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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方面,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而自己房中软禁的这个女子,看上去也是格外倔强刚毅,真担心自己一个不甚,伤了她,万一秦少寒追究过来,自己该如何招架啊,想来的确很是头痛。
春日的晚上,山庄的草丛里隐约听得见虫声唧唧。天边挂着一弯新月,泼泼溅溅出一片银白色的月光,倒映在无声无息的手腕亭台楼阁上,似水一般平静光亮。
夜已深,丫鬟们也都沉沉睡去,苏秦仪蹑手蹑脚地溜下床,拿着一柄小刀,小心翼翼地顺着门缝划开,一寸一寸向外挪动,卡在门外的门栓一声闷响落地,趁着丫鬟没还没转醒,苏秦仪赶忙溜出了房间。
借着柔软的月色,苏秦仪在衣衫里翻出一枚钥匙,踮着脚尖,奔向山庄后门,后门处的是一把小铁锁,常年没有人经过,因为风雨的侵蚀,里里外外也是上了锈,苏秦仪将钥匙推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很是费力了,她低下头,盯着那铁锁,一寸一寸将钥匙向里面捅进去。
当苏秦仪正低头在那里开锁,却听身后有人幽幽地说道,“苏小姐,你这是在干嘛呢?”
“啊——”苏秦仪吓了一跳,一声惊呼,右手一抖,钥匙就掉在了地上。
叶茗微笑着说道,“看来苏小姐对我这里很不满意啊?”
苏秦仪吓得心中怦怦直跳,不敢答话,心里怯意更深了,叶茗拽着她的手腕向后拖拽,苏秦仪一阵慌乱之中,那柄小小的钥匙不知掉在了哪里,她扭过头去找,可是越急越找不见。
自从上次商队重开了沈辉的眼线,苏秦仪好像没了动静,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北平城中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而就在这个时候,洛府上下却陷入了一阵阵的慌乱之中。
往常的时间里,每隔一周便有老中医提着药箱来到府上诊脉开药;但是自从前几日开始,以往为洛少冲诊治的老中医,变成了每天都登门诊病,洛少冲的房间里,药香不断,方子开出一张又一张,而洛少冲的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
对此,洛府上下都三缄其口,对外只是宣称洛家大少爷染了风寒。即便是这么说,也难挡悠悠众口。
洛少冲的房间里,来来往往的尽是些医者和药师,走来走去带起来的风,吹动了象牙白的窗帘,那上面着西番莲图案枝叶繁复,花花蕾蕾众多,洛夫人亲自挑选的,就是想让洛少冲的房间里多一点生气儿。
医者来来回回,洛夫人却是始终坐在床边,亲自端过丫鬟煎好的,舀起一口轻轻地吹着,确认不烫了,才肯送到洛少冲的嘴边。
丫鬟走进来,轻声说,“夫人,您已经在这儿守了好几天了,让我来吧。”
洛夫人抬头见是她,满脸是苦涩的笑,将手中的汤碗往怀里缩了缩,“嗳,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照料,是应该的,好孩子,你去忙别的吧……”
“是,夫人您也注意身体啊……”丫鬟向后退了几步,怯生生地说,“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洛夫人的话语声微若蚊蝇,一时悲伤难过涌上心头,便忍不住抬手拭泪。
而这一幕,恰好被转醒睁眼的洛少冲看在眼里,他张了张干燥的双唇,哑着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母亲,我没事……”
“还说你没事,快快躺下!”
“不过是因为病情自然恶化,无碍的……”
洛夫人的眼泪便止不住了,“快别说了,来,把汤药喝了,大夫又开了新的方子,喝了就没事了……”
洛少冲只得听命地低下头,一口一口,将那苦到心尖儿的药咽了下去。
这一日,天朗气清,洛夫人竟没有守在病床前,洛少冲醒来倒是宽慰自己,“许是母亲太累了。”
丫鬟们也以为老夫人连着守了几日,也是身子撑不住了,便没有多言,伺候起洛少冲来,便是更加尽心尽力了。
“青莲,外面天气如何啊?”
洛少冲勉强喝了几口稀饭,这才有了一些力气,远远望去,一缕阳光斜穿入户,打在床头那盆栀子花含苞欲放的花蕾上,这让他忍不住动了些想要出去走走的念头。
“少爷,大夫说了,您的身子还不能出去走动,更何况您这腿也没有力气啊。”丫鬟青莲细致地为他按摩着小腿,感觉到长时间的卧床让洛少冲的小腿有些无力,日常的按摩也只是勉强让这双腿还能动一动。
奈何洛少冲出门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硬是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想要证明自己还能走出去,青莲等人见状,赶忙推来了木质的轮椅,说道,“少爷,你也别为难我们,就出去转转,不能走远!”
“好,我听你们的。”洛少冲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意,“不远走,就在院子里看看。”
洛府的前厅,早已经是鸡飞狗跳,洛夫人坐在偏位上,一双眼睛止不住地往下流眼泪,她颤抖着双手,将那一本本账簿丢在桌子上,手中攥着手帕,愤恨地敲着自己的心口,“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青莲推着洛少冲走出了房间,日光倾城而下,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洛少冲甚至觉得身上升起了一股暖意,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青莲,推我去花园转转吧。”
“啊?少爷,那就出了院子了……”青莲有些疑惑,“薛大夫说了,你不能走远的……”
“又不出大门,放心好了。”洛少冲婉言恳求,青莲也只好从命,丫鬟们打开小院的大门,青莲推着洛少冲还没走出几步,斜刺里,一个身影便撞了过来,若非青莲及时护住,那身影直直撞上洛少冲,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青莲起身,转过头来厉声质问,“你是哪个房的下人,没长眼睛啊!”
那男子慌慌张张,双手一哆嗦,衣袋里竟然掉出了几串珠宝首饰,小件的古董文玩,洛少冲眼尖,分明看到了那里面还有自己房间里那方上乘的乌金砚。
“这!这不是来福么!”在看清男子模样的那一刻,青莲愣住了,“来福!你怎可干出这种偷盗的事情!你把少爷的东西还回来!”说着,竟下意识地伸手去抢。
见钱眼开的男子竟然与青莲动起手来,他已经不再是早年间在洛少冲身边温顺老实的模样了,反倒是了一张丑恶的嘴脸,斜着嘴巴怒斥,“什么少爷,外面都变天了,这府里早就不是你说了算了,我还不如趁着自己有个把能耐的时候,拿出点儿东西出去变卖,要不然啊等着二少爷当家做主清理门户的时候,饿都要饿死了!”
说完,竟一脚踢开了青莲,那一脚踢得极狠,青莲小腹吃痛,半天没能缓过劲儿来。
而来福抱着可以变卖珠宝,一溜烟跑出了院墙之外。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青莲挣扎着看向洛少冲,只见洛少冲怒目圆睁,一双苍白的手因为震怒而微微颤抖,隐约之中,他似乎听见了院墙之外,那些争吵和咒骂,他难以相信,素日不合的弟弟,竟然将夺权的事情闹得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