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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澜离开家后,凌寒打开储藏室的门,她从角落里拖出旅行箱,将整理箱里的衣服一件件装进去。
离开是她出狱前早就决定的事。左澜如果知道她的决定是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她只能选择不告而别。
昨晚左澜在背后抱着她的时候,有一瞬间她动摇了。左澜对她这么好,这辈子她恐怕再也遇到不到比左澜对她更好的朋友了。可正因为左澜对她好,她更加不能理所应当地躲在左澜的身后受她的庇护。
她必须离开,就算这样做会伤透左澜的心,甚至让左澜恨她,她也要走。不拖累左澜是她唯一能为左澜做的事。
凌寒并没有将全部东西带走,她只是带了一些四季的衣服。以后她将是孑然一身,除了衣服,其他的东西对她而言都是多余的。
临走前,凌寒将左澜的家打扫了一遍。虽然她很舍不得,但她都得放下。
凌寒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曾经熟悉的房子,缓缓地关上了门。
走到小区门口,保安见凌寒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便热情地主动将小区门打开,还询问凌寒需不需要帮忙。凌寒婉言谢绝了。
凌寒拖着行李箱走到地铁站,她在进站口的购票机上买了一张去往火车站的车票。
工作日里,地铁上没什么人。凌寒坐在座位上,手扶着行李箱,呆呆地盯着地面出神。
离开虽然是早就作出的决定,可要去哪里她没有一点想法。二十多年来,她从未离开过D市。她所有的记忆都与这座城市有关。对母亲模糊的记忆、在孤儿院长大的记忆、求学工作的记忆、锒铛入狱的记忆......如果她没有入狱,那么她这一生大概都会在这座城市里平平淡淡地度过吧。
离开前能再见到左澜,让凌寒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不,也不是没有一点遗憾。昨天她好几次想跟左澜提起梅天东,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左澜对梅天东成见很深,她不想惹左澜生气。况且,她以什么立场打听梅天东呢?站在左澜的角度,她是应该痛恨梅天东的,可她根本不可能恨他。他有什么错呢?发生的一切不是他的错。如果非要为这一切找一个理由,就算她命不好吧。
到站了。凌寒拎着行李箱坐上扶梯出了地铁口。地铁口离火车站售票大厅只有两百多米。她拖着箱子来到售票大厅。电子屏幕上是从D市出发通往全国各地的列车车次。看着密密麻麻的列车信息,她半天没有确定她的目的地是哪里。
“订个车票还能订错!真服了你了!”
“你都数落我一路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一对男女站在凌寒身边,女人正在数落男人。
“你这个脑袋除了天天想着打游戏,什么都不想!好在车次多,不然就耽误事了!”女人怒气未消。
男人陪着笑脸:“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一个小时后就有车,咱赶紧把票退了,重新订票。”
这对男女走后,凌寒拿出手机,打开购票软件。这两个陌生人无意中帮她选择了她要去的地方。
梅天东和钟沛坐在开往一品澜山的出租车上。路上,钟沛接到鲁本的电话,他搞到了左澜家的具体地址。
“哥们,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你怎么搞到的?算了,我不问了,知道多了对我没什么好处。万分感谢!”
梅天东很激动,拿到了左澜家的地址就意味着他将要见到凌寒了。
四年了,他没有一天不思念凌寒。他不在乎这四年的牢狱生活会不会改变她的样子,因为无论她现在是什么样,他都不会变心。他只想从今以后陪在她身边,拼尽全力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师傅,请你快一点。”心急如焚的梅天东忍不住又一次催促司机。
“小伙子,我都闯了好几个黄灯了。再快就要闯红灯了。”司机无奈地说。
钟沛能理解此时梅天东的心情,如果有翅膀的话,梅天东早就撇下他飞去了。
出租车还没停稳,梅天东就急不可待地打开车门下车,钟沛疾步追上他。
在小区门口,钟沛通过对讲跟鲁本通了话,保安才放他们进去。
两人找到鲁本给他们的楼号,钟沛将鲁本告诉他的门禁密码输入。咔嗒一声,门开了。钟沛心中暗暗对鲁本佩服得五体投地。
按下16楼的按键后,梅天东盯着屏幕,他的心跳随着屏幕数字的增加而越来越快。他就要见到他日思念想的凌寒了。
电梯门打开了,梅天东一步跨出电梯。这一层只有两户,他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1601的门牌。
梅天东抬起手本想按下门铃,可是他的手却停在空中没有按下去。
“你怎么了?怎么不按门铃?”钟沛奇怪地问。
梅天东的确渴望见到凌寒,他有太多的话想跟凌寒说,可是他不确定凌寒愿不愿意见到他。万一她不想见他呢?四年前凌寒就拒绝了他的探视,如今她就会愿意见他吗?如果她不肯见他,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梅天东放下了想要按下门铃的手。
“不是哥们,你这几个意思啊?我们好不容易搞到地址,临门一脚你怎么打起退堂鼓了?”钟沛一脸不解,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地址的,欠鲁本的人情他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我不知道凌寒她愿不愿意见到我。也许我是她最不想见的人呢?”梅天东的声音里透着不自信。他的确没有把握。
“大哥,你站在这里胡思乱想有什么用。想知道答案按下门铃不就知道了?”钟沛说完,也不等得到梅天东的允许就直接按下了门铃。
门铃已经响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梅天东闭上眼睛,他已经做好准备去面对开门后即将发生的任何可能了。
咔嚓,门开了。梅天东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