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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丽从小缺乏母爱,渴望母爱,可最后却发现,自己的母亲是被仇恨缠绕的魔鬼,更可悲的是,她并不是父母爱的结晶,而是仇恨的种子,她的出生,就注定了她的悲剧。
她的第二个痛苦,必然就是毒寡妇要杀我,她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对我下杀手,可是她却阻止不了,她当时的心,一定撕裂了痛。
而,更让她痛苦让她神魂俱裂的是,自己的父亲,竟然死在了自己的母亲手里,这其中的残忍,无法想象。
现在,谢晓丽又见自己的母亲自杀,她千疮百孔的心,恐怕都痛的无法愈合了。虽然,毒寡妇从来就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虽然,毒寡妇一生作恶。
但毕竟,她是谢晓丽的母亲,骨肉血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更何况,毒寡妇在临死之前,要我爸照顾谢晓丽。
这足以说明,毒寡妇心里,还是对谢晓丽有感情的,这恐怕也是毒寡妇最放不下的事,所以才成为了她的临终遗言。
或许,正是因为毒寡妇的遗言,因为毒寡妇死前温和的一面,让谢晓丽对毒寡妇也有了情感,至少。毒寡妇的死,带给了谢晓丽无法言喻的痛,这种痛,根本不是一般女孩子承受的了的。
不过,谢晓丽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的坚强,超乎想象,哪怕承受了如此灭顶之灾,她也没有倒下。她还可以直直的站在这里,可能泪水已经流干了,她面对毒寡妇的尸体,一滴眼泪都没有再流,她就是这么静默的看着,面无表情,内心碎裂。
静,夜很静很静,唯有风在吹。带出了丝丝声响,整片战场,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以及地上尸体的气息,这里,已然成为了人间地狱,我们活着的人,也像是地狱里的幽灵,淹没在无尽的夜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谢晓丽终于有了反应,她突然偏过头看向了我,轻声问道:“吴韬,你想要千年蟾蜍干嘛?”
谢晓丽的声音,十分微弱,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她的身子坚强挺立,但她的精神,似乎就要坍塌了。
而我,乍然听到谢晓丽这话,内心禁不住的一颤,我知道谢晓丽为什么这么问,她肯定是听到了我对毒寡妇说的话,那个时候,毒寡妇已经死了,可我对一个死人还提要求,这确实是有点过分。
怕谢晓丽误会,我只能试着解释道:“是这样的,杨雅蕊身患顽疾。活不了多久,但是千年蟾蜍可以根治她的病,所以我想要得到它!”
说完,我还指了指我身边的马尾辫。
谢晓丽听了我的话,也看向了马尾辫,她的双眼依旧通红,眼神依然空洞,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绪。
但,我清楚,谢晓丽只是将各种情绪压制在心底,她难受,没有表现出来,她不高兴,也没有表现出来。
对于我,谢晓丽是誓死维护的,即便与她的父母对着干,她也要护我,可现在,她父母死了,而我,不仅跟陈梅丽和赵丽娜关系匪浅,这突然间又冒出个马尾辫,谢晓丽怎能不心痛。
或许,她会认为自己的付出不值吧?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十分苦楚的又问我道:“那你奋不顾身的来这里,除了救你爸,是不是还跟她有关?”
说这话的时候,谢晓丽似乎很心酸,她母亲一生为爱痴狂,为爱成魔,最后为爱自杀,她肯定能感受到她母亲的悲哀。
因为她自己,也有这样的悲哀,她对爱原本是霸道的,她不容许我和任何女人在一起,可事到如今,我跟好些女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为了这个为了那个奋不顾身,却独独对她,没有任何的表示。即便她为我做的再多,我也没有回应她,我给她造成的,只是她父母双亡的悲剧。
然而,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改变,有些事是注定的,也不是我能左右的,现在,陈梅丽死了,赵丽娜在看着我,谢晓丽在看着我,马尾辫在看着我,我已然无心想太多,对于谢晓丽的问题。
我只能实话实说,直言道:“对,有点!”
听到我的回答,谢晓丽依然没有表情变化,但她的眼神里,有一抹忧伤不着痕迹的闪过,随即,她淡淡的开口,对我说道:“我知道千年蟾蜍在哪,我会把它给你的!”
谢晓丽的话,让我大感意外,我完全没想到,她不仅没有责怪我,反而要把千年蟾蜍给我。
我原以为,千年蟾蜍会随着毒寡妇的死而消失,可现在被谢晓丽这么一说,我忽然又意识到,谢晓丽可是毒寡妇的亲生女儿,毒寡妇既然早已经打算自杀,那她应该就会提前把她的传家之宝透露给谢晓丽,所以谢晓丽才会知道千年蟾蜍在哪儿。
只是,这千年蟾蜍怎么也是毒寡妇留给谢晓丽的遗物,谢晓丽竟然毫不犹豫的送给我?
这一瞬,我的内心忽然涌出了剧烈的感动,谢晓丽,她在失去父母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表现出如此的气概和肚量,还能这样不遗余力的帮我,她的恩,真的太重太重,我何以承受?
但,我又无法拒绝,这关系到马尾辫的性命,我不可能放任马尾辫的死不管,所以,我只能接受。
到现在,我此行的目的已经算是全部达成了。我爸得救了,毒寡妇死了,红蝴蝶灭了,马尾辫也有救了。
按理说,我应该为此而高兴。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我的内心,始终沉甸甸的,压根就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这一次任务的完成,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陈梅丽,陈叔,我的那么多兄弟,都献出了生命,还有赵丽娜的心伤,谢晓丽的痛苦,这些都是让我无法承受的痛。
我身上压着的,不只是无数生命,不只是血和泪,还有这些女人的感情,尤其是谢晓丽,她对于我的情,她的处境,都让我心伤难受。
我站立在原地,憋了许久,才对谢晓丽由衷的说了句:“谢谢!”
一声谢谢,饱含了我所有能表达的意思,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再对谢晓丽说些什么。
谢晓丽似乎也没有期待我有什么表现,她听了我的话,只是轻轻的抿了抿嘴,算是给了我回应。
这个时候,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的我爸,突然回过了神。或许,他是想起了什么,或许,他也感受到了谢晓丽的痛苦。
只见,他径直迈开脚走到了谢晓丽身前,郑重的对谢晓丽道:“谢晓丽,你放心,以后叔叔会照顾好你。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
原来,我爸是想到了毒寡妇的遗言,他深知,现在的谢晓丽是最脆弱的,所以,他想要尽自己的力量帮谢晓丽撑起一片天,让谢晓丽以后能坚强的生活,他更是想要完成毒寡妇最后的心愿。
只是,对于我爸的好意,谢晓丽却没有接受,她竟直接拒绝道:“不用了,吴叔叔,我现在不想出去,以后我就留在寨子里,守护我爸妈的亡灵!”
听了谢晓丽的话,我心里又不禁一颤,谢晓丽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彻底心冷了吧?她原来最热爱的就是自由,她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现在,她竟然说要呆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守护她爸妈。
我知道,她是心凉到了极点,才会对外面的世界失去兴趣,亦或者,她只是想好好尽孝,她爸妈在生的时候,她没有好好陪他们,如今他们死了。她做不到太多,只想以陪伴来弥补。
而我爸,他对于谢晓丽的决定,似乎也有点意外,只不过,他并没有劝说谢晓丽什么,只是很严肃的问了句:“你考虑好了么?”
谢晓丽闻言,不假思索的回复道:“考虑好了,我就待在这,哪也不想去!”
一句话,表明了谢晓丽的决心,她身上有一种倔强和固执的性格,也有顽强的精神,我爸清楚谢晓丽的这点性格,知道她决定了的事,没法轻易改变,而且,谢晓丽这么做,也算是尽孝,我爸没理由反对。
于是,我爸顿了两下,终究是沉声道了句:“好吧!”
随即,我爸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开始布置收尾任务,这一次大战,死伤极其惨重,几乎遍地都是尸体,而且,这个地方极其偏僻,不可能进来救护车.
当然,也不会惊动警察。所以,对于接下来的后事问题,只能靠着我们还能站着的这些人解决。
我们这边,还能站立的,只剩一百多人,倒在地上受重伤的,大约几十人,也就是说,活着的兄弟,总共都不超过两百个。
而红蝴蝶那边,除了季树海以外,其余全部被清除,没留一个活口。对待红蝴蝶的人,我的兄弟还是选择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不过,对待死人,我们却不会残忍,我们把自己这边英勇就义的兄弟,就地掩埋在此,也帮着把红蝴蝶成员的尸体,安葬了起来。
我们帮忙挖了一个个的大坑,树立起了一座座的坟墓,让所有的死者,入土为安。也许,千百年后。这地方会成为一个很特殊的地方,为世人所铭记。
当然,毒寡妇和陈叔没有被就地掩埋,谢晓丽说要带他们回寨子,为他们守灵,另外,十大老者也没有埋葬,谢晓丽的意思,也是将他们送回寨子里,因为,他们都是苗寨的重要人物。
除此之外,我的陈梅丽,肯定也没有埋葬在这,这是我不允许的。其他人,包括我死去的所有兄弟,都是在这里埋葬的,毕竟想要把他们的尸体运回去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做到的,唯有将他们好好埋葬。
时间,越来越晚,夜很深了,这一片充满血腥的平地,此刻已经鼓起了一个个的包,形成了无数的坟包,这,就是所有死者的家,至此,后事已然处理完毕。只有肖爷爷,还在继续为重伤兄弟治疗。
我站在一旁,深深的望着这片乱葬岗,有些出神。突然间,谢晓丽的声音,从我耳旁传来:“恭喜你,你的愿望成功实现了!”
闻言,我猛地偏头,看向了身旁的谢晓丽,发现,她也在痴痴的看着那一座座坟包,从她的表情里,依然看不出她的情绪。
但,她这所谓恭喜的话,却似有另一番意味,我听的出来,是责备。在我来的路上,谢晓丽就竭力劝说我,希望我回去,不希望我送死,可我没听劝,一意孤行,非要过来,并扬言要踏平红蝴蝶。
现在,红蝴蝶真的被我踏平了,就连谢晓丽的父母,都殒命在此,也就是说,我的成功,是用这么多生命换来的.
其中,还搭上了谢晓丽父母的命,那么,谢晓丽这一声恭喜,又怎会出自真心,她必然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反过来,如果她爸妈没死,我和我爸以及我所有的兄弟都丧生在此,谢晓丽肯定也会责怪她的父母,总而言之,不管是那一方全军覆没,对于谢晓丽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我也知道,造成这样的悲剧,无论如何都有我的原因,所以,我真诚的对谢晓丽道了句:“对不起!”
谢晓丽听了,直接摇头道:“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样的!”
确实,这是我的错,可我却不得不做,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放任自己的父亲不管,我救父的行为没有错。可是为了救父,牺牲了太多人,这就真的太残忍。
沉吟了两下,我试图再跟谢晓丽解释什么,却发现不知道如何解释,在我纠结的时候,谢晓丽又开口道:“好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她就转身,直接朝着她爸妈的遗体走了过去。
此刻,正守候在毒寡妇和陈叔遗体前的,是我爸,今晚的事,也给予了我爸巨大的冲击。
尤其是陈叔与毒寡妇的死,让我爸特别的感伤,在我们处理后事的时候,我爸一直默默的守护在陈叔与毒寡妇身旁,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直到谢晓丽走了过去,说要把她爸妈送回家之时,我爸才恍然回神,他没有再耽搁,直接说帮谢晓丽送他们回去。
接下来,我就带人,和我爸一起,把陈叔,毒寡妇,以及十大老者的尸体都一并送往了苗家寨。
再次来到寨子门前,时间已经是凌晨了,我们在野外斗的翻天覆地,寨子里依旧是一派祥和,仿佛所有的血雨腥风都与他们无关,他们依然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
此时,寨子的人们,已然进入了睡眠,只有少数的房子还亮着灯,其他的房子都是黑乎乎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对毒寡妇没有感情,还是他们太过相信毒寡妇的实力了,感觉,这寨子里的百姓一点不担心毒寡妇一样。
不过,他们如此安静,可能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红蝴蝶的一干人,都已经身死了。
寨门外,那块写着吴姓人员禁止入内的石碑依然醒目的立在门框边,我和我爸都不想忤逆毒寡妇的意思,死者为大。
所以我们两人都没有进去,而是让美男子带人护送毒寡妇陈叔等人的尸体,进到寨子里。我与我爸,则在寨子外边等着。
过了十多分钟,寨子里突然一阵骚动,就跟发生了地震一样,乍然间,所有居民家中,都亮起了灯光,吵杂声不断响起,感觉的出来,应该是毒寡妇等人的死亡,给寨子里的百姓造成了巨大的震惊。
不管怎么说,毒寡妇都算是这个寨子的族长,寨子里的居民对她应该是有感情的,他们现在知道毒寡妇死了,会不会群起激愤?
我真怕谢晓丽和我的兄弟会被围殴,正当我想问我爸怎么是好时,美男子和谢晓丽他们匆匆赶了出来,其中谢晓丽手中还拿着古老的木盒子。
一到外面,谢晓丽立马把木盒交给我,并焦急道:“这是千年蟾蜍,拿去吧,你们赶紧离开这,寨子里的人现在情绪都很激动,怕跟你们发生冲突!”
我听完谢晓丽的话,连忙问道:“那你待在这,不会有事吧?”
明眼人都该看的出来,谢晓丽是向着我这的,如果我走了,我怕寨子里的居民把仇恨殃及到谢晓丽身上。
但,谢晓丽好像并不在意,她直接对我说道:“没事,你别忘了,我是毒寡妇的女儿,是她唯一的后代,那些人不敢拿我怎么样!”
谢晓丽话音一落,她身边的季树海紧跟着附和了句:“有我在,谢晓丽不会有事情的!”
有了季树海的保证,我的心不禁安定了许多,我知道季树海有能力保护谢晓丽,这本就是我不杀季树海的重要原因。
所以,我也没再纠结,郑重的和谢晓丽道了声谢,我便立即和我爸带人撤回了坟包地。
一回来,我就把千年蟾蜍交到了肖爷爷手中,并委托他,一定要治好马尾辫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