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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呀?...别捶了,真是的,赶着投胎啊...来了...”老bao披着件花袄子,迷迷糊糊的才起来,虽是大上午的,山里的深秋,乍一爬起来,还是有些凉意的。
打着呵欠,趿着双花布面的棉拖鞋,睡意惺忪的一扭一摆的就拉开了后院的侧门。
外面的周浩然正有点不耐烦,我擦,这帮娘们,睡的这么沉,门都要捶烂了,烦躁的时候,门闩吱扭的响了...
我靠,鬼啊...
门打开,周浩然刚才还一身燥热的心情,差点冒出冷汗,几根汗毛蹭蹭蹭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身子便往后晃了下。
门里的老bao一头乱糟糟的卷发,染过的颜色俗气的要命,像秋冬季节里就要枯萎的蒿草,脸上扑的粉没洗,惨白兮兮的,看的人瘆的慌,就这样倚在半扇木门上,眼皮子耷拉着,活像农家养的要断气的瘟鸡。
“卢安呢?”看清楚了是谁,周浩然压抑着火气,冲着老bao就差要喝斥起来,语气短促,带着厌恶的情绪,咁尼孃的,大白天的装鬼啊,老子差点没被你吓的掉沟里去,码的。
老bao打了个激灵,这山沟里,没几人知道发廊的老板叫卢安的,听着话,语气暴躁呢,瞌睡也就醒了大半。
揉了揉有些发黑的眼圈,眯着眼细细看清了,我的娘,这不是镇上派出所的那个所长的手下吗?这大上午的,他咋来了啊?
心里慌乱的一比,老bao顿时没了往日的神气,神色萎顿,干这种见不得天日的买卖,他们最怵的就是派出所了,人家随时要敲打你,要扫你,要你关张,捏拿卡要,你都没屁敢放的,就像夜里怕鬼敲门一样,派出所就是他们心中的阎罗判官的存在。
“他…他去...南江口了...周警官...里面坐?”没底气,说话也就失了往日的做派,赶紧的,老bao拉开两扇木门,陪着小心,态度立时间就谦卑了下来,往常打骂店里小妹时的威风荡然无存。
厌恶的扫了一下老bao,周浩然的汗毛才伏下去,鸡皮疙瘩又要起来了,码的,真丑。
手上搭着警式的外套,就跨过了门槛,进到院子里。
后面的木门关了,上闩的声音。
“什么时候去的?哪天回来?”语气还是盛气凌人,周浩然径直就往里间走,头也不回,硬邦邦的话就敲打过去,不用老bao指引,他对这里熟着呢。
“去了有两...三天了,什么时候回,我也不知道...”老bao心里揣揣的,不知道周浩然此来何事,是福是祸呢?都不清楚,心如吊桶,七上八下。
周浩然往里走了几步,在后院到前面的木楼之间的走廊里停了下来,拉了把竹椅就靠着木板墙坐了歇着,本想去找相好的温存温存一下先,只是里面的味道怪怪的,廉价的脂粉味,霉味,混杂在一起,周浩然有些失了兴致。
“他去干嘛?知道我来找卢安做什么?”走了一路,也有些乏,脚上沾的全是泥浆水,半干半湿的,腻乎的让人不舒服。
老bao拉着披在身上的花袄子,偷瞄着周浩然的神色,老bao还以为他会和以前来的时候一样呢,直接去前面先找姘头爽一下,哪知道,现在不去了,坐那问我啊?我哪知道你官爷是要做甚?再说了,你们找卢安能有好事?
在老bao的印象中,派出所就是有合法执照的强盗,比那些剪径的响马可厉害多了,哪次来,不是好饭好酒的招待伺候着?完了还得安排好炮房,让官爷松乏松乏一下身子,为民服务,辛苦了嘛,临了送你们走,哪次不塞个纸包给你们?
“去...联系生意去了...不知道周警官找他是...”老bao站在周浩然的面前,微微的俯身,带着一点试探。
胭脂的味道有点冲鼻,周浩然皱了皱眉,码的,这女人不开眼吗?老子找卢安,你说是为什么?非要我直说,你当派出所是乞丐,要饭的吗?
谈生意?谈尼玛哦,你个开窑子的,有什么生意,怕是去谈的也是人肉买卖吧,艹,装什么比呢,就你们做的那些腌臜破事,随手拉拉,就够你们尿一壶的。
周浩然心里恼火着,抬起头,靠,好凶啊...
睡衣的扣子缝隙绷的很开,很大,俯身的老bao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高高的山峰隐隐约约,就在周浩然的眼前花白的闪动,颤颤巍巍,倒是很有些资本。
不是这女人的妆容实在倒胃口,周浩然绝对要提枪上马,就地正法,这里,老子最大。
“他这个月的治安费啊...忘记了?还是不想交啊?”既然你非要跟老子绕弯子,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保护费,在哪?
老bao的一颗心顿时间就松旷了下来,刚才心中的惊慌忐忑不安,一下就散了,被鄙夷蔑视代替。
拽尼玛比,神气个鸟啊,吓死我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那倆钱,老bao心中踏实了,知道周浩然的来意,便不再害怕了,甚至还有些得意,怎么着,你们不是牛比吗?不是瞧不起我们这营生吗?还不得靠老娘们养着你,你们拿的还不是姑娘们的皮肉钱...呸,我呸...
“哎呀,瞧你说的,周警官,什么都能忘,这事哪能忘呀...都准备着呢...只是他人没回,你看,这不,就给耽搁了...交的,要交的,必须交啊...”老bao活灵活泛的变了脸,马上就亲热了起来,只要不找麻烦,什么都好说,钱,不是问题,有生意,还担心钱吗?
“唔,那就好...那你就回头转告一下卢老板,以后记得准时些...”周浩然心情也舒爽了,这女人看着也还顺眼嘛,哈哈...对卢安的称呼也就改了,良民嘛,不错,事出有因,可以原谅的噻。
“要得要得,一定转告,你看,这还要麻烦周警官亲自跑一趟,真是的,你可千万别搁心里去啊...周警官等下去吃个饭,好不好?”老bao刻意的笑着,脸上的脂粉挤出的褶子,还是那么惨白。
虚惊一场,皆大欢喜,只是瘟神没送走,老bao心里还有点堵,吃个饭,早点把人打发走,别在老娘的地头上晃悠啊,看着心烦呢。
“嗯,等下去后面那间饭馆吧,她家的汤不错...”周浩然自是不推辞,出来办事,哪有自己去找吃的,不可能,从来没有过的事。
后面那家老板娘的手艺不错,菌菇粉丝炖鸡,味道实在是好的紧,来一趟不容易呢,怎么能错过噻,关键是老板娘风骚...哈哈哈...
老bao是知道那家饭馆的,田岭村书记的弟弟开的嘛,老板娘好像姓苗。
约好了晌午在苗翠花的饭馆碰头,周浩然也不急着拿保护费了,还有其它事要办呢,剩了老bao在后面用憎恨的目光送着出门而去。
出了发廊的后门,左拐,几步路,就到了另外一间建筑样式大同小异的木楼房外。
这里正是清溪镇上的混混,青皮无赖之一的黄连军开的地下赌场。
黄连军,道上的绰号人称“黑皮“。
赌场的后门是开着的,后院的门廊里搁着一排竹床,三五个或卧或躺的年轻小厮在那吞云吐雾。
“浩哥...”
“浩哥来了...”
周浩然才走上后院门口的木台阶,几个小青皮就发现了,倒是警觉的很,一看,哟,本家的大哥啊,一个个的赶紧的爬起来,齐齐打着招呼,态度甚是恭敬。
这些小年轻都是周家畈过来的,和周浩然多是一个房族的,年纪轻轻辍学了,便游手好闲的,纠集在一起,四处的晃荡,在附近村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上不了台面的勾当,跟着本家的大佬周红渠混了一段时间,哪困的住年轻骚动的心。
落雁湖这边多好耍啊,有钱有女人,这日子就是天堂了。
小青皮们对周浩然还是有些畏惧的,警察吔,耍枪的哦,神气的很。
“黑皮呢?”周浩然可没好脸色给他们,这帮混蛋,不学好,成天的混吃等死,以后可怎么办。
“军哥在里屋...睡觉...”一个周浩然的本家小厮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二楼,带着促狭的玩世不恭,嬉笑着。
懒得理会他们,说也没用,骂也无效,烂泥巴糊不上墙的一帮玩意,父母早就管不了了。
院子和发廊那边差不多,只是里面房间不是住宿了,前面的是一间间的麻将房,后面是一个打通的大厅,大桌一张,铺着厚重的红毯子。
大厅关着门,还没到时间,里面空荡荡,并无一人,倒是前面的麻将房很是热闹,有通宵战斗的矿工们,还没有散场呢。
黑皮黄连军开场子,自己却不下场上去赌的,他的财源是抽水和放贷,无论输赢,通杀的,把把抽头,又叫水钱,输家十抽一,赢家十抽二。
再就是临时借钱,输了嘛,没关系,军哥借钱给你,不过,期限只有一晚,明日就得归还,借贷的利息是十抽三。
黑皮睡在后院的楼上,周浩然上的楼来,正要敲门喊人的时候,里面却是有声音传来...
“嗯,不要啊...折腾了一晚,困死了...啊...不要...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