见‘少夫人’的话?那她方才是梦游了还是……
当我和杨丝蕊再度换过衣物偷偷的溜回行宫的时候,一如我所预料,秦妈妈果然守在角门,直到将我们二人迎进滴玉院,这才老着脸说道:“姑娘,不怨妈妈责怪你,公主是千金之体,姑娘怎么能够这般大胆的带着公主私自出宫呢?”
“好妈妈,别恼。公主也是为了尽孝心啊。”说着话,我直是向杨丝蕊眨着眼睛。
杨丝蕊会意,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天香绢,在秦妈妈的眼前显摆说道:“妈妈瞧瞧,我要在这天香绢上绣上父皇所作的《春江花月夜》当礼物送给父皇。”
“宫中什么没有?公主只管吩咐一声,自有人为公主办事。公主千金之体在外若出什么事,我们姑娘如何担当得起?”
听着秦妈妈的话,杨丝蕊笑道:“我就知道妈妈不是为我好,一门心思只想着你们姑娘呢。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能出什么事?但知道秦妈妈怨我是担心我,是以笑道:“妈妈别恼了,观音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接着,我直是揉着秦妈妈的手臂说道:“不光公主买了天香绢,我也买了不少杭罗、软缎,等回了洛阳,要冰巧替我们做衣裳。”
“你呀。”秦妈妈宠爱的在我的脸颊上拍了拍,这才拉过杨丝蕊手中的天香绢说道:“缎面严整细密、质地轻薄,虽然不似雪缎高贵,但朴实无华,公主若绣成《春江花月夜》送予陛下,陛下一定会非常高兴。”
“我看未必啊。”杨丝蕊长叹一声后,嘟嘴看着我说道:“父皇现在只对你的那个赵王李元霸感兴趣,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李元霸是我的?我不禁苦笑,这李元霸是某些人偏要派到我身边保护我的好不好?
说话间,一直侍候着杨丝蕊的宫女紫萍此时含笑走了进来,“公主和长孙姑娘这是玩到哪里去了?我在丹阳宫上上下下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我和杨丝蕊同时觑了一眼,杨丝蕊急忙说道:“许是错过了,这么大的宫殿,你在这个院子找的时候我们也许去了另外的院子,你去另外的院子找的时候也许我们又到了这个院子。哪找得到?”
“可不是?我也这么想着你们只怕回滴玉院了。这不,一回来就看到你们。瞧瞧你们的淘气样,怎么穿着太监的衣物?还不快些换下来,陛下今天要大宴群臣呢。”
大宴群臣?这段时日杨广不都陪着一众文武群臣在临春阁、望仙阁比武试文的么?怎么想着要大宴群臣了?
“今日赵王和天宝大将比试力气,赵王胜出,陛下龙颜大悦,赐御宴百桌布在蓬莱山。”
元霸和宇文成都又比试了?而且这一次比的是力气?我撇嘴一笑,元霸的力气我见识过,若比力,这天下只怕无人能敌。就他肩上扛的那一对擂鼓瓮金锤就有数百斤之重,他6岁的时候就可以扛起来了。
“又是赵王赢了?依本宫看,天宝大将也该认命了,不是比刀就是比枪,不是比锤子就是比镗子,不是比剑就是比戟,他哪一次赢过了赵王?这不,还比力气呢,还是个输。”
听着杨丝蕊娇俏的调侃,紫萍一边替她换着衣物,一边说道:“公主是没有见识今天那比力的场面,真真是惊煞一众人呢。”
杨丝蕊只有在紫萍的面前方才有她娇俏、可爱的一面,不似在其余人面前的羞羞答答、小心翼翼,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如何个惊煞众人?”
“公主可还记得望仙阁前那对石狮子?”
“听人说,重达千斤。”
“可不?天宝大将一手托腰,一手抵住那狮子脚就那般举了起来,一步步走到阁中放在了陛下的面前。惹得陛下直夸‘好生了得’的话,不想赵王将另外的那只狮子一把就提了起来,亦是走到陛下面前,然后提起天宝大将先前放在陛下面前的那只石狮子,将两只石狮子一并提回望仙阁门口放在了原处,然后面不红、气不喘的向陛下复命……天宝大将倒是面红耳赤,直说‘以后定不再挑战赵王’的话,我看着,天宝大将终于甘拜下风了呢。”
在紫萍将杨丝蕊打扮得楚楚动人、仪态万方之际,秦妈妈早早的就替我打理好了手掌的伤并且穿戴好了平素的衣物。
“观音婢,你为什么总是穿着白衣。女孩儿,如花的年纪,该穿些亮色的好。”
我只是对紫萍一笑说道:“姑姑的教导心领了,只是观音婢素喜白色,其它的颜色入不了观音婢的眼。”
我的话方落音,外间就传来大太监高山的声音,“陛下有旨,宣花滕公主、长孙姑娘蓬莱山用膳。”
紫萍闻言,极是得意的一笑,拍着杨丝蕊的脸笑道:“瞧瞧,陛下还是最疼公主,有许多王子都没资格上蓬莱呢。还有那些不够品级的官员安排在方丈、瀛洲诸山上……”
听着紫萍兴奋的讲述着海之诸山的御宴,我心中苦笑不止。杨广在国库空虚的情形下还这般过度消耗国力,这也就难怪会引发隋末民变和贵族叛变导致亡国的下场了。只是历史啊,不容人更改,无论他有多么伟大,也无论他有多么的渺小,对于历史而言,他只能是沧海之一粟,没有人、没有人能够凌驾于历史之上。
“父皇也疼观音婢啊。”
听着杨丝蕊颇带幽怨的语气,看着她复杂的眼神,我微笑说道:“那是因为陛下见公主总和观音婢一处,是以才会诏观音婢上蓬莱,否则,蓬莱上哪有观音婢的位子。观音婢是沾了公主的光了。”
杨丝蕊终究是带着复杂的神情,在紫萍的带领下出了滴玉院。
莫看这蓬莱山是巨石磊就,其面积却有四个足球场般大小,一应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最空旷的草坪处不但能够摆下百桌御宴,更有多余的场地用于歌舞尽兴。未上蓬莱,已看到那奢华的场景,酒席间推杯问盏,歌舞处莺莺袅袅……
在高山的带领下,一径沿着廊道上了蓬莱,高山扬起手中的拂尘说道:“花藤公主、长孙姑娘到。”
一时间,方才的喧闹静极。
杨丝蕊微扬着下颌迈着雍容的步子缓缓往杨广所处的方向行去。
一如以往,我只是微低着头,跟随在她的身后。
平素在这万众注目的场合极为得体的杨丝蕊居然发出‘啊’的一声。
怎么回事?我略抬头看了看情形,杨广的左手边坐的是皇后萧氏,依次是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和其她的宫妃、宫嫔。而杨广的右手边第一位坐着的居然是━━李晋阳!
我颇是震惊的再度低下了头,瞥眼间可见杨丝蕊的小手捏成了拳头,可见她现在紧张之极。莫不是紧张李晋阳会浮了今日朱雀门之事?
直待我和杨丝蕊走到杨广面前,双双跪拜‘吾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时候,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双穿着皮革制就的、靴边滚以现下最流行的青鸟、白虎图案的长筒平头靴子缓缓的移到了我和杨丝蕊的面前。
杨广阴佞的笑声响起,“二郎,你猜猜看,她们哪一个是观音婢?”
二郎?
我的心‘咯噔’一下,一时间,那喜欢乜斜着眼睛看人的小人儿、那桀骜不驯的小人儿、那霸气之极的小人儿、还有今天朱雀门大街上那个清贵派的纨绔子弟的形象不停的闪现在我的脑海中……
原来他们真的是一个人,我的熟悉感并没有出错!
“观音婢,方才朕既考了二郎的文,又考了二郎的武,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啦,朕的一众文臣武将都不是他的对手。长孙将军真真是选了个好女婿啊……”
女婿?!
本以为他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原公子,我不过是洛阳郊外守孝的平凡女子,从此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历史的轨迹在千变万化之后,终又将我们二人联在了一处。
命,躲不过、逃不开、避不了!
“观音婢!”
这仍旧处于变声期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继而,我的双臂被人抓住,那力道迫使我不得不抬头,瞬时就望入那似惊喜、欣喜,又似挫伤、挫败、懊恼的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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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人终相逢,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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