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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初一
天地神鉴，自成一界。
在这里生活着亿万生灵，有世俗皇权，也有仙门道统，但毕竟只是帝兵天地神鉴衍生之界，其中最强的修行者也不过是武王而已。
相比于仙门道统，各大修行宗门而言，皇权在这个世界才是真正最顶尖的存在，三大王朝更是立国千年，一直争端不朽，始终未能分出胜负。
不知在某一天里，九名新生婴儿同一时间降生，不过他们九人的出生却是大不相同，也注定了他们在这个世界的路会截然相反。
越国境内，百里寺乃是越国最大的禅寺，百里寺的主持同样也是越国的三大高手之一，已经是武王修为，在越国的威望极高。
“主持，这孩子孤苦无依，要不然就留在寺中吧。”
一个中年僧侣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只见眉眼干净，颇有几分灵性，争着一双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明镜主持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慈眉善目的说道。
“此子与我百里寺有缘，老衲多年未曾收徒，希望他与我佛有缘，将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
明镜主持竟然要亲自收徒？
这中年僧侣听到这话，面色都不禁有些惊讶，主持已经多年未曾收徒了，越国境内不知道达官显贵的世家子弟想要拜入主持的门下，甚至当年越国的皇帝陛下都有意将三皇子送入寺中，让主持传道，可主持都婉拒了。
可现在，主持竟然主动说要收徒，此事对于这婴儿而言，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中年僧侣看了一眼懵懂无知的婴儿，眼中竟然都多了几分羡慕之色，笑道。
“小师叔，以后你可要好好跟着主持修行啊。”
婴儿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像是回应着这中年僧侣一般。
“主持，小师叔天生慧根，不如您赐个名吧。”
明镜方丈微微颔首，沉吟了半晌，似乎有所感应，笑道。
“便叫初一吧，希望他始终如一，不忘初心。”
自此，越国百里寺内多了一位辈分仅此于明镜主持的小师叔，名为初一，这个消息也在短短几日之内传遍了整个越国，可却无人得见。
哪怕是王公贵族，达官显贵，暗中也无不对这个初一小和尚心怀艳羡。
初一的故事，也就此开始。
……
……
晃晃十六年，当初那个被明镜主持收作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的婴儿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剑眉星目，若不是在百里寺修行，不知道要惹得多少怀春少女花枝乱颤。
“小师叔，主持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中年僧侣两鬓已经染上些许白发，正如他说的一样，或许是他的天赋寻常，如今的修为也不过战将一重罢了。
十六年里，初一平日里跟在他师尊明镜主持的座下修行，参禅悟道，修行佛门密法，可他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却是由这中年僧侣一手操持。
明镜，为他传道。
中年僧侣，则将之养大。
在初一的眼中，这二人皆是这个世上对他最为亲近，最为重要的人。
少年初一含笑点头，和中年僧侣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朝着明镜主持所在的禅房而去，而百里寺中上百僧人皆是看到诡异的一幕，在少年初一的身后，背负着一柄宝剑，这在百里寺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僧人参的是佛法，哪怕是寺中武僧，修行的棍法，拳法，可却从未有人修行剑法。
初一对这些惊异的目光视而不见，入了明镜主持的禅房之中，便躬身喊道。
“弟子初一拜见师尊。”
明镜主持比十六年前更老了几分，他是武王修为，是越国的三大高手之一，可是他终究是挡不住岁月轮回。
看着眼前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明镜主持的眼中闪过一道欣慰的笑意，随即又看到了他背负在身后的剑，微微沉声说道。
“初一，可还记得我为何给你取名初一。”
初一拱手，侃侃道。
“师尊希望弟子始终如一，不忘初心。”
“那你的初心呢。”
面对明镜主持的问话，初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懊恼之色，平静的说道。
“弟子的初心是要除恶扬善，替天行道。”
话语之中隐隐带着几分杀伐之意，丝毫没有佛门的慈悲，明镜主持的眉头微微一皱，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子，沉声问道。
“今日又杀了几人。”
“十七。”
初一报出一个数字，继续说道。
“弟子今日下山，将小溪村附近的马贼一网打尽，这群人鱼肉乡里，无恶不作，当杀。”
其实不只是今天这十七人，这十六年里，自从少年初一修行剑道开始，他的修为越发精进，哪怕是在明镜主持的眼中，也是绝无仅有的天才。
甚至百里寺中早有传闻，初一的天赋之高，冠绝越国，或许再不出十年，他就能够成为第四个武王境高手，到时候他将会名正言顺的接掌百里寺，甚至被皇帝陛下封为国师。
可是让百里寺僧侣不解的是他们的师叔初一极少在寺中参禅悟道，大都在外游历，而且还留有一头长发，酒肉不忌，后来还渐渐传出小师叔初一在外大开杀戒的风声。
这些，主持都视而不见，也从未问责，一副默许的态度，这让不少僧人都心中疑惑，主持到底收了一个怎样的弟子。
外人对初一的所作所为不解，明镜其实也不解，不过他不问，也从不干涉，自从他第一眼见到初一的时候，就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此子不凡，所以他才会收作弟子，希望能够以佛法洗涤他的内心，让他少造杀孽。
可惜，十六年里，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唯有听天由命。
“初一，你杀的十七人中，真的全是恶人么。”
明镜再次看向初一，眼中已经有了几分决断。
初一毫不避讳的与之对视，沉声说道。
“师尊，这十七人蛇鼠一窝，哪怕其中有人未曾杀人，但也助纣为虐，死不足惜。”
“罪不致死，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
“若是给这等人机会，那便是不给多少贫苦百姓机会。”
初一寸步不让。
明镜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个弟子，从他开始懂事时，初一就极有主见，心中有着他自己的善恶是非，最后说道。
“你是我佛门中人，为何就不能有慈悲之心。”
这一下，初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吟了半晌，终是抬起头，看着明镜主持，一字一句的说道。
“师尊，您常说我佛慈悲，普渡众生，可是如今越国境内，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我佛若真的慈悲，为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落下，明镜的眼眸瞬间睁大，这是已经在质疑佛了么。
许久。
明镜宛如释然了一般，说道。
“去吧。”
初一不解。
“你的心不在寺中，而在天下，下山去吧。”
初一跪地，磕头谢恩，其实他的心中也早就已经想要下山，他哪怕在百里寺待了十六年，也受不了这清规戒律，看不透这我佛慈悲。
“师尊大恩，弟子铭记于心，他日若是寺中和师尊有难，弟子绝不敢忘。”
初一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磕头起身，然后背负着一柄宝剑夺门而去，中年僧侣一直侯在门外，手中捧着一袭俗家衣袍，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和明镜主持知道，初一终究会有离开的一天，他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佛门。
“初一，要记住你自己的道，记住你自己的名字。”
门内传来明镜主持的声音，这是他最后的嘱托，初一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但他没有丝毫的后悔。
当他换上俗家衣袍的那一刻，越国再无小和尚初一，而是多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无情剑客——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