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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兄, 真是巧了, 竟然在这里遇上你。”
陈延之看着韩砺眼中的笑意, 心中更是一阵怒气。怎么就巧了?自己藏在里, 若非他没有眼力劲儿的故意凑上前来,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偶遇。
也不知为什么,陈延之总觉得韩砺是特意来看他的笑话的。
见他面色不虞, 韩砺又坏心眼道:“方才我瞧着,世子爷像是在等郡主。只是世子爷怎么没上前去?”
如果说方才陈延之也只是疑心韩砺是故意嘲讽他, 那么此刻, 他更确定他就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郡主的事情,又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掺和!”陈延之想都没想, 气急败坏道。
韩砺像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目光充满不屑的看着他:“外人?陈兄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妥了。若我是个外人,那陈兄,做了那桩丑事之后, 在郡主眼中,只怕连我这个外人都不如吧。”
不过一个被皇上扣、押在京城的质子,竟然也敢这样对自己落井下石,陈延之气急的就伸手去揍韩砺。
可他即便学过些功夫, 又哪里是韩砺的对手。
那三脚猫功夫,不到两招就被韩砺给制服住了。
“如果当初陈兄能如现在这样对郡主上心就好了。所以说,这失去了, 才显得珍贵。可陈兄有这样的心思, 不代表就能借着这样的借口来脏了郡主的眼睛。郡主不是已经成全了你和那傅家姑娘了吗?还有那小贱人肚子里的孩子, 你若是聪明,该知道感恩才是,而不是这样,偷偷藏在这里。”
陈延之使劲的挣扎着,他也懊悔的很,可这样被韩砺不留余地的指着鼻子骂,他如何能气得过。
“韩砺,你今个儿在这里落井下石,你别当我看不出来,你早就对郡主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告诉你,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纵然我娶不了郡主,郡主也绝对不可能嫁给你。”
“皇上疑心那样重,你就是机关算尽,也断然不可能让你娶了郡主的。便是便宜了那靖南王世子爷,即便两人差了辈分,让郡主给他去做续弦,皇上也不会让谢家和韩家有任何联姻的可能。”
他原以为,听了自己这番话,韩砺会气急败坏,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可让他诧异的是,眼前的人却根本像是没有听到他所说的一样,使劲儿扭了他的胳膊,下一瞬,只听咔嚓一声,他痛的差点儿没叫出来。
看他狼狈的样子,韩砺嫌弃的一把甩开他,陈延之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
“那你就给我看着,我有朝一日,会不会如愿娶了郡主。”
陈延之看着韩砺凌厉的目光,嘴角似笑非笑的笑意,也顾不得手臂的疼痛,大声道:“你休想!你别忘了,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而不是你韩家的。”
在陈延之看来,韩家虽说是占据西北,可也不过是皇上封的异姓王而已,说到底,是朱家的奴才,他有什么资格娶郡主。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配不配。
这么想着,他又有些懊恼自己方才没拦了郡主的马车,想到两人也有过两小无猜的时候,他就觉得,郡主许只是因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未必就真的对他没有任何的留恋。
可这念头才刚一闪过,韩砺却像是揣摩到了他的心思,抬脚就猛的踹了过来。
“啊!”
陈延之的身子猛地蜷缩起来,痛的全身一阵冷汗。
“我今个儿把话撂在这里,若日后再让我看到你想接近郡主,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延之不由有些胆怯,之前他根本就是被韩砺给骗了,他就是个疯子。
这整个京城的世家公子哥,哪个敢有他这样的胆子。
看他痛的说不出话来,韩砺冷哼一声,又道:“你也别想着往皇上面前去告状,你以为出了这样的丑事,皇上还会替你做主吗?皇上没直接要了你的命,已经是很宽厚了。”
“你!你!”陈延之敢怒不敢言,他知道自己胳膊已经脱臼了,肚子方才也被韩砺踹了一脚,想必也肿了。
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决定不再惹这疯子。
看他胆小如鼠的样子,韩砺心中一阵嘲讽。
就这样的人,浑、身上下哪一点配得上郡主。
往日里,除却那桩丑事,瞧着也还算有个人样,可人在真正面临困境,真正落入深渊之时,人的秉性就展露无遗。
而在他眼中,陈延之就是个卑劣的小丑。
这样的人,他自然不需要在和他多言。
很快,韩砺便离开了。
陈延之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他一方面懊悔自己怎么偏偏选了这么隐蔽的地方,若不是这样,那韩砺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这样对自己。可另一方面,他又庆幸自己选了这地儿,否则,自己岂不让宫门口当值的人看了笑话。
他忍着痛,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明媚的阳光下,他突地委屈极了。
他怎么就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了?说到底,都是那贱人害的。若不是她千方百计的算计他,他也不会铸成大错。
想到陈家现在十面危机,又想到母亲被休离出府,这几日都住在京郊的梅花庵里,他就觉得连老天爷都在看他的笑话。
而此时的马车上,芷东脸色苍白,这会儿都有些没晃过神来。
“郡主,奴婢还从未见过皇上这般震怒。皇后娘娘怕也从未这样丢脸过。”
谢元姝思绪也有些恍惚。
尤其是那道惹皇上震怒的折子,她左思右想,总觉得这折子诡异的很。
即便有朝臣真的想在这件事情上出力,得了皇后的眼,又怎么会这样不顾自身安危。
国、将不、国?这可是无异于把自己的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替皇后卖命呢。
芷东这会儿还有些后怕,虽谢家的马车已经离宫门有好长一段距离,可她还是怕隔墙有耳,急急便转移了话题,“郡主,方才奴婢瞧着,似乎没见祁王府朱二姑娘入宫。这朱家二姑娘总算是回京了,她又是祈王妃唯一的嫡女,皇后娘娘怎么偏偏漏下她的了呢?”
谢元姝拿起小案几上的茶杯,轻抿一口,“那日我听母亲似乎提了那么一句,说是祈王妃有意给朱宝茹请封郡主,特意请了曾经在宫里当过差的嬷嬷教导朱宝茹规矩。想来,也是想请封郡主一事,能顺利些。”
这话说到后来,谢元姝自个儿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祈王妃也是用心良苦了,只是这请封郡主,不过是皇上一念之间的事情,许这会儿高兴了,也就准了,哪里就至于这样给朱宝茹立规矩了。
何况,她若是没记错,上一世,朱宝茹的郡主并未请封下来。只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按理说,皇上也不该这样的小心眼,不过是个郡主的封号,祁王府又是宗亲,怎么就偏偏压着不放呢?
比起谢元姝主仆两人还有心思在这里谈论朱宝茹,坤宁宫里,郑皇后气的眼睛都红了。
方才,在皇上面前,她不敢委屈,除了请罪,也不知能做什么。
好在,皇上虽动了怒,可最后也没真的揪住不放。不用说,肯定是因为太子即将大婚,多少有些避讳的。
“到底是哪个蠢货,敢把这样的折子呈到御前?梁禺顺,给本宫去查,本宫绝饶不了他!”
郑皇后猛的摔了桌上的杯子。
一片静默中,梁禺顺战战兢兢的开口:“娘娘,皇上因为这折子震怒,不出几日,肯定会降罪的。又何须您特意去查。近些日子,您万不可和朝臣有什么牵扯了,这避嫌都来不及……”
郑皇后方才也是气急了,这会儿听了梁禺顺的话,暗暗叹息一声,道:“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时候,本宫再不能招惹任何的麻烦了。”
只是,她心中到底是不甘。
出了这样的岔子,徐龚夺情起复一事,绝对没有可能了。她更怕的是,她弄巧成拙,徐家连全身而退的可能都没有了。
可这些,她也无能为力。她也只能等着这悬在脖子上的刀子落下。
可不管怎么,徐龚曾是太子太师,这些年,又替她效力,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被砍掉了左膀右臂。
她心气儿不顺,不由得又想到今个儿婳嫔一身华服,多日不见,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贱人,怎么就那么笃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皇子呢?若是个公主,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嚣张。
可再是气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拿这颜氏出气。
非但不能,还得装贤惠,装大度。
“娘娘,您消消气儿。皇上没彻底追究此事,可见还是顾着您的脸面,顾着太子殿下的。您和皇上虽说不如潜邸那会儿,可如今您才是皇后,太子殿下又即将大婚。您其实还是仗着优势的。”
知道赖嬷嬷是在宽慰自己,郑皇后揉了揉太阳穴,轻轻点了点头。
不待赖嬷嬷再开口,就见有宫女神色匆匆的进来回禀:“娘娘,方才皇上下了旨,把惠安公主,指给了阳陵侯府的二公子。”
要知道,之前郑皇后为了故意恶心穆氏,仗着自己拿捏着惠安公主的婚事,不是没有想过,把惠安公主指给这阳陵侯府二公子。
可这会儿,却是皇上亲自下旨。
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她指婚,是故意给穆氏没脸,让穆氏愈发战战兢兢。
而皇上,在方才后花园大发雷霆之后,突然把惠安公主指给阳陵侯府二公子,这多少有抬举阳陵侯府的心思。
难道说,皇上对那穆氏,有了恻隐之心?
想到这,郑皇后气的脸色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