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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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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休息的时候，童雅韵从洗手间回来，一进教室，就看到她座位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情况她已经完全见怪不怪了。
走到她的桌子旁边，她用手指戳了戳惠骏岳的手臂，“喂。”
他趴在她桌子上，此时从胳膊肘里露出来半张脸，望着她。
“起来啊，”她压低声音，“马上要上课了。”
“你怎么今天去上个洗手间要那么久？”他依旧趴着一动不动，慢悠悠地说道。
她听得一晒，脸略微有点泛红，却故意装得凶巴巴的，“要你管啊。”
他这时从桌子上伏起身，看着她，“肚子疼吗？”
她大姨妈的确在身上，也真的对于这个人敏锐的观察力佩服得一塌糊涂，只能老实回答，“有一点点。”
他没说话，拿起她桌子上的杯子朝前面的饮水机走去。
他一走，全程在旁边观察着他俩的周晓终于忍不住，对着童雅韵边摇头边说，“童牙牙，都这样了，你再和我说他对你没意思？”
童雅韵在座位上坐下，咬着牙齿，脸颊上的红越来越明显，可还硬要装作淡定自若，“啊呀……就是关系好点而已。”
“关系好点？”
周晓拿笔轻轻敲了敲本子，斜睨着她，“每节下课雷打不动窝到你座位上就为了和你说两句话，你去老师办公室里搬东西他跟屁虫一样地跟在你后面帮你搬，你放学留下来做班级的事情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等你到七八点……这所有一切都建立在他其余谁都不搭理的基础上，你自己看看他在这个学校里除了和你说话还和谁说超过两句话的？”
“他也和你说话啊，”她心虚地转移目光。
“是，”周晓没好气地翻白眼，“他是和我说话，翻来覆去每天重复这两句话，【童雅韵去哪了？】【帮我把这个给童雅韵】……我他妈都快变成他的佣人了。”
她听得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在抖了。
“可真是谢谢您勒，我每天都得坐在这儿被迫被塞几十吨狗粮。”
童雅韵两手揉着自己笑得皱起来的脸颊，侧过头看周晓，“有这么明显吗？”
“呵，你是班长他们不敢当着你的面说，我都已经听到无数个人在议论你们俩的事儿了，今天去楼下小卖部听到三班的人都在说你俩，这帮人消息是真的传得快。”
她听完不作声，心里像有几百个鼓在敲似的，看着在饮水机边帮她倒了热水然后朝她走过来的惠骏岳。
他把杯子放在她的桌子上，淡淡问，“今天放学你要去学生会？”
“嗯，”她点了下头，“先去开例会，完了有点资料什么的要誊写。”
他“嗯”了一声，转过身走了。
…
放学之后她去学生会开例会，听各部门的部长分享进展情况，可听着听着，她就开始神游天外了。
今天周晓说的话她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她是当事人，这些日子以来惠骏岳几乎是形影不离跟着她的表现她当然是心如明镜，同学们还不知道他们有时候周末也会见面玩，如此一来，她的生活里现在除了学习，已经全部充斥着他的身影了。
更况且，他的反差实在是太大太明显了——对其他人都是生人莫近，可对着她却是寸步不离，不让人觉得疑惑才会奇怪呢。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说啊。
就算是这样被所有人看上去已经超出普通同学的让人误解的亲密关系，他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超出正常范围的话语，当然也更不可能对其他人去表明他的态度了。
就像她一直以来对贝祺说的那样，她很多次都感觉快要触及到他的真心了，可某一瞬间，当她已经鼓足勇气想去触碰他的时候，他又忽然往后退了。
这样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日积月累的相处，让她一天比一天明白自己的心思，也越来越贪心地想要更多，可是难道他们一直都只能停留在这个阶段吗？他对她的情感，是不是只是仅限于友情以上那么一点的程度？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
周三早上老师发下了上周数学考试的卷子。
童雅韵拿到卷子的时候也略微有些愣神，数学虽然不是她最擅长的学科，可通常每次考试她也是在班级前五到前十左右的成绩，可这回居然一下子下滑了十分左右，勉强才够得上班级平均分。
仔细看了看错题，几乎都是一些不应该犯的低级错误，稍稍思考一下都能解出来的题目，她做的时候居然都空在了那里。
一大早因为这张卷子，她心情就不免有些低落了，下课的时候周晓拉着她和前桌的人聊天，她因为心情不好，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只是一起听着附和着笑笑。
这个时候，他们班上一个女孩子陈茜茜正好走到她前桌这儿来聊天，陈茜茜是他们班的宣传委员，平时也属于优秀学生积极活跃分子，但是和她的关系始终一般般，出于女孩子之间的敏感直觉，她觉得陈茜茜一直不怎么喜欢她，周晓说是因为陈茜茜一直想做班长可因为人气不如她、始终选不上，大概率是出于嫉妒她的心态。
陈茜茜一来，她就更不想说话了，低头开始拿课本，但陈茜茜显然这回是有意而来，聊着聊着突然就开口问道，“诶，你们这次数学考得怎么样啊？我这次运气好，居然上90了。”
“70多，别提了，”周晓率先说。
“我这种及格线上飘过的你们就忽略我行不？”童雅韵的前桌开玩笑地说，“陈茜茜我知道你考了第二，倒是别来拉仇恨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吐槽着这次数学卷子有多难，她一直没接话，却没想到下一秒陈茜茜直接就Q她了，“班长，你呢？”
她抬起头，陈茜茜虽然是笑望着她，可眼里绝对是一副得意洋洋想看她出丑的表情，刚刚老师发卷子的时候陈茜茜一定是听到她的分数了。
思虑两秒，她坦然地说，“78。”
“诶？”陈茜茜故意瞪大了眼睛，“你平时从来都是80、90的诶。”
她前桌倒不是有意的，也跟着说，“没想到老班你这次居然凉了。”
周晓和她关系好，当然一早就知道她因为这次考砸了心情不好，赶紧打圆场，“啊呀，偶尔失误一次不是很正常吗？童童下回马上就又回升了。”
“看这题目的趋势，接下来的数学卷子题目只会越出越难，”陈茜茜耸了耸肩，一副打趣的样子调笑她，“班长，你要是心思不在学习上可就有点危险啦，小心接下去的模拟考试再考砸那就问题严重了呀。”
她看着陈茜茜眼底深处的嘲讽和奚落，心里倒也没什么太大不爽的感觉，主要是她知道自己这次考砸可能只是因为当时考试状态不好，下一次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纰漏，别的不敢说，她这些年的学习一直都很扎实，很少有大起大幅，偶尔一次失误以前也是有过的。
本来她压根都懒得回应陈茜茜这种小人得志的言论，周晓刚想帮她顶回去，可谁知道，下一秒，一个不属于他们这几个人的声音从旁边冒了出来。
“不会危险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惠骏岳这时手里拿着一瓶可乐，也没有看她，目光只是冰冰凉地看着陈茜茜，“哪里不会我来帮她补。”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留下桌子边的她、周晓、她的前桌还有陈茜茜四个人瞬间表情都各异。
刚刚这位没头没脑扔下话语的家伙，恰好是这次考试的第一名，也是之前数不清次考试的第一名。
站着的陈茜茜几乎是脸色铁青，好不容易才表情管理了没有崩盘，只是跟着上课铃声就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她的前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过头去，而周晓则是一副大快人心的样子对着她眉飞色舞地比口型说“好帅啊好帅啊”，就差站起来为惠骏岳鼓掌了。
至于她。
她脸是红的，手心里都是汗，嘴角的笑容却是止不住地往上扬。
如果说开心可以变成泡泡，那现在的她脑袋周围一定有几百个粉红泡泡在转悠，藏都藏不住。
……都怪这家伙，刚刚也真的太戳少女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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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老师要她去学生会教室整理下文件，她刚理完书包走出教室就被惠骏岳拉住了，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盯着她问她去哪。
“去学生会教室啊，”她说。
“我也去，”他不由分说。
本来她想拒绝，可转念一想今天学生会没活动，教室里也就她一个人而已，多带他一个也没啥大碍，应该也不会被人看到。
“那你去干啥？”想了想，她问。
“睡觉，不妨碍你。”
既然他这么说，她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了，便由着他跟着自己一起去了。
两人到了教室之后，她坐在桌子前开始整理文件，他则真的就坐在她旁边趴着睡觉。
教室里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她轻轻整理文件的翻页声和他平稳的呼吸声，虽然身边还有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心里特别安逸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身边的他动了动，大概是睡醒了。
“睡醒了？”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看他。
“嗯，”他从桌子上伏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她。
“我快好了，还有十多分钟最多。”
他点了下头，起身出了教室。
她猜他大概是去洗手间了，也没追问，过了一会他又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盛着温水的纸杯子，轻轻贴了贴她的脸颊。
她抬起头看他，就看到他居高临下地朝她努了努嘴，“喝点水。”
她心里一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接过杯子，乖乖地喝。
惠骏岳站着看着她喝，伸出手轻轻地帮她整理了一下刘海。
童雅韵发誓，她在说出这句话之前，真的一点都没有预测到今天这些事情的发生。
她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跟着她一起来学生会教室陪她整理文件，没有想到他会贴心到帮她去倒水，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温柔地帮她整理头发。
可能是因为这样近距离的两个人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可能是因为性子冷漠的他对她展现温柔时实在是太过迷人，可能真的是因为她隐忍着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的一个临界点终于到了，下一秒，她放下杯子，静静地回视着他，脱口而出道，
“惠骏岳，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