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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一记耳光
肩膀比她的宽厚许多，好似把她整个包了起来，双臂有力如同铁箍，热辣辣的温度透出单衫子直传过来。木英一下红了脸，使劲推了推他，蔡大爷在呢，可别被他看到了！
耿正阳再用劲往怀里搂了搂，感受着柔软如水，不舍地轻轻松开她，抚了抚她的脸，哪想刚才打水不知从哪蹭了块泥，这一抚全抹在了她雪白的脸上，一条污痕打着圆，斜斜往下。
他轻轻笑起来，木英浑不知，只诧异看着她。
“没事，没事，快洗衣裳吧。”耿正阳故意不帮她擦去，拍拍她胳膊，笑道。
接下来又挑了几趟水，每次回来，看到木英抬头微笑的脸，都要引得他大笑。
“这小子，连自个媳妇都要耍着玩。”蔡大爷轻笑一声，刚才回转，早看到了那一幕，正阳娃子俊朗刚硬，英丫头温柔似水，两人搂在一起，竟觉得异常相配，温情脉脉，他不想打断，直等两人分开了才出来。
没有肥皂，蔡大爷用的还是山头上寻摸回来的皂夹，所幸都是些陈年污垢，没啥油腻，又抓了一大把草木灰，木英脱了布鞋，双脚踏进盆里，使劲踩起来。
耿正阳把草棚子里面细细扫了遍，木板床上的稻草全拿出来丢了，又重新理了两捆稻草摊到门口晒着，他停下脚步，看向木盆中踩着的木英。
因着瘦，更显得身段苗条修长，细细窄窄的肩膀撑起宽松衣裳，一根乌黑辫子垂在胸前，随着晃动，一摆一摆，两块肩骨若隐若现，衣摆太宽松，看不到臀部，细长腿儿下，裤管挽起，露出了一截粉嫩小腿，雪白脚儿随着轻盈提起，带着水珠莹莹发亮，脚型修长完美。
“正阳娃子，眼睛都看直了啊……”蔡大爷挪揄道，“哎呀，还有这么多月可咋过呢！”
木英闻言，脑袋直要低到衣裳里去了。
“我……我再去挑桶水来。”眼光一错，移到水桶上，耿正阳结结巴巴道，挑起水桶飞也似地逃了。
“年轻真好啊！”蔡大爷轻叹一声，想当年，他也是看着他婆娘移不开眼啊！
蔡大爷心中深深叹了口气，他的娃儿走了这么多年，也不知活着没有，有没有娶上媳妇了！
被单衣裳全都踩过，连着那团棉絮都细细洗了。木英和耿正阳合力挤干水，把脏水泼了，在这里挑水过衣裳太麻烦，两人决定抬着大木盆直接去溪边。
衣裳被单一大摞，沉甸甸，两人抬着木盆往天湖坝下游走去。虽捡着人少的小路走，可还是不停遇到人。
众人指指点点，夹着暧昧的笑容。
太过温情，人高步大的正阳配合着木英的小步伐，大部分衣物都挪到了他那一边，走两步看她一眼，嘴角虽说咧得还算正常，可眼底明晃晃笑意向每个人昭示着他的快乐。
他的笑容太明亮，堪比头顶上的那个太阳，实在刺痛了一个人的眼。
宋晴仙从吴家出来，不想那么快就回那个闷沉沉的家，在小路上踢着石子儿乱走着，这一乱走，就让她看到了恨得要咬牙的画面，那一脸娇羞是什么！那一脸幸福是什么！
这一切本应该是她的，正阳眼里看着的人应该是她，小哑巴凭什么！凭什么抢了这一切！
眼睛已通红，头脑一片空白，她看不到其他，眼前只剩木英那低垂娇羞的脸，双腿像是有自已意识，飞快奔跑起来，冲过去，冲过去，打散这一切，剪断两人之间那根系着的线。
尖叫着，宋晴仙从侧路上冲了出去，全力往木英身上撞去。
众人惊呼。
木英一愣抬头，撞进眼的是宋晴仙那张微微扭曲的脸，越来越放大，连眼里的怒火和恨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一双举起的手更是张大，勾曲着朝她脸上招呼来，指甲尖利，寒光闪闪，这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刚才在蔡大爷草棚中见到的那条蛇都要比她可爱些，人受惊，双脚连连后退，不由自言松了手，举起胳膊遮住头脸，微微伏下了腰，下意识蜷紧了身体。
咚得一声大响，木盆落了地，衣裳被单水淋淋，散了一地。
近了，更近了，她一定要划花她这张脸，就是这张脸，吊梢着眼儿勾引正阳哥，毁了这张脸，正阳哥就再不会看她了，正阳哥就是她的了。
挥出去的双手落了空，再动不了一下，两只手腕被一双手抓住，铁钳似的，攥得她手腕都要断了，宋晴仙呲着牙慢慢抬起头，耿正阳正一脸怒意望着她，嘴角紧抿，脸色铁青。
“正阳哥，你为什么护着她，她有什么好，她是哑巴，连话都不会说，你为什么要喜欢她！”宋晴仙疯狂大叫，使劲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打死她，打死她……”双手被死死抓住动不了，她就抬起脚来踢。
木英放下手，看着眼前这一切。正阳高大的身形正站在她面前，把宋晴仙的攻击全部挡去了，一动不动，巍峨如山。这一刻，前世的委屈痛苦全都涌上心头，眼眶湿了，朦胧中，宋晴仙那一脚一脚踢在正阳小腿上，就似踢在了她心头，倾盆大雨瓢泼冲刷，十数年的等待和委屈全都被冲走了，心灵一片纯净，春暖花开，灿烂如霞，破云日出，金光万丈。她轻轻笑了，好轻松，真得好轻松！
“哎呀，晴仙这妮子是不是疯了呀！”
“这小姐脾气可没人受得了啊！谁敢娶啊！这女娃子这样泼，啧啧啧……”
“想嫁人想疯了吧！”
宋晴仙一边踢一边拉开嘴，大哭起来，“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她这样一喊，耿正阳倒不好意思再抓着她了，见她踢人的脚慢慢停下，他试着放开她的手，轻声道，“我并不喜欢你，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正阳哥，我喜欢你……”
宋晴仙泪眼模糊，高声喊着。
“哎呀，真不知羞，这种话都敢喊出来，也不知她娘是怎么教的。”
“还能怎么教，她娘什么样子，你们还不知道！”兴灾乐祸声。
“要你们管，要你们管，走开，走开，都给我走开。”宋晴仙转身去推他们。
“乡亲们，请回吧，没什么好看的。”耿正阳劝着大伙。
厚道些的，转身走了，爱看热闹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稍走远两步，仍旧紧盯着。
木英弯腰，把掉落地上的衣裳被单都捡到木盆中。置身众人点指中，她很觉得尴尬难受，可她心里又是非常欢喜的，因为正阳完完全全站在她这边，喜欢着她。这样的宋晴仙竟让她觉得有些可怜，就像前世的她，爱一个人，却得不到！心碎欲死！
“小哑巴，你怎么还不去死！”宋晴仙眼角瞄到木英捡着衣裳，而耿正阳正劝着众人，机会正好，她一步窜去，朝她狠狠推了一把。推倒后，又扑上去伸手朝她脸上划去，抠烂她的脸！
木英倒地，再顾不得摔痛的肩背，双手一抓，死死抓住她伸来的手，全身用力，使劲一翻身，把宋晴仙掀到了身下，坐在她身上，把她两只手腕使劲捏到一只手中，空出来的那只手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清脆响亮！
观看的众人惊呆了，宋晴仙呆傻了！耿正阳微露一丝笑意！
爱而不得很痛苦，她经历过，更能体会，可爱而不得不能成为伤害一个人的理由！她有什么理由来打她，正阳和她是定了亲的！光明正大！她并没有欠她什么！这些不是她该受的！
打完这一耳光，木英站起身，松开她的手，捡起衣裳，朝耿正阳微微一笑。
他回了个暖暖笑意，抬起木盆，两人浑若无人，往溪边去了。
“看到没，这不声不响的小哑巴还挺厉害啊！”
“英丫头干惯农活的，宋晴仙哪比得过。”
“下次可不能小瞧不声响的人，厉害呢！”
“晴仙，晴仙，你怎么了？”吴金胜飞跑过来，扶起她，一脸焦急问道。
“那小哑巴打我。”宋晴仙捂着脸，哭喊道。
“让我看看。”吴金胜捧过她脸，细细瞧了瞧，语气中满是心痛，“都红了，晴仙，我们回家再说。”
“吴大哥，你一定要帮我。”宋晴仙哭着，被吴金胜搀扶走了。
“吴家这小子喜欢晴仙啊！这心思……”
“吴家小子也不是个好的，心思坏着呢！跟了他，没好果子吃！”
“英子，你有没有摔疼，刚才都没能护到你。”耿正阳表情自责，轻声道。
木英轻轻摇头，指了指他小腿。
“没事，她能有多大力道！”他踢踢腿，毫不在意，反是踌躇望她一眼，局促道，“英子，我……我不喜欢她的，也……也从来没惹过她。”语声结巴，一脸担忧。
木英不理他，直往前走着。
“你生气了！英子，我没骗你，我说得全是真的！”耿正阳焦急道，“我不爱跟女的玩，又臭美又爱哭！”
又臭美又爱哭！木英失笑，女孩在他眼里就是这印象啊，不知她在他心中是否也是这样的。她停步，伸手指指自已，表情严肃。
“你跟她们不一样，不一样！”耿正阳忙摇头道。
木英睁大眼，表示好奇。
“你是我媳妇！”他微红着脸，憋出一句。
木英扑哧一笑，眼儿弯弯，眸如点漆，一宇繁星。
耿正阳见她笑了，松了口气，抓抓脑袋，也跟着傻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