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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破釜沉舟的勇气
借银子？路东家愣了愣：“你是说用路记做抵？虽说我路记算不得大商号，现有的银子也能收定州一半的麦子，这难道还不成吗？”
三娘：“不成，您若是只收一半，剩下的一半周记仍会收了去，若如此，咱们前头这些岂不前功尽弃，路伯伯，这做买卖跟打仗一样有时候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方能大胜。”
路东家：“这么着真能赚？”
三娘：“路伯伯咱做买卖的都知道物以稀为贵，这满大街都是的东西，白给也没人要，您想想若整个定州的好麦都攥在您手里，那些需要用好麦的主顾只能来找路记，到时候您可以把价翻一番卖出去，如此一来不禁能把从兴和钱庄借的银子还上，还能赚双倍，这样的好买卖往哪儿找去。”
路东家一拍桌子：“是啊，我把好麦都攥在手里，多少钱不是我说了算吗，还是你这丫头聪明，成，等今年麦收过后，我就把路记抵出去借了银子跟田农订文契交定钱。”
三娘：“那三娘这儿先祝路伯伯财源广进了。”
从路家出来回了客栈，葛先生方道：“丫头，你给路东家出的那个主意可有些险，若是明年赶上旱涝收成不好又当如何？”
三娘：“先生，做买卖哪有十拿九稳的，有了五成把握就算稳妥了，还有五成得看运气，若是运气差也只能愿赌服输，若是运气好，一下子成事儿了，路记就能成为定州最大的商号，就像入仕当官一样，就算政绩卓著也得看看能不能得上司赏识，有无贵人相助，两者缺一不可，若是只凭真本事就能升官，这世上也便没有那么多怀才不遇的了。”说着叫小二打水上来伺候先生洗漱躺下自己才回屋。
葛先生却睡不着，虽早知这丫头通透却也未想到她能看的这么明白，细细一想，世上的事儿可不都如这丫头所说，五分人力，五分天定，有时真不是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就如自己，过往如烟，如今想起来竟仍有些放不下，想着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说服了路伯伯三娘才算放了心，若路伯伯不听自己的，只收定州一半麦子，就不能卡住周记，卡不住周记，就凭如今的常记如何跟周记一争，周记是老字号，常记要想跟周记平分秋色，就看明年这一年了，只要运气不差，过了明年常记就发起来了，而葛家也会真正摆脱贫苦的日子，走上致富之路。
亲事定下三娘跟先生便准备收拾着回葛家村，这一来一去走了半个月，也不知家里怎么惦记呢，而且，四宝的功课也不能耽搁。
说起四宝，三娘实在觉得自己跟师兄两个都是混的，四宝才真正是先生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先生对四宝的要求极严格，远不像对自己这般松散，究其原因，三娘觉得，或许先生认为自己这样不知上进的学生，教了也是白教，索性放任自流了。
这样也好，自己不是四宝，四宝虽比自己小，可性子沉稳，坐在那儿写字看书三天不动劲儿都行，自己坐不到一个时辰就腻烦了，而且，对于四书五经这些当闲书看看还成，真要是让自己逐字逐句的研究，她可没兴趣，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开铺子呢，或者怎么收拾葛家的新房子。
对于新房，三娘有许多想法，尤其自己住的屋子，她想自己设计，虽说没干过但有兴趣，还有作坊那边儿临河的一大片荒地，不能种地，可以养鱼种荷花啊，昨儿蕙兰姐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自己，不止能种荷花，还能种柳树，到时候岸柳成行荷花飘香，该是何等好风光。
正想着，忽听大龙在外头道：“三姑娘，昨儿那个卖瓷器的来了，说有事要跟姑娘商量。”
三娘：“你让他们在楼下稍候，我这就下去。”
大龙应了一声，下楼跟卖瓷器的爷俩道：“我们姑娘这就下来，让二位在此稍候片刻。”
卖瓷器的小子忍不住道：“还是昨儿那个小丫头？”
大龙点点头，那小子忙道：“爹跟我是来谈买卖的，得让你们家主事人来才行，就是昨儿那个有些年纪的先生。”
大龙：“你昨儿见得那位年纪大的是教我们三姑娘念书的先生，买卖上的事儿都是我们家三姑娘做主。”
那小子愕然：“不能吧，那小丫头才多大啊，就能主这么大的事儿？”
大龙：“有本事不在年纪。”
三娘走下来正听见这句，忍不住好笑，大龙平常不言不语的说出话来倒噎人，三娘见昨儿卖瓷器的小子身边有个中年汉子，瞧着年纪也就四十多岁，可两鬓已有些零星的白发，三娘注意到他的手骨节粗大已经变形，想是常年制坯烧瓷所致。
三娘微微躬身：“这位伯伯想必就是窑主了？”
那中年汉子愣了愣忙道：“俺叫柴老白，这是俺家小子柴小白，俺家在城外的东燕村，村口第一家窑口就是俺家的。”
三娘差点儿没笑出来，还说葛家一家子的名字已经够草率了，没想到还有更草率的，爹叫老白，儿子叫小白。
卖瓷器的小子大约看出三娘想笑忙道：“你，别笑，俺家的瓷烧的最白所以俺爹叫老白，俺叫小白。”
三娘点点头：“原来是这个缘故，你们爷俩今儿来是……”
柴小白急了：“你，你昨儿不是说要烧一匹瓷器让我们送去青州吗，我回去跟爹说了，我爹只是不信，说我做梦说胡说呢，所以我就带我爹来了，你快跟我爹说是不是真的？”
三娘：“这位伯伯，令郎说的是真的，我的确要定一匹瓷器，但要你们送去青州长平县葛家村的常记，你们看能不能送，若能送，咱们就订契约我付定钱，若不成也无妨，只当交了个朋友，以后有机会再谈买卖也一样。”
柴老百：“你，你要这么多盘子碗做什么？”
三娘：“莫非您家还有规矩，谁跟您家买瓷器都得问问做什么？”
柴老百忙摆手：“不是，不是，是俺觉得奇怪。”
三娘：“盘子碗自然是用来吃饭的，我家伙计多，这些还不一定够呢，我看你家的盘子碗烧的好，价儿也便宜，所以就打算定了一批，只是我家里还有事，不能耽搁，所以才说让你们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