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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伺机报复
正使劲咬着，屋门恍得一声打开了，耿建国和耿正阳齐齐抬头，五个革委会成员人手一棍走了进来。
耿建国忙低下头，疯了一样去咬麻绳。
“爹，你站开，别挨上了，他们冲我来的。”耿正阳猛站起身，挡到耿建国前面，双腿一错，下盘沉稳。
“正阳，你们，别打了，让我交待什么，我都交待，正阳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耿建国慌了神，一叠声乱喊着，人抢着要挡在耿正阳面前，被他用肩轻轻推开了。
什么话都没有，五个革委会成员挥着棍子扑了上来。
“爹，你快闪开。”耿正阳大喝一声，一脚抬起，正中胸膛，踢飞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人。
后头一人愣了下，想躲，没躲开，眼见着前头一人倒飞过来撞到他身上，力猛如山，两脚再收不住，被带得直往地上倒去。
一上来就揣飞了两人，另三人大惊，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人喊道，“怕啥，我们人多，上。”
刚才那一脚，他用了全力，他们人多，上来不杀一下他们威风，今儿还不知怎么过呢，如果不被绑着手，这五人他还不放在眼里，可现在战力只剩一半，最重要，他老爹还在这，等他们缓过神，冲着他老爹去，那真就大势已去，只能束手了。
两人冲了过来，一人绕着弯朝正阳身后去。
好个耿正阳，身体一个旋转，长腿横着挥出，一脚踢到绕到他身侧的那人下颌处，那人身体随着侧转的脑袋往墙上撞去，两颗牙齿跟着鲜血喷了出来。耿正阳看也不看那人，感受着脚上的力量，收回脚，再一个旋转，另一条长腿挥出，往冲在前面的那人胸膛踢去。那人倒也灵活，身体后仰躲过了这一击。
耿正阳不待他站稳，双脚轮替着踢出，又一脚终于踢中他胸膛，把他狠狠踹了出去。
五个人，眨眼倒了四个。
剩下那一人，手举了举棍子，脚下却停了，没敢上来，太狠了，其他四人全倒了！他一人还怎么冲上去啊！这不是挨揍吗！
门外传来轻轻一声，“蠢货！”
耿正阳转头，朝着门外望去，借着前院的电灯光亮，门口地上倒印着半个脑袋影子，微微扭曲，恶毒诡异。
倒成一团的两人最先站了起来，前头一人揉着胸，真疼啊！骨头都要被踢断了！原以为的教训教训他，现在倒变成了骑虎难下，不打吧，太没面子了，这些亏就算白吃了！况且邢队长还在外头看着呢！怎能不在他面前表现表现，倒时也能分些好处！打吧，原想着耿正阳已被绑了手，只有挨打的份，肯定不能还手了，可怎么这么厉害啊，冲在头里的完全是被他打啊！
“不会先抓着老东西，再打他。”外头又传来阴阴一声。
“邢红军，你不怕得抱应啊……”耿建国悲喊一声。
那几人反应回来，四人朝着正阳挥起棍子堵着他。被踢撞到墙上，去了两颗牙，抹了一嘴血的那人单朝着耿建国冲来。
耿正阳这下再无办法，揣到了两个，另两个又扑了上来，最要紧，老爹躲闪不及，已被那人狠狠一棍子敲在了背上，整个人扑倒在泥地上，这一下子再动不了。
“住手，别打我爹，打我，我不还手。”
耿正阳收住腿喝道。
那被踢掉牙的头也不抬，紧接着又一棍子重重落到耿建国背上。
压抑不住的沉沉惨呼。
“你……”耿正阳大喝，一步冲前，一腿抬起，朝着他太阳穴踢去，你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棍子已先一步狠狠敲到了耿正阳后脑，他只觉眼前一黑，晃了两下，咚得一声，人倒了下去。
“正阳……”耿建国悲喊，五指抠住泥土往前爬。
无数下棍子雨点般落到了正阳头上，手上，身上，腿上，肉体被击打的啪啪声在黑黑室内分外清晰。
耿建国猛一下跳起来，冲过去，抱住他脑袋，尽量伸展开身体，把他挡在身下，只狠他没正阳高，遮了头，遮不了腿。上头落下的棍子无差别落到了两人身上。
“行了。”门外那人嘿嘿一笑，“别弄出人命。”
屋门再次关上了，黑暗一团。
“正阳，正阳，你醒醒，你醒醒。”耿建国抱着他呜呜哭起来，“都怪爹啊，是爹不好，爹不该去当什么教书先生，拖累了你们啊！这是个什么世道啊，还有人的活路吗！正阳，你醒一醒啊，别吓爹啊！爹什么都愿意交待的，只要你没事，你没事……”
被摇晃着，正阳终于醒过来，睁开眼，等晕眩过去，开口喊道：“爹。”
“正阳，正阳，你醒了，身上哪儿疼啊！”耿建国大喜，双手不停往他脸上，身上摸去。
不知摸到了哪处痛处，正阳抽了口凉气。
“正阳，哪疼啊！”耿建国手又摸回到他脑袋上，“头没破吧？”
“爹，我没事，刚才后脑被打了一下重的，眼前黑了下，没事，没事。”耿正阳忙放松声音，冷汗却冒了出来，腰眼子上不知被哪个打了下狠的，腰都不能动了。
“头没破，没破，还好，还好。”耿建国欣喜道。
“爹，你没事吧，全都打到你身上了。”晕乎中只觉得年老父亲紧紧抱住他，挡住了那些批头盖脸的棍棒，因被绑着手，无法去摸他，心中既是担忧，又是自责，“爹，都怪我没用”。
“正阳，不是你没用，是这些人心都烂了，比虎狼还狠呢！”耿建国哽咽道，“歇会儿，别多说话，爹没事，先帮你把绳解了。”
直花了一顿饭工夫，耿建国终于把他手上的绳给咬开了。正阳先轻轻转动手指，忍着酸痛慢慢把手在身体两侧放平，整个人还趴在泥地上。
“正阳，还坐不起来吗？”耿建国伸手摸他。
“没事，爹，我缓缓。”他轻轻笑起来。
“你还笑，爹老命都要吓掉了。”耿建国伸手想打他，拍到他背上却成了抚摸。
“娘如果知道了这一出，肯定又要哭号个半天了。”耿正阳笑。
“你娘刀子嘴豆腐心，还不都是心疼你们。”耿建国跟着轻轻笑起来。
耿正阳一点点挪动双脚，动动脚趾，确定全身完好，没断骨头，终放下心来，等手臂酸麻缓过去了，双手撑地，慢慢坐起身来，皮肉上硬伤他还能忍着，只觉得腰上那一处疼得紧，慢慢伸了左手摸到腰眼，轻轻地揉。
“不知他们要关我们几天。”耿建国担忧道，“今儿打了一顿，气也该消了吧！”
“爹，幸亏你没答应那个宋家，梁静这女人……”耿正阳嗤笑一声，住了嘴。
“是啊，睚眦必报，吃不得一点亏，这种人不能跟她来往。”耿建国点头。
“爹，你身上疼得厉害吗，我帮你揉揉。”耿正阳觉得腰处稍好了些，放下手，说道。
“好，给爹揉揉，背上吃了几下，还真挺疼的。”耿建国笑。
摸上去肌肉都是绷紧的，耿正阳双手一使劲，只觉得不对了，左腰痛得整个左手都抽搐了，紧咬牙根忍过这一阵，哆嗦着放下左手，只用右手帮耿建国揉，嘴里笑道，“爹，放心吧，这次他们应该不敢饿死我们了。”
“要是还像上次那样，那我也赚了，再捞个漂亮儿媳妇回来。”耿建国笑。
“爹，那我们等着吧，看有没有闺女未嫁的来送饭，正好说给正海。”正阳笑，左手暗暗扶住了腰。
“正阳，下次可不能这样冲动了，这顿棍棒真是多挨了。”安静下来，耿建国淳淳说道，“遇事要多动脑子，莽莽撞撞只会把事儿办砸，你看今天，你远山叔处理得多好，邢红军一点法子都没有。他那个木头脑子，咋会被他想出这么好的法子？”
正阳咧嘴大笑，胸腔震动扯到左腰，痛得更加厉害，却收不住笑，带笑带说，“爹，远山叔今天好威风啊！可惜啊！可惜啊！”
“爹好好跟你说呢，听到没有！”耿建国气。
耿正阳收了笑，沉默片刻，正经说道：“爹，我听着呢，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爹，当那棍棒落到你背上，我就后悔了，后悔死了，逞得一时痛快，却招来更多灾祸，以往的洋洋得意，以为自已拳脚厉害，别人定要怕上三分，原来单靠拳脚只是纸老虎，别人更会用阴招，损招。
“爹也不是让你使下三烂，像今天你远山叔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邢红军肯定恨他，可抓不住他什么错，就没法再批斗他。”
“爹，我明白了，下次遇事一定多动脑。”
“嗯，你现在年纪还轻，慢慢来。”耿建国笑道，见儿子受教了，心情好，问道，“刚才说可惜了，可惜什么？”
“我想邢红军当时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可惜我们没能见到。”
“邢红军这人就是十足的小人，等我们出去后，你多关照着远山叔那边，防着他报复。”耿建国交待。
“爹，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