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今天真邪性

十年一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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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拜天说不订。

    “可是袁泽他妈……”

    我还没说完呢,李拜天看我一眼,“那就订。”

    “但是我还……”

    李拜天无奈地看着我,说:“你不说我说什么你都听么?”

    好吧,我根本不会听,我就听我自己的。我自己做不出决定来,我以为通过选票,通过多咨询几个人,听听群众的声音,可以多带来一些参考意见。

    但决定还是在我自己。

    人性是十分惧怕选择的,所以在选择面前,许多人会拖延,许多人会随便选一条路先走到头再说。

    我也想干脆点,不拖泥带水,但我怕做了错误的决定,会更难挽回。

    算了,还是不问他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也不该让别人来帮忙操这个心,跟王美丽说说那是闺蜜小话,跟李拜天,确实没有说的必要。

    只李拜天这人天生有点八卦,我坐在沙发上,他好奇问我,“你在不确定什么?”

    我没回答,我也在思考。

    李拜天说,“其实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都订了。”

    “对啊,”我说,“所以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不够爱他,如果爱,不用他提,我都会特别想结婚吧。”

    李拜天说,“那不一定,你还没到年纪。”

    我点点头,“但我觉得多少得有点幻想,不至于这么犹豫。可是特别特别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我也没试过,我怎么知道。”

    李拜天看我一眼,忽然凑过来,把脸凑得很近很近,嘴唇就贴在我脸庞边上。我愣了一下,和他四目相对,他问我:“有感觉么?”

    嘁,无聊。

    我把他推开,“有毛感觉。”

    哪还顾得上感觉啊,我满脑子都是纠结,腾不出精力来跟他讲感觉。李拜天摇头叹一口气,“来,跟我说说,你们俩怎么好上的?”

    看看时间,距离王美丽回来还有段时间,总得打发吧,我就跟李拜天聊了。聊了我做的那个梦,聊得特别特别细,把我现在还记得的都告诉他了。

    “我还问你,为什么要他给你挡劫,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不是你。”

    李拜天笑,“还能梦见我,不错。所以你就是觉得他很好,不想失去他呗。”

    “差不多吧,我觉得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李拜天说,“那你怎么确定,下个村儿没有比这家更好的店呢?这东西,可就只能选一次。”

    我说:“那你看看你身边,还有比袁泽更好的么?”

    李拜天想了下,“那还真没有。”

    “这不截了,而且我对他也是真心的啊,和他在一起以后,我从来没开过小差,也没试着去怀疑,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店。我可能现在还是不够爱他,但我们也是有感情的啊,等他真做了我老公,我肯定会爱他,比爱谁都爱。”我一本正经地说。

    李拜天又叹口气,“你天爷也给你想不出办法来了,这么滴吧,”说着,他去翻出来一个硬币,利落地把硬币弹起来,硬币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用另一只手掌盖住,说:“你叫个正反面儿,看上边这个老天爷怎么说。”

    我看着李拜天交叠的手,很用心地保护着这枚硬币,不让它掉出来,不让我看到它究竟是反还是正。

    我简单想了下,该说反还是正呢。

    然后笑了,把李拜天的手推开,硬币滚到了沙发底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反还是正。

    我说:“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用这么小的东西来决定,不合适。我问我妈去。”

    这种时候问长辈最靠谱,我亲妈肯定会各种给我考虑的,李拜天说的话对我没多大影响,但我妈说的话,肯定有分量。

    于是给我妈打电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李拜天就坐旁边看着。

    我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宗旨无非是,她觉得这事儿能成,可以订。

    我把电话挂了,看了李拜天一眼,“我决定了。”

    “嗯?”李拜天的反应并不热情。

    我长舒一口气,认真看了李拜天一眼,这个曾经和我纠缠过多年的男人,我曾经喜欢过,并且很长时间内预感,我以后会嫁给他的男人,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真正地画了一条河,我要把他彻底挪出去,把袁泽放进来。

    而他,也看着我,大概知道了我的答案,微笑着,笑容意味不明,有些强颜的意思。

    我们静静地坐了两分钟,也许就是最后的两分钟,这两分钟内,我把从认识李拜天,到如今的过往飞快地在脑子过了一遍,当做最后的纪念。

    有什么放不下的,有什么好纠结的,像李拜天说的,最差不就是个死,我跟了袁泽我又不会死,我跟李拜天再也没可能,我更不会死。

    我们从出生,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命运给机会让我们牵连在一起,然后再把我们掰开,这就是机遇是命。

    我的世界,离了李拜天照样能转,而我的世界,有袁泽,应该会转得更顺畅。

    我既然已经选择袁泽,就应该选择到底,这么犹犹豫豫的,对得起谁啊。

    听到隔壁王美丽用要是捅门的声音,我拎起桌子上的塑料袋,对李拜天说了一句,“准备份子钱啊,两份儿。”

    我走了,不想再继续留恋什么。

    之后我直接给袁泽打了电话,把自己的决定讲的清清楚楚,我说:“我七月份回家,你准备请假吧,对了,彩礼就一万一,不能再多了。”

    袁泽要拿点儿彩礼,还是很轻松的,他说:“那不行,显得太寒碜了。”

    “寒碜什么呀,留着钱咱俩买房子。就这么定了。”

    袁泽笑,我在这边也跟着笑,搞定一个决定的时候,会很轻松,先甭管这决定对的还是错的呢。

    “哎,真快,快得我都反应不过来。”

    我要出国了,这房子呢是李拜天免费给我住的,王美丽要继续留北京,但我不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在这儿不大合适。

    于是准备搬家,我这俩编织袋儿就是给她买的。

    但是王美丽工作忙,请不下来搬家,地方是找好了,我去看过,还可以,也没什么心事了。白天就一趟趟地帮她从这边拿东西送过去,我那些锅碗瓢盆,反正就都给她了。

    在楼下撞见李拜天一回,“你这就要走啊?”他问。

    “没有,帮王美丽搬家。”我利落地回答,嘿哟,拎起麻袋往外走,李拜天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算不上女大力士,但是力气肯定比一般姑娘大点儿,经常运动,拎拎麻袋什么的,也不至于气喘吁吁。

    帮王美丽搬完了家,我在这里最后的事情也算结束了。

    我该走了,这次回家以后,会直接飞英国,不会再回北京。我对北京,没有特别重的感情,因为北京太大了,即使住了这么多年,很多地方依然陌生。

    袁泽来接我,我们站在门口,我看了眼李拜天的房间,袁泽说,“打个招呼吧。”

    我点下头,去敲李拜天的门。

    我们走的时候是晚上,李拜天应该在家的,可是没有人开门。我感觉有点失望,最后一眼都看不上了,想跟他说声谢谢,也不能当面说了。

    哎。

    这感觉怎么让人有点想哭呢。

    我把钥匙和房卡从钥匙链上取下来,从门缝底下塞了进去,还给你,这一年的关照,终于还是要还给你。

    东西放进去,仍有一丝留恋,转身面向袁泽,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我们走吧。”

    袁泽揽着我的肩,朝李拜天的门口看了一眼,这次我没有回头。

    回家以后,并没有马上就安排两边父母见面,这次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当然双方都需要有些准备。

    我爸妈和袁泽爸妈都挺激动的,袁泽他妈现在也不住院了,就是在家里好好养着。

    我们常常以为,这就是诀别,但有缘人,没有那么轻易诀别。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七月半,鬼节,李拜天给我打电话,说他迷路了。

    当时我和袁泽正在逛街,挑选见面那天,彼此穿的衣服,还有去订饭店什么的。我的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看袁泽一眼,笑着对李拜天说,“哟,大北京城还能迷了你,穿越了吧?”

    李拜天,“不是,我在z市。”

    “嗯?”

    “今儿不鬼节么,我得回来给我爷爷上坟。但这地方,怎么修成这样了呢,咱以前坐的102也没有了。”

    我说:“你打一三轮儿。”

    “我开车来的,不知道开哪儿来了。”

    我和袁泽轮番问他那边的情况,终于问清楚他陷在哪个犄角旮旯了,跟他说不清该怎么走,打个车过去接应。

    我们这边有个公募群,早年李拜天家在这儿圈了块地,他爷爷就葬在这里,家里说牵北京去,李拜天他奶奶不让迁,所以每年祭祀,都得有个人专门跑回来。

    李拜天其实就在这附近,但绕不过去,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让出租车走了,上了他的车。

    李拜天在驾驶座直说,“今天真邪性,我有不好的预感。”

    “得了吧,我要是一小鬼儿,见你就绕道。”

    李拜天说,“那万一是一女鬼呢?”

    我把头发垂到前面来,伸手摸了摸李拜天的肩膀,阴气森森地说:“你看我像不像鬼……”

    李拜天吓得一哆嗦,“滚蛋!”

    (为了留下你们的袁泽,我才绕这么大个弯,不然窗户纸早捅开了。一个人,要成长经历,必然有走错的时候,有看不清自己的时候,为什么大家往往会因为一个错误,就去否定一个人。换你,你会做得更好么,我把所有人都写的跟袁泽一样,像做梦似得,合适么?一个天生完美的人,存在么?宽容待人,别人才能宽容待己。人设现在只有二十三岁,谁二十三岁的时候没有迷茫过,谁不曾被自以为的理性所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