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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积了一些水,很快就结了冰,我从胡同口朝里面望去,只见我去过的那处火宅的门楼已经塌掉,两块门板扔在一旁,有两个消防员正从里面走出来,我趁警察不注意溜进胡同里,来到两个消防员面前问:“请问里面的人呢?他们没事吧?”
一个消防员看着我说:“怎么,你认识住在这里的?”
我连忙说:“我一个朋友认识住在这里的人,让我过来看看!”
消防员说:“那就好,我们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等会你跟前面派出所的人回去,他们需要了解一些具体的情况。”
我可不想去派出所,一旦被警察缠上,下午就没法去上课了。我赶忙出了胡同,混在人群中听了一会,才知道起火的时候里面没有人,更没人被烧死。一定是我昨天下午来了之后,老狐狸他们感觉这里已经待不下去,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可是搬走也用不着烧房子啊,好端端的老房子,还有一定的民居研究价值呢,就这么烧成残垣断壁了。
我离开了帽儿胡同,到学校旁边的一家兰州拉面馆吃了一碗刀削面,看到路边有卖冰糖葫芦的,想起我来北京的第一年,周阿姨为了逗我开心,给我买了一串冰糖葫芦,那酸甜的滋味,至今都还记得。
我忍不住买了一串,就着寒风慢慢嚼着,冰糖葫芦冻得像硬嘠哒,腮帮子嚼得有些酸爽。有些文章上说初恋的味道就是酸酸甜甜的,我和李雪珠之间也算初恋吧,可为什么感觉不到这冰糖葫芦的味道呢?是不是每个人的初恋,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一串冰糖葫芦吃完,我走到教室门口,远远看到新班主任带着两个警察朝这边走过来。学校里虽然有校警,可一般不会在临近上课的时候到教室楼来,除非是紧急情况。那些正要走进教室的学生,一个个瞪眼看着新班主任和警察朝我走过来。
待走近了些,新班主任对两个警察说:“就是他!”
两个警察拿着手铐朝我冲了过来,一左一右扭着我的手到背后,正要拷上。多年的习武使我产生了自然反应,我反抓着一个警察的手,来了一个过肩摔。把那个警察摔在台阶下,半天都起不了身。另一个警察伸手到腰间去摸枪,同时大声吼道:“你敢拒捕?”
拒捕?我都听糊涂了,我做过什么犯法的事了,轮到警察来抓我?
新班主任一边吩咐旁边的同学们闪开,一边配合那个拔枪的警察,朝我一步步逼近,他说道:“罗同学,你跑不掉的,还是乖乖跟警察同志走吧!”
我退到教室的门口,看到那个警察已经拔出了枪,枪口朝上。摔在台阶下面的警察,爬起身满脸怒容地朝我再次扑过来。我朝警察问道:“我犯什么法了?”
帽儿胡同里的那把火不是我点的,我去的时候,消防员都已经灭了火在收工呢,关我什么事啊?
持枪的警察说:“有人看到你在北顶娘娘庙里杀了人!”
北顶娘娘庙?我中午刚去过的,和老道士聊得很不愉快,临走还被两个老太婆纠缠了一阵。说我杀了人,我杀谁了?
两个警察趁我分神的档儿,又要上来拷我,我大叫着奋力推开他们:“我没杀人,请听我解释!”
他们哪里会听我解释,纠缠中,我的手撞到警察持枪的手,忍不住使了个小擒拿,随手把枪夺了过来。两个警察吓了一大跳,急忙逃开。
我一手拿着枪,呆呆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同学们,韩伟超和朱勇混在人群里,好像也吓得不轻,倒是刘根生的表情有些奇怪,目光冰冷而镇定地看着我,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新班主任叫起来:“罗同学,你不但拒捕,还敢夺枪了,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
这枪不是我有意夺了,我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看着手里的枪,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枪的重量,我把枪朝警察扔了过去,大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扔掉枪之后,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字“逃!”
我不辨方向地跑了一阵,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宿舍里。我从床上拿了点东西,包括憨姑留给我的书和铜钱,还有那半块玉佩,一股脑塞到背包里。我刚出宿舍门,见两个警察和几个学校保安已经冲到楼道里了,保安的手里都拿着长棍,他们将我当成了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我退回宿舍,反锁上门,来到窗边推开窗户朝下望,见窗户距离地面有十多米,这样的高度,我跳下去肯定受伤。
门外传来警察的声音:“罗同学,请你不要顽抗,你要想解释的话,请跟我们回去再解释!给你两分钟时间,否则我们就要采取行动了!”
我想起刘根生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学着影视剧中越狱逃生的办法,扯过刘根生床上的床单,正要撕成布条,却从他的枕头底下掉落一张照片。照片有些年代了,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七八岁大的样子,男的和刘根生很像,女的长得却有些像李雪珠。背面还有字:根生,小珠,1994年冬。署名是李宗力。
原来他们两个还有这一层关系,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外面传来撞门声,我来不及多想,把照片塞进衣兜里,顺手将床单撕成几条,飞快接起来抛出窗外。
当我顺着床单条溜到楼底时,听到上面传来门破的声音。我没有半点犹豫,辨清了方向,朝校外跑去。
我本想回家,可是这时候回去,警察已经在我家等了,我不但打了警察,还抢了警察的枪,就这两项罪名,足够我受的。
我在冷风中不知跑了几条街,看到路边有一个IC卡的公共电话,拿出卡插了进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周阿姨:“是小儒吗?”
周阿姨从小都叫我小儒的,我一听到她那亲切的声音,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哽咽着说:“周阿姨,我……”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听得周阿姨说:“小儒,我和你奶奶都不相信你会杀人,有什么事情,去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听筒内传来奶奶严厉的声音:“叫他回来,罗家子孙做事敢作敢当!”
我从小到大都接受奶奶这样的教育,男子汉行事要端端正正,要敢作敢为。可是这么大的一盆屎扣在我的头上,我冤哪!
周阿姨在电话里说:“你要相信警察叔叔,如果不是你杀的,他们会查清楚的!”
我不是不相信警察的办事能力,可是这么一回去,还有我脱身的机会吗?要是查个一年半载的,还是不能证明我的清白,那我怎么办?我再怎么着,也得知道冤在哪里吧!
替人背黑锅都背得不明不白,这不是我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