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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肥原贤二似乎很快从之前的失败中调整了过来。
看到任何人他都从来不提不久前的失败,见到每个人都是面带微笑,亲切的打上一下招呼,还会关心的询问一下最近的生活状况。
失败,并不可怕。
如果从失败中汲取教训,做出改变才是最重要的。
土肥原贤二向来这么认为。
不过,也有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田七!
这个中国人表现出来的才干,甚至已经征服了一向苛刻的柳川康纯。
柳川康纯是一心想要把田七当做自己助手的。
但田七的态度非常暧昧,既不答应,也不直接拒绝。
土肥原贤二明白,田七心中还有疙瘩,并不想为柳川康纯做事。
羽原光一那里,也是不断的有意无意的提到,想把田七调到自己手下。
土肥原贤二也深知羽原光一的能力,他想充分利用好这个部下。
这也就造成了一种尴尬。
土肥原贤二迟迟没有做出决定,田七现在变得无事可做。
把一个人才白白的浪费在那,不符合土肥原贤二的观点。
1938年9月6日,土肥原贤二在他的“重光堂”召开了著名的“9·6会议”。
从日本人的资历记录上记载,这次会议对于日本在上海的情报工作是具备决定性意义的。
甚至有人如此形容:
9·6会议的召开,让日本上海情报组织进入到了一个新的时期。
本次会议,日本驻沪情报机构各主要负责人全部到齐,这其中也包括了著名的汉奸苗成方和田七。
“大家也都知道,前一时期我们的工作非常的不顺利。”一开场,土肥原贤二并没有避讳这些:“甚至可以说,我们遭到了严重的羞辱。全部的责任,将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机关长阁下,不应该由您一个人来承担。”柳川康纯立刻说道:“我们所有的人都有责任!”
“不,你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努力,是我领导不利。”
“责任最大的,其实还是国内。”羽原光一毫不客气的指出:“本来,在机关长阁下的领导下,我们展开全面反击,部分地区已经占据到了优势,可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国际访问代表团,却让敌人找到了办法,让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
他说的都是实话。
“请不要胡乱批评国内,羽原中佐!”土肥原贤二呵斥了一句,但随即又放缓了口气:“不管是谁的责任,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最紧要做的,是如何恢复组织的生气。上海的重要性,在座的诸位都比我清楚,不需要我再重复了。
我和柳川君谈过,在上海,仅仅依靠我们自身的力量是断然不行的,中国人,尤其是我们的中国朋友,在未来将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越来越成为我们可以倚重的臂膀。这一点,在之前的华北,以及后来的南京,都都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之前,日本特务机关的确在华北重用汉奸,但却从来没有在正式场合承认过他们对于日本的重要性。
用汉奸,防汉奸,一直都是他们的基本策略。
而在9·6会议上,汉奸的地位得到了正式的承认!
“这次为了寻找到罗利加尼夫妇,我们的朋友田七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用自己的智慧证明了他本人对于大日本帝国的忠诚,以及他对上海这座城市的了解。”土肥原贤二继续说道:“当然,苗先生也同样如此。
坦率的说,无论谁能够让田先生和苗先生成为自己的助手,对于未来都将有着极大的帮助,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多次找到了我,请求把他们调给自己。但是我很为难,那么重要的人物,我们该怎么用好,怎么让他们觉得更加的自在呢?”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这也是柳川康纯和羽原光一最关心的问题。
相反,田七和苗成方却是一脸的若无其事,仿佛土肥原贤二正在说的,和他们一点关系也都没有!
“我决定!”土肥原贤二忽然略略抬高了自己的声音:“在特别工作部外,再行成立一个新的机构,上海情报总部,有中国人担任主要官员!”
上海情报总部!
土肥原贤二对这个名字是考虑了很久的。
他想过“上海治安办公室”,“上海情报合作部”的名字,但最终确定下来,把“合作”两字去掉,直接取名为“上海情报总部”!
虽然只是两字变化,却能够让中国人得到一种被信任,大权在握的感觉,能够更好的为大日本帝国效力。
取名,也是一种艺术!
“这个部门,将会独立运作!”土肥原贤二也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做法:“单独向我汇报,和对华特别委员会各部门间展开全面合作。”
柳川康纯和羽原光一读懂了土肥原贤二的用意,也不得不佩服机关长的智慧。
不用再去争夺田七或者苗成方了,他们都将会在这个组织里,无论是柳川康纯还是羽原光一负责的部门,都将和情报总部合作。
不偏不倚,避免了可能会出现的争端。
土肥原贤二微笑着说道:“鉴于田先生和苗先生,前一时期在上海做出的卓越贡献,我提名情报总部主任人选,从他们之中挑选。”
还没有等日本人开口,苗成方已经不慌不忙地说道:“感谢机关长阁下对于我们的信任,情报总部的成立,让我们这些人有了一个家,能够更好的为大日本帝国效力。我很早以前就是大日本帝国的潜伏间谍,受藤原归川将军直接领导。这次情报总部的成立,我毛遂自荐,由我出任这个主任,我认为是最合适的。”
随即,他还特别解释了一下:“众所周知,无论谁当这个主任,都将成为军统的优先攻击目标,成为中国人的公敌,但我不会畏惧这些的。”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情报总部主任,必然会登上军统铁血锄奸令的必杀名单。
而就在这一瞬间,田七很快明白了老师的用意,他冷笑一声:“苗先生说的没错,情报总部的主任听起来风光无限,但却是一份高危职业。苗先生,您教了我很多,也是我为大日本帝国效力的引路人,所以这份艰苦的差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争权夺利!
日本人嘴上说要倚重中国人,其实他们永远不会真正放心的。只要中国人自身间展开激烈的斗争,产生争权夺利,才会让日本人觉得他们更加容易控制!
所以,田七必须要和苗成方争夺这个职位!
还是没有剧本,但田七和苗成方心灵相通,从苗成方一开始争权,田七就知道自己的老师要自己配合来演这出戏了。
而现在,决定权交到了土肥原贤二的手里。
土肥原贤二看了看苗成方,又看了看田七:“两位对于大日本帝国的忠诚,让我非常感动。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由苗先生担任情报总部主任,负责机构全面运转。由田先生出任情报总部副主任,具体职责,为指挥对敌情报工作!”
这又是一手分化平衡。
苗成方是主任,但却只负责组织日常运转。而核心的情报工作,则交给了田七负责。
情报总部的武器弹药全部由日方负责,并且每月活动经费为二十五万日元。
土肥原贤二已经很大方了。
二十五万日元的活动经费,已经超过了大多数日本人直接控制的部门。
而土肥原贤二这么一说,情报总部的权利分配已定。
苗成方太清楚土肥原贤二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了,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感谢机关长阁下的信任。虽然这个组织有中国人负责,但我个人认为,还是有必要派遣一个日方顾问的。”
田七还是知道老师的用意。
日本人嘴上说的再漂亮,又怎么可能真正相信中国人?情报总部这样的一个组织里,没有日本人怎么可能让他放心?
现在由苗成方主动提起,反而让土肥原贤二能够看到他的“忠诚”。
果然,土肥原贤二并没有如何客气:“啊,既然苗先生这么说了,我也不得不仔细考虑一下。是的,增加一个顾问,能够更好的加强中日两方的联络。宫道宏史!”
“在!”
“由你担任情报总部的日方顾问。”
“是!”
很聪明的一个选择。
宫道宏史!
他不是柳川康纯的人,也不是羽原光一的朋友。
在监视情报总部的同时,还能确保平衡。
土肥原贤二说完看向了田七:“田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没有任何意见,一切服从机关长阁下的安排。”田七从容地说道:“我还认为,既然宫道中佐是顾问,那就有权检查情报总部的一切文件,随时询问工作上的一切安排。”
他比自己的老师更加“忠诚”!
土肥原贤二满意到了极点:“很好,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具体的办公地点,由你们三个去挑选,我的看法是,最好就在公共租界里。”
情报总部的成立,意味着日本驻沪情报机关,开始重用汉奸,以达到以华制华的目的。
而未来,这样的汉奸组织还会进一步的不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