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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五章. 上海手表
“娘信你，你就放开手脚干吧！”李慧凝说完，又对着蓁蓁笑，“你妈妈是不是很能干？我家蓁蓁以后是不是也很能干啊？”
蓁蓁侧着身子，一心想着下地玩了，这地方，处处都新鲜，她得好好转转呢。
饭后稍微歇息，耿正阳应约带着木英开车来到了王府井大街。他把车锁在了街口边沿上，带着她缓步过去。
木英简直要目不暇接了，栉次鳞比富丽堂皇的商店，数不清的游人、看不完的商品。
橱柜里摆满皮鞋的同升和皮鞋店、皮货铺子、东来顺、工艺美术商店、新华书店、北京饭店……
“北京市百货大楼！”木英指着六字烫金大招牌，低低欢呼了一声，“真漂亮啊，上头还有个大钟呢，正阳，你来过吗？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大楼呢！”她昂着脑袋，去数楼层。
耿正阳把她手拿下来，左右看了眼，“我也没来过，我们进去看看。”
“好。”木英拉住他的手，跟着人流进了百货大楼。
光滑的大理石，明亮的灯光，琳琅满目的商品，微笑的营业员……
“这就是真真的北京啊！”木英惊叹，“在这里买东西应该不要票据了吧！”
“那边有雪花膏，要不要买点？”耿正阳示意前头，排得整齐的雪花膏。
“等下再买，我们先去买手表。”木英拉着他往楼上走，“我们去楼上看看。”
“手表？”耿正阳惊讶，手表这东西可贵了，得上百吧！
两人在二楼找到了手表柜台，玻璃台面下一排排手表，银白色金属泛着冷光，彰显着高贵与品味。可能男性天生就喜欢这种精致机械，耿正阳眼睛都亮了，弯腰贴近玻璃，一个个看去。
“喜欢吗？”木英凑近他。
“喜欢，真好看！”耿正阳喃喃道。
“那你喜欢哪一块？”木英轻轻问。
这里手表很多，有着细微的不同，木英也不去分辨，由着正阳自已挑。
正阳猛得抬起头来，愣愣望住木英，“你真要买？”
营业员走过来，微笑问道：“两位同志，想买手表吗，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好啊，好啊，请给我们介绍一下。”木英笑道。
耿正阳手放在下面，轻轻推了下木英，朝她挤挤眼睛，真要买啊！
木英眨了几下眼睛回他，再一点头，真要买。
“这里的手表分了好几个产地，有天津的、青岛的、丹东的、南京的，还有上海的，上海手表厂生产的手表最好，这两块就是，价格也最贵，一百十的和一百二十五的，当然，这几块要稍微便宜些，像这丹东的是八十块钱的，南京的这块价钱最低，七十块钱，你们看中哪一块，我拿出来给你们看看。”
木英看向耿正阳，推推他，“你看中哪块？”
最便宜也得七十块，两个多月工资啊，“英子，我们别买了，用不上。”耿正阳朝营业员歉意笑笑。
“买吧，买吧，你在军校用得上，现在不买，以后也要买的，并且现在买便宜，以后只会越来越贵。”木英故意表现出精明样子，“早买还省点钱呢！”
这什么理论，正阳哭笑不得。
“给我这两块上海牌的都拿出来，这里多了个数字。就这不同吗？”木英指着两块上海牌手表，问道。
营业员笑着拿出两块手表放在柜面上，指指有数字的那块说道：“这块有个日历，时间过一天，这数字也会跳一格，你们看，今天是十月九日，上面就是个零九，明天就是十了，这块表是一百二十五的。这块没有日历，是一百十块的。”她又指指另一块。
耿正阳手握拳，轻轻咳嗽一声，他想说那买块七十的吧，可看着木英认真比较的样子，知她想让自已高兴，心思转了几下，也不矫情了，就顺她的意，他们是一家人，那要分得那么清，她给他，那他就接着，以后日子长着呢。
想通后，他高高兴兴靠过去，跟着木英一起比较，挑选。
“这日历我倒觉得用处不大，家里，宿舍里都挂年历，有的看日子。”他道。
“嗯，也是。”木英道。
“要不就买这块不带日历的吧！”他道。
“好，你喜欢吗？”她道。
“喜欢。”他诚实道。
“同志，那就买这块了，我们没有票据，能买吗？”她问。
营业员笑着点头，“刚开始要票据，现在实在没有票据，也能买。那就拿这块了。”
木英嘴咧开来，“就要这块。”
很快，去收费处付了一百十块钱，接过了营业员双手递上的手表。
“正阳，你会看吗？”木英挨到正阳身边，轻声问，“不会的话，让她教教。”
正阳伸手拉过她手，在她手心用大拇指揉了几下，“钟表不会看，我还怎么上军校，上战场呢！”
木英故意龇着牙笑得傻呵呵，“我就不会看。”
耿正阳拉着她下楼，温柔道：“那我教你。”
其实她会看了，上辈子在兰房小学食堂的墙壁上有个大钟，老钱师傅看着到十一点了，总会用大铁勺敲着装菜的大铝盘，大喊一声，开饭喽！
可她愿意在正阳面前不会，就想听他耐心细致的一点点跟她说，这是时针，这是分针，转一圈……
这块手表表面才铜钱大，再加个不绣钢链子，拿手上没多少分量，可一戴上左手腕，正阳就觉得整个左手臂重得都抬不起来了。
这什么力量，是爱的力量吧。
他抬起、放下，缓慢练习了几次。
“刚开始有些不习惯，等你习惯了就好。”木英笑道，“现在几点了？”
正阳抬手腕，看了时间，“一点二十五分。还早，我们要不要再逛逛？”
木英转着脑袋看了圈，“这里的东西都挺贵，别买了，我们回吧。”
“那再买瓶雪花膏。”正阳温柔看她一眼，不容质疑拉着她去了雪花膏柜台，“同志，这个给我拿两瓶。”
两瓶，真以为这是吃的啦，木英拍了下他手臂，“一瓶，一瓶就够了。”
“二块钱一瓶，倒底要几瓶。”售货员看了两人一眼，问道。
“两瓶。”正阳笑，说完低头，朝她轻声道，“一瓶抹脸，一瓶抹手。”
咋有万元户的口吻了，木英回看他一眼，一块手表，真让他高兴坏了，瞧那嘴角的笑意，拉都拉不下来，她笑道，“再加一瓶吧，我还可以抹抹脚。”
“好，同志，再加一瓶。”正阳从裤兜里掏出六块钱，爽快递了过去。
那售货员阿姨听着两人对答，嘴角抽了下，默默再拿下一瓶，三瓶雪花膏递了过来，收了钱。
木英拿起雪花膏，旋开盖子，放到鼻前闻了下，“真香，是茉莉花的香味。”
“你喜欢，那等你用完，下次再来买。”正阳望着她微笑，眼神柔和，爱意深沉。
“走吧。”木英旋好盖子，见他两个已拿好。
出了百货大楼，两人并肩走在大街边沿，看着快乐的人群擦身而过。正阳感叹，“这样的生活真好！没有战争，没有批斗，每天只要想着弄啥好吃的就行，我真想每天晚上都可以回家。可惜军校不让外宿。”
“等你周末回来，我给你包饺子吃。”木英笑，“今天是来不及弄了。”
“好，下周末回来，我带你们去什刹海划船吧，现在的天气最舒服了，不冷不热。”耿正阳笑道，“不远的，走过去就行。”
“北京不是有以前皇帝住的地方，能去看吗，还有天安门，长城。”木英笑道，“我们现在在北京买了房子，那我们也是北京人喽，这些地方一定要去看看。”
“好，都去看看。”
两人驱车回家，一套红漆桌椅，一个土炉都已送过来，木英里里外外开始打扫屋子。耿正阳跟丁阿姨问明了买煤炭的地方，又开车去，带回来两大麻袋散装煤。
“这煤加水和了，就可以做煤球了，我模子也买回来了。”正阳把煤提进屋，笑道。
“这煤挺贵吧。这点大城市就不如我们乡下地方好，乡下烧火的柴禾多的使不完。”潭婆婆笑道，“正阳娃子，这怎么做，你教给我。”
“那位丁阿姨说了，这胡同里有人会挑着柴禾来卖，到时看到了她会帮我们喊一声。”正阳笑道。
一袋煤放到厨房间，另一袋拎到厨房后门，倒在井台边水泥地上，正阳打了水，开始和煤做蜂窝煤球，这东西他也没弄过，一下干了，一下又太稀了，几人折腾了小半天，终于做出六十多个成型煤球。
“够烧一段时间了。”李慧凝坐在长凳上，看着蓁蓁蹲在一边玩得两手乌黑，“正阳，这水井挖在院子里，我看你还要找块石头过来，大一些，压到井盖上。”
“好，这边弄好，我就去找。”他把煤球一个个移到厨房檐下，等晾干就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