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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在黑夜里回荡,我的泪水在脸上纵横,我拼尽全力的呐喊声最后也被漫天的雷霆声给冲散,只有雨水伴随着泪水在我的全身上下肆意流淌。
我知道,爷爷回不来了,黑云依旧遮圆月,从此世间无此人。我看着老宅的方向,闪电犹如神罚一般不断砸落,发生一次又一次大爆炸,周围的树林都被闪电拦腰斩断,巨大的能量直接震动此方天地。
这一刻,我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无能,那雷电中间有我在这人世间唯一的亲人,然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牺牲自己,我不是土地爷那种正神,没有吸收雷霆的能力;同样,我也不是身负莫大神通的真人,没有那种颠倒乾坤的道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士渺小到尘埃里。
纵然我再想救我爷爷,此刻的我也是无能为力,一股挫败感在我心里徘徊,我被人叫了二十年没爹没妈的孩子,如今我也没有了爷爷,还真成了一个孤儿。
想到这些,我胸腔里又一阵莫名的心酸,这种感觉很难受,但是又无法形容,也正是那个时候我发誓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我在乎的人再也不会被逼着离开我,强大到足够应付一切。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泪眼朦胧的看着老宅方向,我知道老僵尸肯定是十死无生了,这么多雷霆如果还劈不死他,那么整个人世间恐怕没几个人会是他对手了。
此刻我脑海里全部是爷爷样子,故人音容今犹在,只是阴阳已相隔。飞鸿不传两界书,梦君颦蹙忘川河。
我再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雨水瞬间浸透了我的裤腿,我趴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我便站起身来,自言道:“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修行,争取早日下阴间去看您。我也会做一个好人!”说完,我便转身朝着远处的许三贵等人走去。
我刚走到他们面前,许三贵便极为关切的问道:“二狗你怎么了?为什么眼睛肿了?对了,陈大师呢?哪里去了?”
我一听他的询问,只觉得如鲠在喉,肚子里一阵酸楚,那股想要大哭的冲动再次袭来,但是却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桂花村的白虎煞还没有解决,张大牛家媳妇还未入殓超度,而且害我爷爷豁出性命灭僵尸的元凶也没有找到,我不能消沉下去,必须挺住。
我面无表情,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我爷爷跟老宅里那只邪物同归于尽了。”
“啊?”许三贵显然是没想到,露出了一个极为意外的表情,不过却在刹那间收敛了,转而是极为悲伤的表情,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二狗,你……节哀顺变。”
“二狗,别太难受,以后咱们桂花村村民就是你的家人。”
“就是,二狗以后逢年过节你就来我家过吧,其他不敢说,但是饭菜管够。”
“别去他家,他奶奶的,逢年过节来我家吧,我家里绝对比他家好。”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我本来一片死寂的心,此刻也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眼前这些人的确是农民,的确不认识字,但是他们的目光里是陈恳,是不夹杂任何怜悯的关爱,这种目光是我后来闯荡都市所没见过的,现在想来还是颇为怀念那个时候。
“谢谢你们,我能挺住,还有我需要你们几个帮帮忙”说完,我又朝着不远处一块巨大赤色石头说道:“我需要你们帮忙吧这个东西搬回村。”
许三贵等人一见我并没有过于悲伤,也露出了放下心来的表情,然后许三贵朝着我所指的石头绕了几圈,开口说道:“莫非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石敢当?”
我点了点头,此石明显与周围的石头不同,它高约莫有一丈有余,而宽约莫有三十来公分,并且通体赤红,表面有颗粒状物质,像是一层细沙。
“牛大鱼,你们几个过来,帮忙把绳子套上去。”许三贵拍了拍石头,石头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而牛大鱼等人一个个都拿着一根较粗的扁担,扁担上套着一股食指粗细的绳子。
他们将绳子绑在了石头上,然后两个人一组,每组左右各一人挑一根扁担。
许三贵声嘶力竭的喊道:“一二三,起!”
“嘿嗯……”另外几个人嘴里发出一声闷声,最后每个人的脸都被憋得胀红,可以看出这块石头并不轻,但是对于农村的我们来说,从小就干农活背庄家,几个人一起挑个几百斤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我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天空,雨滴还在落下,风还在吹,只是雷电停止了咆哮,我将目光挪到了老宅方向,那里已经化作一片火海,连雨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淋灭,我知道那里注定化作一片焦土,而我爷爷的尸体可能早就被雷电轰击成渣了。
收起我的思绪,我对许三贵他们说道:“天黑雨大,小心脚别踩滑了。”
“放心,二狗,我们常年在村里做农活,这点稳定性还是有的。”许三贵看着我说道。
由于他们挑着一面巨石,所以我们的行进速度很是缓慢,其实我很想早点彻底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桂花村,离开江水镇,找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生活。
但是我虽然这样想,我却并不能这么做,我还有太多事情未完成,我看着雨幕中,远处那三两个灯火的桂花村一阵沉默。
“待会儿到了村口,你们按照我说的摆放这面石头。”我看着许三贵等人说道。
“行。你说怎么摆,我们哥几个就怎么摆。”许三贵回答道,同时天上的雨似乎也变小了。
我们大概又走了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了桂花村村口旁边的槐树底下,地上还有我和爷爷度鬼所画的八卦阵,看到八卦阵我心里又是一阵疼痛,但是我依旧强迫自己忍住。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强行克制自己的语气,对许三贵他们说道:“你们把石头抬过来。”
几个人调换了一下方向,然后将石头放在了我的面前,我随即脱下背包,在里面翻起来,最后我拿出了一支毛笔和一瓶经过特殊处理的墨水。
我将毛笔沾了墨水后,在石头上写下了“石敢当”三个大字,然后对许三贵他们说道:“你们等等,我先看看风水位。”
石敢当不能乱放,要是位置不对,则会压住好运,挡住财气,这让非但不能把白虎煞挡住,反而会给桂花村招致灾祸。
我掏出罗盘,然后站在桂花村村口处,一般用罗盘看风水有两种站位,一种是与看的建筑面对面,一种也是按照建筑气口方向用罗盘上的天心十字对齐建筑中角线,然后再看具体的山,明堂,向,案,护卫,砂,穴等。
而我就是直接站在桂花村村口看的,这里是全村的气口,《葬书》有言:“葬者,乘生气也。”其实住宅也一样,需要乘生气,桂花村村口的生气旺盛,四周乔木四季清秀。
我看的并不是气,而是方位,我在寻找桂花村的煞位在不在白虎煞方向,如果在则以石敢当镇压,如果不再则只得另寻他法。
很快我就根据罗盘找到了白虎煞的方位,但是却出乎预料的是在东南方,东南方可是桂花村的文昌位,文昌位主仕途,学识,福禄。如果把石敢当摆上去,非但不能将白虎煞化解,反而会凶上加凶。
我眉头不禁皱起,这让我有些为难了,如果是普通居家的白虎煞,用几对铜麒麟,八卦镜,加五帝钱,就可以挡下来,但是这可是一个村的风水局,只有石敢当才有用。
“二狗,怎么了?!”许三贵看我神色凝重,不禁开口问道。
“白虎煞在我们村的文昌位,我不能摆石敢当在上面,如果摆了,白虎煞的确可以化解,但是我们村会福禄全失。”我看着许三贵很是沉重的说道。
“啊?”许三贵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拉住我说道:“那二狗,我们还有没有办法?那种不动文昌位也可以化煞的办法?”
咦?等等!不动文昌位也能化煞?我突然灵光一现,既然文昌动不得,那就再去动动白虎吧!
我看着许三贵极为认真说道:“有办法,我们村文昌位自然动不得,但是不动文昌,我们就去动白虎!”
“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的惊讶道。许三贵赶紧说道:“动不得啊,白虎位那里才动而已,我们村就死人,现在再去动,天知道会不会发生更大的事?”
“放心”我心里已经有了一番算计,便开口对他们说道:“桂花村不会有事,而且白虎也非动不可!”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而且我确定白虎位可以再动上一动。
“好吧,需要我们干点什么吗?”许三贵开口说道。
我笑着说道:“把石敢当抬着,跟我一起去王屋山,我们去动白虎一试。”不过我的笑容很是牵强,我自己都感觉很假,爷爷的去世对我的挫败感,一直到今天还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