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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桂新华带着欲求的呼唤,哪里比得上钱宏伟这一刻的无声握手啊!桂新华“心肝宝贝”的热呼,让人听了感到肉麻和难过,觉得虚假而轻浮;而现在钱宏伟的沉默无言,心手相牵,却让人感到温馨充实,幸福甜蜜。
这就是两种不同的爱情境界!
握了一会,钱宏伟放开她的手,全身心地投入到书的世界里去了。她却又内疚和不安起来。她心里想,我这样做,真的太对不起他了。既然你爱他,就不能欺瞒他,干脆把桂新华的事告诉他。要是他能原谅我,那我们就一起想办法去对付桂新华。要是他想不通呢?那就要失去他了。
不,我不能失去他!一想到失去他,我心里就发紧,刺痛,甚至万念俱灰。可不告诉他,我哪能一直安心面对他呢?万一以后他知道了,也不会饶恕我的呀。
丁小美的心又开始在要不要告诉他的矛盾中痛苦挣扎。再加上担心桂新华见她不去,再次到她宿舍里来找她,她越来越紧张不安起来,脸色也变了。
钱宏伟感觉到了,转过头看了看她说:“你身体不舒服?”
丁小美只好点点头说:“嗯,有点,不过不要紧。”
她在矛盾和不安的煎熬中捱过了两个小时。快十点的时候,她担心的事发生了。
好像有预感一样,她总感到今晚会有人到阅览室里来找她,就不时地抬头往阅览室门口看。十点零三分,她抬头看去的时候,果真看见蔡红梅正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寻找着什么。她的心一紧,知道事情来了。蔡红梅很少来这个阅览室的,她知道她与钱宏伟经常泡这个阅览室,就有意避开了。
丁小美肯定来找我,来找我就不会是好事情。这从她焦急的神情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丁小美吓得头脑嗡嗡乱响,身上也开始冒汗。她连忙站起来,对钱宏伟说:“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钱宏伟抬头盯着她说:“那我送送你。”说着,就要收拾书本。她急忙制止他说:“不要送,没事。你就在这里安心看书,啊。”
这时候,丁小美希望蔡红梅马上从门口消失。可是已经晚了,钱宏伟随着她的目光往门口一看,就看到蔡红梅正在给她做让她出去的手势。钱宏伟不是傻瓜,一看就明白了。回头冲她说:“你宿舍里有事?”
丁小美慌了,脸一下子尴尬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是我,哦,没什么,我先走了,你放心看书,我会给你发短信的。”
丁小美一边说一边往门口疾走,心都快急碎了。还没有走到门口,蔡红梅就冲她说:“他,又来了。”
声音说得好响。丁小美觉得整个阅览室里的人都听到了。她不禁回头看了钱宏伟一眼,只见他正站在那里,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丁小美朝他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来看书。然后拼命给蔡红梅使眼色,让她赶快离开门口。
丁小美一走出阅览室,就跟蔡红梅往宿舍方向急走。边走边气喘吁吁地说:“完了,我对他说身体不舒服,可他又看到你叫我出去。前后矛盾,他肯定怀疑我了。”
蔡红梅则有些生气地说:“你表哥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九点半的时候,他又像傻瓜一样,等在我们女生宿舍区的门口。我和朱虹胡红莉从自习教室里出来,走到那里,正好被他看见。他就上来拦住我们问,你在哪里?我说,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啊?你知道他这么说?他呆头呆脑地说,谁说我回去的?我不可能就这么回去的。我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蔡红梅顿了顿,又说:“朱虹却起劲地追问他,你为什么不回去啊?他想了想说,我不想回去,我要在这里陪读。我们都愣了。但朱虹一想,马上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拍着手说,唉呀,真是滑稽死了,他要陪读,陪丁小美读大学,陪读表哥。。”
丁小美听得又气又急,差点要哭出来。
蔡红梅继续说:“这时,门口有许多女生围过来看热闹。有个外班的女生,打量着你表哥问我们,他是怎么啦?我和胡红莉不吱声,朱虹却回答说,他呀,嘿,真可笑。表哥要来陪表妹读大学,这就叫陪读表哥。说得女生们都哄地一声笑了。
“你表哥竟然还争辩说,谁说是表哥啦?朱虹马上问,那你是她什么人啊?许多女生都打听,他是哪个同学的表哥?朱虹正要说出你的名字。我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挥手制止了她。我对她们说,不要看了,没什么事。然后冲你表哥说,你怎么能这样瞎说呢?还不快,来,我去帮你找她。我就让朱虹她们先回去,引你表哥离开那里。
“走到第三教室的山头边,我让他站在那里等。他却非要跟我一起来,我喝住了他。我知道你肯定在阅览室里,跟钱宏伟在一起,怎么能让他一起来?”
“蔡红梅,我真的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丁小美一边走一边谢着她,“等会,你也帮我一起说说他,让他赶紧回去。否则,真的要出事了。”
“没问题。”蔡红梅仗义地说:“这种男人,也太不像话了。我来帮你说说他。”
可是丁小美的心里却打着小鼓,要是桂新华头脑发热,说出他们的事怎么办呢?转过经济系办公楼,她就看见桂新华焦躁地在第三教室的山头边转来转去。
丁小美紧张地往后看了看,见身后没有人跟着,就先发制人冲他说:“喂,你怎么没有回去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叫你不要再到我们学校里来,你又来干什么?”
丁小美这话一半是冲他说的,一半则是说给蔡红梅听的。桂新华愣在那里不动,他被她的火气震住,更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蔡红梅则像个侠女,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挺身而出,声音尖脆地冲他嚷:“喂,我说你这个表哥这么这样啊?怎么不替你表妹想想啊?你这样一次次来找她,还说是他的男朋友。这对她影响有多不好,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们宿舍里的同学都在追问她,取笑她,甚至还……”
真是个四川辣妹,说的话比平时的脾气还要充满辣味。可下面的话就让人有些忍俊不禁:“我听丁小美说,你是个政府官员,也是科班出身。这么连不能近亲结婚这一点道理都不懂呢!真是的。我告诉你,近亲结婚,对下一代不好的。将来生的孩子不是傻子,就是呆子,你明白吗?我国的婚姻法上好像还有这样一条规定。我是没有看过,我年纪还小。你这么大年纪了,应该比我们更懂啊。这不光是一种规定和说法,事实也是这样,我老家有一对表兄妹,不顾家人的反对,偷偷在外面结婚。不,那叫私奔,或者叫非法同居,后来生了一个孩子,既残疾,又痴呆。他们后悔死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桂新华愣愣地瞧着她,嘴巴一张张的,尴尬极了。蔡红梅看了丁小美一眼,继续抢白他:“再说了,你多少年纪了?而丁小美才几岁?你们配吗?就是撇开不能近亲结婚这一条不说,也不配啊。人总得要有自知道之明,不能只考虑自己,不想想别人,对吧?我说你……”
桂新华被她抢白得很难堪,也觉得有些滑稽,打断她说:“你知道什么呀?不知道具体情况,就不要乱说话。我们不是……”
丁小美连忙抢过话头说:“蔡红梅,你先回去吧。他脑子塞住了,不开窍,你再说他也没用。”然后转身对桂新华说,“走,有话到外面去说。”
说着转身领他朝校门外走去。在埋头走路时,丁小美想,他是为了我才弄成这个样子的,我不能做太对不起他的事。算了,就跟他继续好下去吧,现在,也只能这样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能去报案,更不能去向学校反映。这样做,对我不好,对他更不利。
那钱宏伟呢?想到心上人,丁小美心里不禁一阵发紧,又茫然起来。唉,我怎么会碰到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人的呢?
那天在路上,我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搭讪?丁小美万分后悔地想,现在弄得我进退两难,生不如死。既不能告诉别人,又不能报警,也不能把他支走,我前世到底作了什么孽啊?看来,我的前途,我的爱情,我的一切都要毁在他手里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是一步不慎,终生受罪啊!
丁小美走出校门,放慢脚步等桂新华走上来,没好气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桂新华阴着脸说:“你说好来的,为什么不来?”
丁小美跺着脚说:“人家也有难处嘛。你这样纠缠我,还让我怎么在这里学习啊?”桂新华厚颜无耻地说:“你公开我们的关系,不就可以了?你怕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