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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乔楠连水都不敢喝,把上厕所的时间都腾出完成指标。其他人也不敢大意,一刻不停地赶工。
在监狱里,监室就是一个小集体,其中一个人没有完成指标,其他人就要替她分担,若是犯了错误,视情节轻重处罚,情节轻就惩处个人,情节严重那么监室里所有人就要被扣分。
除了那些少数被判无期徒刑的,但凡有期徒刑的,哪怕刑期再长,减刑早日出狱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干活加分也好,其他也好,只要能有机会加分,任何机会她们都不会放过。所以,扣分是绝不可以发生的。
下午手工的铃声响了,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在过道处排队站好。管教们查看没有丢失任何东西后,带她们去了食堂。凌寒和其他七人都被留了下来。两个管教在清点数量,=大家一整天都在赶工,连计数的空暇都没有,此时每个人都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够数。
“够数了。”一个女管教对顾管教说。“质量合格吗?”顾管教问。“质量基本合格。”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乔楠紧张得脸都红了,听到合格了,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身体摇晃了两下,凌寒赶紧扶住她,才没有让乔楠摔倒。
“怎么了?她身体不舒服?”顾管教看着凌寒问。“报告管教,我没事。”乔楠抢先回答道。“带她们去吃饭吧。”顾管教对那两个管教说。
大概是这一天体力消耗太大,晚饭时凌寒吃得比平时都要多,吃饭的速度也很快。“你以前不是这样吃饭的吧?”坐在凌寒对面的薛琴突然对凌寒说。凌寒抬头看着薛琴,没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我没进来之前,身材跟你差不多,一顿饭我能吃上一个小时,吃得也很少。现在我吃饭用不上十分钟,却能吃下我过去两顿饭的量。”
凌寒这才懂了薛琴的意思,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饭,也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希望你不会像我现在这样。”薛琴放下筷子和手里的空碗,指了指自己微胖的身材,冲着凌寒颇有意味地笑了笑。
中午回到监室,乔楠一进门就向大家表示感谢,其他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了。这个监室虽然形式上像大学生宿舍一样,大家过着集体生活,可本质上却是天壤之别。大伙儿虽然住在一起,实际上却各有各的主意。维持着平衡的支点就是薛琴。昨晚她不怒自威的一句话,就平息了所有异议。这个个头不高、模样白净的女人能做监室的监室长,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晚上,所有人集中在活动室里。先是中队长训话,然后大家一起收看新闻联播。凌寒从前几乎不看新闻,然而现在看新闻联播却成了她为一个可以了解外面世界的途径。
新闻联播结束后,又接着播放小品相声集锦。那些节目凌寒几乎都看过了,但现在再看,却笑不出来。从前是在家里看,现在是在监狱看,这种对比让凌寒笑不出来。而她周围的人,看得极为专注,有的笑得前仰后合。
穿着同样的囚服,留着相同的发型,所有人的背影几乎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凌寒夹在其间,她既为自己看起来和这些人相同而难过,也为自己内心和这些人不同而纠结。
乔楠坐在凌寒旁边,无聊地低着头摆弄着衣角。凌寒看着乔楠,这个比她还小几岁的女孩儿,有时表现得很成熟,有时又会做出很幼稚的行为。这年纪的女孩儿都是这样的吧。
凌寒突然想到了梅天东,这还是她入狱以来头一次想到梅天东。她让左澜从旁帮助梅天东,她相信左澜不会食言。有左澜在,她就放心了。这样,她就更不需要去牵挂他。他一定会有出息,他一定会过得很好,就让她自己永远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吧。
“凌寒姐,真的好无聊啊。”凌寒的思绪被乔楠打断,乔楠噘着嘴在向凌寒小声抱怨,“咱们聊会儿天吧。”“不好吧,被管教看到会被说的。”凌寒摇了摇头。“没关系,笑声这么大,管教不会注意到咱俩的。”“你刚犯了错误被罚了,还想再犯错啊?”凌寒提醒道。乔楠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只好继续玩衣服角。
凌寒不是有意拒绝乔楠,她只是想循规蹈矩,安安稳稳地服满刑期。
第二天的放风时间,乔楠本想继续做完未开启的话题,就被管教叫走了。凌寒独自坐在操场边上。篮球场上,有几拨人正在打球。可能是在这里的时间久了,作为女人竟然也打得似模似样。多数人都在做着自己喜欢的活动,像凌寒这样旁观的人并不多,因此显得有些显眼。
凌寒发现,和她一样没加入到活动中的还有薛琴和朱萍。他们站在操场的一个角落里。朱萍一直在说话,偶尔得到薛琴的几句回应。朱萍的样子看起来很谦恭,跟她之前欺负凌寒时判若两人。薛琴说话的时候,朱萍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赞同。
凌寒不是个喜欢探听私隐的人,也不好八卦。可是朱萍的表现不得不让人注意,而且直觉告诉凌寒,薛琴的背景应该不简单。
篮球场上突然出现争吵声。几个管教寻声过去,是两个人因为打球时的身体碰撞发生口角。管教们制止了两人的争吵后,吹响口哨。因为这个突发的意外,放分提前结束,所有人集合返回监室。
那次操场上的谈话后,朱萍和薛琴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因此而变得亲近。实际上,薛琴虽然是监事长,但她除了完成监事长应该做的事情外,她和监室里的哪一个人都保持着距离。
凌寒越来越看不懂,没有强大的人际关系做纽带,为什么监室里的人对薛琴都很客气,唯她马首是瞻?
没过多久,凌寒就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