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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新年新气象
二零零三年一月二十五日,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小雨,忌搬迁,动土。
“小刘,终于回来了,真好。”
刘荣轩一到办公室,黄冰就一个健步冲上来紧紧地握着刘荣轩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恍若看到失踪了很多年的亲儿子回来一样。
他不能不激动呀,终于有人回来帮他写小稿子了,他又可以过上一张报纸一杯茶过一天的悠闲日子了,怎能不激动?
云安芳当了科长之后,大稿子她亲自动,小稿子基本上都是黄冰和费蓉在写,本来他想都推给费蓉,可费蓉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呀,云安芳更是借机狠狠地训了他一顿,甚至还安排他和费蓉两人轮流打扫卫生。
现在好了,刘荣轩回来了,还真是新年新气象啊。
最关键的是,今天轮到他打扫卫生了,他一直磨磨蹭蹭地还没动手呢。
“冰哥,我也想回来呀。”
刘荣轩呵呵一笑,将东西往桌上一放,“不说了,我先打扫一下卫生,你先喝杯热茶提提神。”
“行,那你辛苦了。”
黄冰哈哈一笑,还是这小子懂事灵泛啊,不像费蓉那个小妮子,打扫个卫生还要让老同志来,拖拖地,擦擦桌子会累死呀。
“不辛苦,不就是打扫一下卫生么,又累不死人。”
刘荣轩摇摇头,挽起袖子将抹布扔进铁桶里提起就走。
一路上刘荣轩跟部里的人不断地打招呼,虽然大家都很热情,但是,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丝惋惜,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尽管刘荣轩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不过,看到这一幕幕心里还是感觉到有些不是滋味,只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今天来得有些晚了,卫生还没打扫呢。
好一通忙活之后终于打扫完卫生了,期间云安芳来了一次办公室,看到刘荣轩在打扫卫生,面无表情地走了。
“轩子,你怎么回来了?”
费蓉来得有点晚,今天轮到黄冰值班,她就没有太早赶过来,穿着一身厚厚的白色羽绒服,这么倒是不显得胸很巍峨了。
“嗯,回来啦,科长来了没有?”
刘荣轩点点头,抬手擦了擦汗,几个月没搞卫生了,这一忙活起来都弄出一身汗来了,看来要加强锻炼啦。
“来了,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呢,你去找她报到是吧?”
费蓉点点头,她看得出来刘荣轩的眼神里有很浓郁的忧伤,很想出言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还有个黄冰在办公室呢。
刘荣轩点点头,起身走出去。
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刘荣轩这才走进了云安芳的办公室,“科长,我回来了。”
“好,回来了就安心工作,你是新同志要主动承担起科里的工作,不要事事都要等领导发话,眼里要有活,肚子里要有货,不要再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云安芳沉着脸好一通训斥,看着刘荣轩耷拉着脑袋,低眉顺目的样子,她的心里快慰极了,这一刻,没能当上副部长的怨念都消散不小。
足足挨了半个小时的训斥,刘荣轩才得以脱身,事实上,他心里既愤怒,又无奈,同时又一次体会到了权力的好处,心情不爽了想拿下属骂几句出气就骂。
而官场小人物的悲哀在于,你不仅要低眉顺目地挨骂,还要主动表示违心地说领导教育得好,虚心接受领导的教育,不管有没有这事儿都必须以后改正。
“小刘,你没事儿吧,挨骂了?”
黄冰看到刘荣轩阴沉着脸走进办公室,轻声问道。
“没呢,领导提醒我工作上的失误呢。”
刘荣轩摇摇头,看着费蓉关怀的眼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新年新气象,领导这也是关心我嘛。”
“高,高。”
黄冰幸灾乐祸地向刘荣轩竖起大拇指,“小刘,你这觉悟实在是太高了。”
“说什么呢,不用做事啦,尤其是刘荣轩,刚刚我才说过你,这里是县委宣传部宣传科,不是报社,不愿意在这里干就滚!”
一声厉呵声响起,费蓉一个哆嗦,慌忙拉开抽屉装作在找东西的样子。
“科长同志,我刚才没有聊天呀,正准备写稿子呢。”
刘荣轩眉头一拧,抬起头看了一眼云安芳,这个女人是属狗的嘛,就算你他妈属狗的那也不要老咬住老子不放吧。
“你还敢回嘴?”
云安芳勃然大怒,还以为刚刚把这小犊子给驯服了,没想到反手就咬了一口,翻天了吧,正要乘胜追击,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干什么呐,大清早地吵吵闹闹地成何体统,要吵出去吵,这里不是菜市场!”
“李部长,早上好。”
云安芳迅速地回头,原本阴沉着的脸瞬间宛若一朵盛开的老菊花,“没吵呢,我在提醒刘荣轩,回来就要安心工作,好好地钻研写稿子。”
尽管她的心里对李勤恨之入骨,就是这个男人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副部长位子,但是,她不敢对李勤有任何不敬。
“同志间的交流也要心平气和,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李勤向刘荣轩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他当然知道云安芳为什么针对刘荣轩了,但是,却也没能力改变刘荣轩的现状。
这一次要不是县委几个主要领导不满云安芳,他这个副部长位子就是这个女人的了,但是,在宣传部他也拿云安芳没办法,毕竟,这个女人跟部长赵丽敏之间的渊源谁都清楚。
听说赵丽敏的丈夫从建行拿到了几百万的贷款呢。
经过李勤这么一搅和,云安芳也没了骂人的兴致,扭着小蛮腰匆匆地往楼上去了,她要趁机跟部长汇报一下,刘荣轩这个刺头回来就搞事。
“小刘,这下你惨了。”
黄冰起身虚掩上办公室的门,低声说道,“都被母老虎骂了那么久了,你就不能忍一句?”
“就是啊,你这一回嘴,肯定又要去部长那里告状了。”
费蓉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却暗暗想到,要不要晚上要不要把杨若兮叫出来一起吃饭,让她跟她叔叔杨一鸣说一声,把刘荣轩调走算了?
要不然的话,刘荣轩一直呆在宣传科的话,不仅没有出头的机会,只怕日子都非常非常难过了。
“无所谓了,我就算是再低声下气她还能放过我?”
刘荣轩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哀伤之色,“我家里开网吧了,大不了不干老子回去当网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