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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为了此事又乱成一团。
武昙回到王府,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听雷鸣禀报了此事:“王妃,刚刚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发现一个暗中和定国公府老夫人接触的小太监,但是对方似乎也早有准备,刚被我们按下就被人在暗处用毒箭射杀了。”
武昙的脚步一顿,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并不算意外,她只是问:“动手射杀他的人呢?”
“情况有点特殊,没看清。”雷鸣道,“主要是在宫里,咱们的人也有忌讳,施展不开,当着周家老夫人的面,那人一死事情闹事就闹大了,咱们的人不好去追,否则容易脱不了身。”
萧樾在宫里安插眼线的事,就算不说,萧昀心里肯定也有数。
但他有数归有数,毕竟没拿住手腕,也不能说什么。
可如果万一让他拿住了人,那就等于又落了萧樾的一个把柄在他手上,宫里的人当然要自保为上,这一点是明智的。
“我知道了。”武昙点点头,继续往里走,“既然事情闹大了,那就传信他们暂时蛰伏,先不要轻举妄动了。”
门内岑管家已经听闻主人回来,亲自迎了出来,他还不知道萧樾出事了,只是看见武昙一个人还是提早这么多回来,不禁奇怪:“王妃……是中途提前离席回来的吗?是出什么事了还是身体不适需要传大夫?”
“出了点事,王爷被一点麻烦缠住了,人被暂押刑部大牢关了起来。”武昙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也不等岑管家反应,就又紧跟着安抚,“暂时局面还在我控制之内,你安抚住府内,谁都莫要惊慌,不过这两天行事都尽量谨慎些,能不出门都不要出门了,有事我会吩咐。”
“是!”她快步往里走,岑管家一听说萧樾下狱,心中就掀起了惊涛骇浪,不过面上还是竭力稳住了,一边跟着她转身进门一边将她的话记下,“小的会安排管束好府里的。”
“嗯!”武昙向来不过问这些事,只要岑管家保证了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随后又吩咐:“你先去替我备一份礼物,我马上要用。”
岑管家一愣。
武昙想到了什么,就又补充了一句:“要重礼。快去办。”
“是!”岑管家看她行色匆匆的拐过影壁进了院子,也不敢耽搁,也连忙赶着去准备礼物了。
雷鸣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往后院走,武昙想了下就先吩咐雷鸣:“青瓷受了伤,你去多准备一些效果好的金疮药和跌打药之类的带上。然后……王爷的事,先差个人回侯府去跟我大哥知会一声,告诉他事情我自己暂时可以应付,不需要他插手,但也让他心里有个数,以防万一。”
萧樾绝对不可能是谋杀了姜太后的凶手,这一点他们几个明眼人心里都是清楚的,现在怕就怕这是个攻击萧樾的突破口摆在眼前,万一萧昀起了歹心,硬要将事情往萧樾头上算,那才是最坏的结果。
“是!王妃。”雷鸣拱了拱手,也转头去办事了。
武昙回到后院的卧房,就自行找了身轻便些的衣裙出来替换。
闻讯赶过来的杏子和上回跟着进宫的两个会宫武功的婢女海音、景茹要帮忙却被她拦下了:“你们不用管我,去给王爷和青瓷都找点干净的换洗衣裳出来,一会儿我们先去刑部大牢一趟。”
萧樾被带走的时候,早上穿出去的外袍留给了刑部的人做证据,虽然也不耽误他什么,但武昙的确切目的却是想要尽量找机会私下见他一面的。
也虽然——
她心里觉得过去能见到萧樾的机会可能不大。
“是,奴婢知道了。”几个丫头答应着赶忙分头去办。
杏子去给萧樾找衣裳,景茹去了偏院青瓷和蓝釉的房间,海音闲下来,就还是跟过去帮武昙换装。
武昙把身上繁琐的衣裳首饰全卸下来,换了简便一些的,两个丫头也把萧樾和青瓷的换洗衣裳找了过来,分别包了一个包袱。
“东西交给海音和景茹,杏子你留下来看家吧。”武昙正了正鬓边的发簪。
杏子很自觉,自从前些年她跟武昙出城的路上出过一次事之后就心有余悸,知道自己一点功夫也不会,跟着武昙出门在外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了非但帮不上忙还得拖累武昙,所以除非是武昙带着一大票人一起出行,否则她绝不会争这个地位和宠爱。
武昙带着两个婢女从后院出来的时候,雷鸣那边事情也办妥了,正要去后院找她复命,双方在后花园的门口打了照面。
“王妃,刚得到的消息,宫里陛下已经下口谕今日太皇太后寿宴取消,宾客们已经相继出宫了。”雷鸣第一时间禀报刚得到的消息。
“知道了。你去找岑管家把我让他准备的东西拿来。然后蒋芳今天也在府上吧?让他另外准备一辆不要太显眼的马车,一会儿先去永信侯府附近的巷子等着。”武昙有条不紊的继续吩咐。
雷鸣虽然心有疑惑,却什么都没问,立刻转身去办。
武昙则是带着两个丫头出门。
她的马车还停在门口,出门三人就先登上去了。
雷鸣去找岑管家,拿了武昙让准备的礼物,他急着出门,又让岑管家去找蒋芳替他传了话,然后急吼吼的出门把东西递进马车里:“王妃,您让准备的东西。”
“嗯。走吧,我们先去刑部大牢。”武昙接了东西,一边打开来看了眼,一边随口吩咐。
那是一个大盒子里又放了两个小盒子,东西只有两样,两支百年人参和一尊成色绝佳的冰种翡翠观音小像。
武昙很满意,顺手先把和盒子放在了一边,然后就闭上了眼,开始养精神。
两个丫头不知深浅,虽然心里各自都有点不安,但见她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也就都本分的闭紧了嘴巴,安静的在角落里坐着。
武昙去到刑部大牢门口,果不其然被守门的侍卫和牢头给义正辞严的拦了:“还望王妃海涵,宫里陛下传了口谕出来,说晟王爷是太后被刺一案的重要人证,他的供词很重要,所以在王爷被收押其间不准任何人探视和接触。不是卑职等人不肯通融,实在是圣命难违,请王妃见谅。”
萧昀会下了这道命令,武昙并不奇怪。
虽然这会儿她急切的想要见萧樾一面,可同时眼下需要她亲自出面去办的事情还有很多,她跟这些人耗不起,咬牙忍了忍就放弃了,只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个丫头把带来的东西递过去:“王爷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外袍弄脏了,本宫给他拿了新的来,陛下说不准探视,换洗的衣物总是可以送的吧?”
她平时走的就不是亲民路线,何况今天还心里有火,刚才再被这些人一挡,开口语气就夹枪带棒的。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确定这样和宫里的口谕不冲突,就赶忙殷勤的接过她的东西:“当然可以,晟王爷身份尊贵,请王妃放心,卑职等人一定会照管妥当的。”
虽然当朝亲王下狱,这本身就是一件百年难得一见的奇事,但也确实,人没定罪,就还有翻盘的可能,这些混迹官场的人,尤其是摸滚打爬在底层的,一个个泥鳅似的,都是会想方设法给自己留后路的,自然不会提前得罪萧樾和晟王府。
武昙了解他们的心态,冷着脸转身就走。
雷鸣赶紧从怀里掏出五六个小瓷瓶一并塞进粉色的那个包袱里,又塞了一包银子过去,叮嘱:“一起被送过来的那个是我们王妃最喜欢的婢女,她身上有伤,这些药也请转交一下。”
武昙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不过她堂堂一个晟王妃,现在代表的就是整个晟王府和萧樾的脸面风骨,不可能跟这些人套什么近乎。
牢头和侍卫得了好处,又惧于晟王府的威势,又哪有不答应的,赶忙应承下来。
武昙回了车上就没再管这边的事,直接命令车夫:“不回王府,转道去永信侯府。”
虽然晟王府和永信侯府并无交情,车夫也不会质疑她的命令,直接抄近路杀了过去。
彼时永信侯夫妻也才前脚刚下马车进了府里,两人还在唏嘘宫里发生的命案。
“本以为今天会是一场盛况,可这好端端的一场寿宴最后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宫里出了人命不稀奇,可是太后娘娘在自己的寝宫里离奇被刺身亡,这也太耸人听闻吧?”永信侯夫人想着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直拍自己胸口。
永信侯沉着脸低声提醒:“这件事牵连不小,不定要怎么收场呢,回头你吩咐下去,让府里的下人都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随便议论天家的事。”
他们这些人都没在现场,只知道姜太后离奇被杀,晟王爷萧樾又被做疑凶锁拿下狱了,朝堂上的人,人人都知道陛下看晟王不顺眼,谁都说不好这个事情后续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永信侯夫人虽然不议朝政,但他们夫妻感情算是不错的,偶尔也会听夫君提两句,对其中利害多少也懂,立刻谨慎的应下:“妾身知道的……”
话音未落,外面就有门房的婆子跑进来通报:“侯爷,侯夫人,晟王妃到访。”
夫妻两个都吃惊不小。
永信侯刚坐下,差点又跳起来,沉着脸确认:“你说谁?谁来了?”
“晟王妃。”那婆子道,走上前把手里的盒子小心的交给了永信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就是今年年初定远侯府武家嫁去晟王府的那个姑娘呀,还带了份礼物过来。”
永信侯不明所以,永信侯夫人也十分意外,夫妻俩狐疑的将东西摆在桌上打开来看了眼,脸色就各自变得更加古怪起来。
那两样东西价值不菲。
这个节骨眼上,不怪永信侯会多想。
他沉着脸,神色纠结:“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府以前并无交情,逢年过节也仅仅是因为萧樾的身份,侯府会象征性的送一份年礼过去,也没去登门拜访巴结的,现在晟王妃却突然登门还送这么厚的礼物?任凭是谁都会觉得她是另有目的和居心的。
那婆子看见盒子里的东西也很是咋舌,一边道:“王妃说今天她在宫里晕倒,多亏咱们夫人帮她去找的太医,算是救命之恩,所以备了份礼物特意来给夫人道谢的。”
这件事永信侯还没听自己的夫人说过,因为宫里出了命案,回来的路上夫妻俩想的都是这个。
他拧眉看向妻子。
永信侯夫人回过神来,赶忙解释:“确实有这么回事,但是……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我看晟王妃当时病得也不重,这……不至于啊……”
这夫妻俩都不傻,即便武昙借口找的充分又漂亮,可是在这个敏感时期带这么贵重的一份礼物登门,也由不得人不多想。
要退回去吗?
可人家只是宣称来道谢的,如果退回去,那就太打晟王夫妻的脸了,晟王这次直接跌下去也还罢了,否则的话他们就等于是直接一句话断了和晟王府方面日后的门路。
虽然永信侯也没想过要攀附晟王府,要和萧樾结党,可他更没想过要树敌,还是这么个让小皇帝都忌惮头疼的敌人。
心中斟酌权衡了片刻,他就拍板对自己的夫人道:“她的身份特殊,还是带了这么一份厚礼登门的,不可能不露面接待,那你就去见一面吧,不过……她若是为了今天晟王的官司有什么要求的话,你便只管装傻,千万莫要答应她任何。”
永信侯夫人深吸两口气也飞快的定了神。
礼物是武昙亲自送来的,并且还给了正当理由,即便过于贵重了,却肯定不能退回去的,那样就成了给脸不要,明明白白的得罪人。
所以她便命人把东西收了,自己被婢女扶着去了前厅。
武昙这样的贵客登门,自然不用等通传上去,门房就得把人请进府里招待的。
永信侯夫人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年纪轻轻的晟王妃气定神闲容光明媚的坐在自家厅上喝茶,没有半点夫婿入狱的愁苦或者即将大难临头的惊慌,若不是得了确切消息知道萧樾被关了,她是绝对不会从这位小王妃的脸色上看出任何晟王府突然横遭变故的迹象的。
“王妃登门,妾身有失远迎,怠慢了。”她撑着表情走进去,本来想给个笑脸的,但是想想人家家里刚出事即便人家没表现出来,她也得谨慎些,所以表情就端得十分谨慎。
“侯夫人好。”武昙坐着没动,微笑道:“是本宫来得仓促了,打扰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永信侯夫人走过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落座,依旧客气寒暄:“王妃说的哪里话,您肯登门,咱们蓬荜生辉。您的礼物妾身收到了,本来就是一句话举手之劳的事,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武昙等她坐下来,单刀直入的就直接进入正题,“侯夫人想必也听说了,我府上现在出了点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我今天事情多,时间紧迫的很,就不跟您绕弯子了……”
果然么……
永信侯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呼吸下意识的屏住了。
她虽然不知道自家能帮到武昙什么,但也怕得很,万一武昙是求永信侯联合朝臣去朝堂上力保萧樾的,那该怎么办?
死的可是小皇帝的亲娘,公然去给疑凶求情?这种事谁会做?
她心里正在胡思乱想,刚要开口婉拒,武昙却没等她开口就继续说道:“我这次登门,说道谢只是其一,另外我还想问问,上午那会儿本宫晕倒之后发生的事,当时陪着我的婢女暂时回不来,我只想知道我晕过去之后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是侯夫人您让婢女去给我传的太医,应该也有人去长宁宫禀报过太皇太后吧?是谁去的?”
她虽然辞色锋利,却并没有一个字是和萧樾入狱还有姜太后之死有关的。
永信侯夫人闻言愣了愣,就更是意外和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