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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蔚小姐,蔚小姐,救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惊声疾呼,打断了蔚鸯要说的话,她连忙把身上的人给推开,应着声,出去:“怎么了,怎么了?”
来敲门的是裴玉瑚身边的新助理,脸色惨绿惨绿的,急得在原地团团转,一见到她,就将她拉了出去,嚷嚷道:“三小姐大出血了,她大出血了……”
闻言,蔚鸯顿时一骇,连忙跟了去。
好事被搅和了,慕戎徵自然是不高兴的,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哪还顾得上生气,心头一惊,从床上一跃而起,往外跑去。
三人一起进了裴玉瑚的房间。
老远,蔚鸯就看到雪白的床具上,裴玉瑚把被子推在边上,坐在那里,已慌得手足无措,美眸露着惊恐万状,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下的血水一点一点将白色染红,娇美的容颜苍白如石膏。
如此光景,看得蔚鸯那是不寒而栗。
“蔚鸯,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她叫得那么的凄厉,在蔚鸯走近后,一把捉住她的手,显得是那么的急切。
经验却在告诉她:这孩子没得救了,血出得太多了……刚刚她给她看脉时,觉得脉相有点不稳,本以为是她情绪激动引发的,想不到啊,竟会引发流产……
慕戎徵也看了,心下暗暗一叹,李医生的话应验了。
*
做医生最痛苦的莫过于没能把人救回来。
蔚鸯尽力了,可那个小小的胚胎,到底是没留住。
“对不起。”
面对裴玉瑚痛苦的泪眼,她无比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心里不舒服极了。
“我和他终于可得干干净净了……”
裴玉瑚一边落泪,一边轻笑捂着发疼的肚子。
蔚鸯不忍观之,“现在你需要休息,别多想了,闭上眼,好好睡。”
“这样也好。”裴玉瑚转过了头,缩在那里,无声得落泪——现在的她,就像被折了翅膀的精灵,没了曾经的神采飞扬,有的只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伤。
蔚鸯不觉幽幽一叹。
“都会过去的。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孩子也只是生活的点缀,世上男人千千万,偶尔遇上一个渣的,没事,及时回头,及时止损,以后照样能做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你可是裴玉瑚,是裴三小姐,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要怎样的人生没有?”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温温安慰她。
“世上的女人在失恋时,都会觉得整个世界塌了,人生信仰,就此碎成了渣,其实,不是的,跳出这个局限,冷眼看这世界,谁少了谁会活不下去?说活不下去的女人都是软弱之人。人活着,不是为别人,只为了自己。嫁人,生子,只是想让我们的人生显得更圆满……一个女人就算一辈子不嫁,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裴玉瑚转过了头来,泪水迷蒙地望着,“你比我小那么多,怎么看得那么通透?”
那是因为我实际年纪比你大啊,看到的人情事故也比你多,但这话是不能说的,“玉瑚姐,不是我通透,而是生活就是这么一回事。遇上合适的就在一起,遇上不合适的就分,不亏待自己的女人,才是聪明女人。玉瑚姐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闭上了眼,眼窝里,泪珠滚滚欲落,好一会儿才又挤出一句:“我需要时间。”
蔚鸯明白的。
如果自己遇上这种变故,也不可能一下子走出阴影的。
“那你好好睡。”
她退了出去,看到慕戎微就守在门外头。
“怎么样了?”
“睡着了!”
“你看上去很疲惫,回房休息吧!”
“好。”
他扶她往外走。
这里是南宫的医疗楼,有一些简单的医疗设施,可以供当值医生对南宫的紧急情况进行急救,裴元翃就在这里静养,他已经苏醒,且恢复得很好。
路上遇上了夏雪,她大着肚子走过来时问道:“三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
蔚鸯回答。
“四弟妹,这两天忙,一直没有顾上和你说声谢谢,亏得有你,要不然我家元翃就危险了。”
夏雪感激地道谢。
“没事。”
“大嫂,你去陪大哥,我带蔚鸯回去休息。她累坏了……”
“好。”
就此别过。
夏雪在佣人的搀扶下走向丈夫的病房,门口的警卫帮着开了门。
“外头什么情况?”
裴元翃隐隐听到有吵嚷声传来。
“三妹被推进去急救了。”
夏雪回答。
他凝声而问:“什么情况?”
虽然他和这个三妹关系不太好,但听说她出事,他还是关心的。
“四弟妹没说。”
“是蔚鸯给急救的?”
“嗯。”
裴元翃沉默,伸手抚了抚包着纱布的额头,轻轻叹息,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的本事这么大,这一次,他大难不死,欠了她天大一个人情。
以后他再也不能做特别烦重的工作了,生病之后,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再怎么争,命才是最最重要的,能好好地把日子过舒坦了才是活着的意义,国家大计,青史留名,都不及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以后,他不想再和老四争了,那些让人脑壳疼的大事,就由他去烦——放空一切后,他只想看着妻子把孩子生下来,连外头那个都淡忘了。
*
慕戎徵守着蔚鸯睡着了,才下得楼来,时顾副官找了过来,说:“四少,司令让您过去,新闻发布会马上要开始了。”
“好,知道了。”
他捏着眉心,
今天晚上的一场活动,就是要正式宣布他的婚期。
这是一早计划好的,再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外头流言四起,有传言说,南江的大少和四少都被三小姐的夫婚夫给炸死了——这件事,他们还没正式官宣,外头已经流言四起,很显然,外头有人在散播流言,军政府自然是要出面澄清的。
今天这场记者会很重要,所以裴渊和裴夫人都去了,他们还不知道裴玉瑚在家发生了什么,要是知道,一定会把霍岩恨入骨髓的。
唉,这么多年了,裴郦两家的恩恩怨怨好似越缠越深了。
为此,他不觉吁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来有多烦。
*
记者会设在南宫第一大酒店,偌大的厅室内,坐无虚席,南江、北江、东原各地的大小媒体,都派了专员来采访。
慕戎徵直接进了休息室,看到姨丈祁皋也在,正和父亲说着什么,而裴夫人坐在边上,一脸的心绪不宁。
“爸,我有事想和您说。”
站到他们面前,他要求单独会谈。
裴渊抬头,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儿子,“时间差不多了,记者招待会后再说吧……”
现在是晚上六点,记者会是半个小时,结束后也好,不急在一时。
“蔚鸯怎么不过来?”裴夫人冲他身后瞄了一眼问道。
“之前说好的,暂时不公开……”
“哦,我忘了……”裴夫人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今天事太多,都弄糊涂了……”
她在担心女儿,心里乱得很。
裴渊上前,轻拥住她拍了拍肩,“走吧……”
*
蔚鸯才睡着,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这是慕戎徵的房间,更是慕戎徵的内线,会打过来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她转头瞄了一眼,不见男人,只得翻过去,将电话给拎了过来,小手捂着哈欠,含糊地问:“喂,哪位?四少不在……”
“蔚鸯,是我,司小北……”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司小北的急切应答。
“司小北?”
未来女婿?
她猛得惊坐起,“是小乖不行了吗?”
“不是。是小乖不见了。”
这个回答还真是惊魂。
“怎么会不见?”
她惊骇。
“我刚刚去了一趟外面,给小乖买她爱吃的甜品,回来后我发现派守在家里的人一死三伤,小乖也不见了。对方只撂下一句,让我找你。蔚鸯,你知道她下落吗?”
怎么就把她牵扯进去了呢?
“可……可我不知道啊……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好……”
扔下电话,跳下床,抓起包,蔚鸯往外冲出去,却和迎面走来的苏喆撞到了一起。
“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
“苏喆,给我找辆车,我得去司小北那边,小乖出事了……快……”
蔚鸯急不可奈,越过他,往外去。
“等一下,蔚小姐,这里有你一封信……”
苏喆跟上,扬了扬手上的信件。
“信?”
步子嗖得就被拉住了。
她转头怪问,自己住在南宫的事,没有人知道啊,不可能有信件寄给她的呀!
“不知道。可上面写得分明,蔚鸯小姐亲启。”
的确如此。
“拿来我看看。”
眼皮不断在跳,这是在跳财,还是在跳灾呀?、
苏喆递上。
蔚鸯接过撕开,眼皮跳得越发厉害,看完脸色一变,急问:“南宫今天在哪里发布记者会?”
“在第一大酒店。”
“快,送我去大酒店。”
“怎么了这是?”
苏喆把那信件抽过来一瞄,但见上面写道:“要想司小希活命,六点十分前赶到记者会。”
蔚鸯不知道对方图的是什么阴谋诡异,眼下,她除了照做,概无他法,“我们兵分两路,苏冉陪我去记者会,你去找苏小司,把这信捎上,让他快点过来……”
“是。”
*
记者会。
大门洞开,红色地毯两侧,站满了警卫,裴渊夫妻,携手走在前面,慕戎徵和祁皋走在后面,闪光灯亮起,相机的“咔擦咔擦”声在此起彼伏地回荡。
一行人坐下,祁皋拿起话筒,拍了两下,说道:“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参加南宫的记者招待会。今天的招待会主要有两件事要宣布。
“第一件事,关于这两天传的沸沸汤汤的裴元翃和裴御洲先生遇刺一事,今天南宫会作一个公开声明;第二件事,关于裴御洲先生婚期的安排。
“现在由裴渊总司令就第一件事进行讲话。”
说完,祁皋坐下,裴渊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话筒,环视厅内所有媒体人,稳稳说道:“众位媒体朋友们,晚上好,9月30于北江,10月2日,于平安路上,我的长子裴元翃和四子裴御洲遭到了有计划的刺杀,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对于这种赤裸裸破坏三地共治的行为,我们予以最强烈的遣责。
“幸庆的是,我的两个儿子都没事,元翃已脱离危险,御洲毫发无伤,并已经把嫌疑犯缉拿看管。关于这件事的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审查。对于暴徒,我们南江绝不加以估息。后续事态,我们会在查明原因之后对外正式公布。”
裴渊的声音一落地,底下就有人询问起来:
“我是财政日报的记者,请问总司令,能公布一下缉拿的嫌疑犯的姓名吗?”
“我是环球晚报的记者,听说嫌疑犯就是裴三小姐的未婚夫霍岩,是真的吗?”
“请问总司令,听说裴三小姐是哭着跑出医院的,请问,你们会怎么处理破坏社会团结和稳定的暴乱份子?会不会因为对方是霍岩而另作安排?”
“请问裴夫人,对于裴三小姐引狼入室这件事,您怎么看?”
……
一句一句皆犀利无比,听得裴夫人的暗扭衣角。
裴渊最是沉得住气,他无比平静而威严地示意所有人肃静,而后沉沉撂下一句:“真相如何,还在调查,等一切查明,南宫会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在之前,我们不作任何回答。
“现在我来宣布南宫的喜讯。10月28日,南宫会正式举办订婚典礼,到时,南宫媒体厅内,会为所有媒体人准备好丰盛的晚餐,欢迎你们前来一同沾一沾喜气……”
眼见得总司令把话题给岔开了,记者们只得跟着转了舵,就这件事纷纷提问道:
“请问裴四少,您和蔚小姐订婚,是因为裴总司令往年的婚约承诺吗?”
“请问裴四少,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您的未婚妻怎么没来现场?”
“请问裴四少,听说您的未婚妻参加了跳级考?教育部会不会因为她是您的人,而故意放水,得让她考上大学,让你们可以明正眼顺地在一起?在这件事上,您有藏私心吗?”
“请问裴四少,您是一个自律的人,为什么没有选梅若珊小姐,而执意蔚小姐,您对她真是一见衷情,还是因为蔚小姐身上的秘密?”
“我接到匿名举报,说蔚小姐身上有天大的秘密,请问那是什么秘密?能让您愿意用婚姻大事去交换?”
一个一个问题自这些喜欢搞事件的媒体人嘴里迸出来时,令慕戎徵心头一凛:
有人匿名举报说:蔚鸯身上有天大的秘密?
那个一直在暗中精心策划、想置蔚鸯于绝境的人,今番又在搞小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