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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落选密谋
“请辞！”司爱国一惊坐起，望向蒋海兵，随即大怒，压抑着声音说道，“准备到哪高就啊！”
蒋海兵再没有露出以往那种低头哈腰，满是巴结的表情，轻咳一声，语调平滑说道：“俞部长说他那边缺个秘书，就让我过去了。”
“好啊，好啊，拣着高技攀去了！”司爱国冷笑一声，“我不阻你前程，你去吧！”
蒋海兵对着司爱国鞠了一躬，转身拉开门走了。
司爱国拿起那个信封，上头三个钢笔字，调职信，他猛得攥紧手，双手拉上信封，想把这封刺痛他眼的信给撕得粉粉碎，可捏上信封的手最终颓然放开，不，不，他不能倒下，他还有十二年的政治生涯，他还可以努力！
司爱国丢下信，站起身如同困兽般在他这十多平的办公室里转了无数个圈……
到了下班时间，司爱国看着俞光平坐上红旗专车行驰了出去，蒋海兵弓着背给他开关车门。原本这些都该是他的，现在他只能从车棚里拖出这辆骑了三四年的凤凰牌自行车，用两只脚给踩回去。
凤凰牌自行车在外面老百姓眼里是上好的，是很难买到的，可跟红旗轿车哪比得起，这就是不入流的，在北京，要的是什么，就是面子，你没有这些行头，骑个自行车走在大街上，你就是一小老百姓！别人都不稀罕瞧你一眼！
司爱国心思不属，恍恍惚惚骑回了家，刚在院棚下停好自行车，司雪蓉的声音就在正屋门口响起了。
“大哥，你可回来了，我们等了你一下午了，你猜猜？今儿还有谁在？”司雪蓉一脸喜色，欢喜说道。
司爱国抬了抬眼皮，此时他全身疲惫，已无力再应付这个特别挑剔的妹子了。
他望了她一眼，并没有答话。
“快进来！快进来！瞧瞧！”司雪蓉上前一把拖过他，拉进了正屋大厅。
在客厅里，沙发上站起一人，微低着头，轻轻喊了声，“舅舅。”
“晓思！”司爱国抬眼，惊喜道，“你出狱了？”
王晓思抿了下唇，头更低了，她再不想听监狱、监牢这种字眼了。
“是啊，是啊，晓思表现好，提前半个月出狱了。”司雪蓉欢喜道，“她说要来谢谢舅舅，让人去牢里关照，免了她的苦役，让她熬过了这两年。”
“出来就好。”司爱国笑了笑。他仔细看了眼王晓思，这个外甥女也不容易，被关两年，身上的精神气少了大半，整个人显得阴沉了。
“谢谢舅舅！”王晓思郑重给司爱国弯腰鞠躬。
“不用，不用。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司爱国忙摆手。
“吃饭吧。”朱绿平笑着走进客厅，“晓思该饿了吧！我们吃饭去。”她上前亲热挽上王晓思的胳膊，带着她往饭厅走。
“晓思，多吃点，以前的日子过去了就别再想了，以后重新好好过日子。”朱绿平夹了块排骨放进晓思碗里，“瘦成这样，舅妈要心疼死了。”
“舅妈你吃，我挺好的。”王晓思笑了笑。
司雪蓉看着清瘦温婉的女儿，一颗心生生的疼，晓思以前多么神采飞扬啊！现在却落得这步田地！找份工作都难啊！
都是那姓耿的害的，若不让姓耿的遭点罪，怎么平她心头之恨啊！
司爱国心情不佳，可看着妹子难得过来，外甥女又刚出狱，此时再怎样，也不能败了兴致，强撑着陪她们吃完了晚饭。
司爱国前脚踏进书房，司雪蓉踩着他脚后跟，进了书房。
“今天我很累，有事明天再说吧！”司爱国回头见是她，挥了挥手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哥，怎么了？”司雪蓉走近，关切问道，见他不住揉着脖子，“颈椎不好吗？不要常坐，经常起来走动走动，我帮你捏捏吧！”
司爱国合上眼，把头往后使劲仰过去，颈椎确实很酸疼。
司雪蓉站到他背后，伸手帮他按捏起脖颈，两肩。
“哥，你要多运动了，瞧这几块肉，都僵硬了。不活血，平时脑袋疼吗？”
司爱国微点了下头。今天头又疼了。
司雪蓉重重按捏，气血揉开，司爱国觉得后颈轻松许多，好似连头痛都减轻了。
“说吧，有什么事？”他心不在焉问道。
“哥，上次让你调查的耿正阳，你处理的怎样了呀，晓思都从……从那里出来了，这耿正阳军校也该念完了吧！我问了国盛了，他们这种念完军校出来的，以后升得可快了，团长、师长，当将军都有可能啊！姓耿的那小子，可不能让他落了好！你看看我家晓思，她可是你亲外甥女啊……你可不能不管，这么好一个姑娘，现在都成啥样了……”
司雪蓉说着，又呜呜哭起来。
声音不高，呜呜呜呜，如同一群马蜂在司爱国耳边环绕，刚轻松一点的脑袋，又剧烈疼痛起来。他一手撑住头，低喝一声：“闭嘴！”
这声呵斥声音并不高，却满是冷凝怒意。
王晓思正走到书房门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她紧抿着唇，脸色木然，眼睛直直看着脚前一块方砖，眼珠儿一动不动。
司雪蓉被这一声怒喝吓得一抖，哭声都停了，她呆愣愣抬起头，不可置信望着司爱国，哇得一声更大嚎了起来。
“你想把晓思她们都引来，就哭得再响些吧！”司爱国更窝进沙发中，很是不耐地冷冷喝道。
“你……你可是我的亲哥，晓思的亲舅舅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认为晓思给你出丑丢人了！”司雪蓉收了哭声，愤愤说道，“你说，你说，只要你说声是，我马上带着晓思回去，再不登你的门！枉她还要特意来看看你这个舅舅，谢谢你的好意。我可怜的女儿啊，命怎么这么苦呢！”
“好了，好了，我头疼死了，你别烦了。”司爱国道。
“那你说，你倒底帮还是不帮？你可是部长啊，堂堂教育部的大部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司雪蓉任性道。
这句话如同一根细针戳到司爱国的心尖子上，他脸皮一涨红，“你……”话未出口，已猛然大咳起来。
王晓思前后看了眼，脚步轻巧一转，往门跨近了一步。
司雪蓉见他大咳，吓得忙收起怒意，给他拍背，又端来一杯水，见他急喘了两下，待喘平了，再喝了口水，才平复下来。
“你也别用话来激我。我是晓思的亲舅舅，我跟绿平只有个儿子，晓思就像我女儿一样，我会不心疼她。”
“那你……”司雪蓉脸上恨恨，“姓耿的把晓思害成这样，我这口气咽不下去啊，看着他就要平步青云，说不好他早把晓思忘到了脑后……我可怜的女儿啊……所托非人啊……”
“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别再嚎了！”司爱国一挥手，站了起来，把茶杯重重顿在桌上。
“哥，你有什么办法？”司雪蓉忙起身，渴切望住他，急急问道。
“军校校长是蒲伟，你还记得吧，父亲的得亲门生。”司爱国问道。
“蒲伟？”司雪蓉皱起眉头，努力回想，“对了，来过我家好几趟的，跟你是同学吧！”
司爱国点了点头，说道：“这一年多，我经常去拜访他，一起吃个饭，下个棋，就为了姓耿的这桩事。”
“你是想？”司雪蓉作个用刀抹脖子的手势。
“蠢！”司爱国看他一眼，“我是想着军校出来，也该想想分哪个军区了，这里面，得请军校校长帮一把啊！”
王晓思几乎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她的脸色青白不定，一种不甘的愤恨和着得不到的疯狂，最终又凝成深深委屈和伤痛。
“你是想把他调到那种鸟不生蛋的边地去？”司雪蓉压低了声音问道，语气中已透出快活，“该，就得让他去那种草都不长的边陲之地，像新疆、西藏啥的，最好永远别再回来，死在那儿最好！”
司爱国横了她一眼，真是啥都不懂，男人还是个师长呢，整天脑子不知想些啥。西藏还没建军区呢！
“去哪你就不用操心了，等事情办好会跟你说的。你明天带着晓思安心回去，帮她好好补补身子。在家待上两年，等别人都忘了这事，想出来工作或是嫁人，都再说。”司爱国稍稍缓和了声音。
“是是是，一切都听哥的，还是哥对我最好，我家那位是，跟他说啥都不行，那脾气哦，我当年真是瞎了眼！”司雪蓉笑着。
司爱国坐到桌后，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司雪蓉目的达到，拿起热水瓶给他添了水，轻手轻脚离开。
门外王晓思已快步闪回房间。
司爱国在教育部里的日子不由越发难过起来，再不能象以往威风八面、如臂役使，众人面上对着他还是热情洋溢，可转过身，全是不屑和敷衍。
他气愤、恼怒、痛恨、大骂、伤心，可一进教育部，他只得更加谦逊、更加淡然。
他把这种对待想成了不公平，暗骂俞光平使了下作手段，不自觉中竟更加想起晓思坐了两年牢，是不是也被如此对待了。
他气愤，他恨，他觉得耿正阳如同俞光平、蒋海兵一般，都是趋然附势的小人，对于这种小人，就该狠狠打击，手段再狠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