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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的夜里,寒意冰凉。
田岭村村委会里,几个人意兴阑珊的剥着花生,一个老旧的角铁架子做的简易火塘,燃着两根砍断的松木兜子。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松脂味,燃烧后的香气倒是很浓烈芬芳。
田家民考虑的很周到,怕高剑南他们夜里天寒风冷,特意找出来的角铁架子,柴火倒是多的很,村委会的院子里就码着好几垛。
“高队,接下来我们怎么弄?”段伟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小心的问着高剑南。小邱听了,也抬起头望着好半天默不作声的高剑南。
高队好像有什么心事呢,与他往常大大咧咧的脾性不一样的很哦。
“等会儿,我们去湖边逛逛...”高剑南终于发话了,说完,拍了拍手,把桌上的一堆花生壳抓了,丢到了火塘中,一阵黑色的烟雾腾起,袅袅的飘散。
田家民已经走了有好大一会儿功夫了,他家和他弟弟田国民,苗翠花家挨在一块,都在一个坝子上。
这几天苗翠花家的那个小媳妇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就是见不得生人,见了生人就怕的打哆嗦,不知道出了哪门子邪气,眼见着水灵灵的一个姑娘,日渐的消瘦,小馆子是去不了啦,那里人多嘴杂,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乱子来,这几日,天天就窝在家里头,由田国民和苗翠花两公婆轮流的照看着。
土法子偏方什么的,都使了,没有用,卢湾那边颇有些名气的王仙娘也请了,起了卦,给了香灰麻油拌合的仙药方子,喝了,好像也不顶事。
造孽啊,这要万一是有个好歹,怎么和人家姑娘的父母交代哦,田家民心里也很郁闷,但是也没辙,这种事他也使不上力,帮不上忙。
边走边想着,脑子里便又转到安歇在村委会里的高剑南他们一行的身上,田家民对高剑南还是颇有些好感的,这一下午的接触下来,这个县里头下来的官,不摆谱,为人也没什么架子,反正比镇上派出所的那帮人强,说话也客气,没有指手画脚的命令你这样,命令你那样。
这才真真正正像个做事的警察嘛...田家民心里嘀咕着,都是警察,同样是办案,镇上派出所的人也常下来,只是话一传完,就巴不得飞回去了,生怕多呆一会,硬是嫌弃山村条件差,招待的简陋呢,临了,倒是不忘找你要点特产什么的顺回去,从来没有打空手的规矩。
田岭村村民的房子比较稀散,大多选择在地势稍高点的坝子上建房子,前面竹林边走上去,便到家了,已经望见坝上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
“哥...你回了...”刚走到屋前,苗翠花家的堂屋门还开着,里面叽叽喳喳有说话的声音,田家民刚跨过门槛,想去看看,苗翠花家的那个小媳妇现在好些了没有。里面便有人喊他了,是自家的胞妹田月清。
“唔...怎么样?人好些了没?”田家民背着手,回应了一声,身上的蓝色外套披散着,四个兜里鼓鼓囊囊都装了东西似的。
“没有哦,怎么问都不说啊...”田月清跟在田家民的身后,堂屋的侧门进去便是苗翠花的儿媳小玉住的。
田家民站在房门口,并没有进去,山村里的风俗,他一个伯父是不好进侄儿媳妇的房间的,虽然都是自家人,但总还是有些顾忌在心里。
房间里有细微的说话声,田家民听出来了,是前头坝子上的小媳妇郭慧云,在安慰开导小玉。郭慧云倒是个贤惠女人,和他们家的田月清很要好,和苗翠花平日里也走的近,就是为着这个计生罚款的事,日子生生的被拖累了。
好在上回县委工作组的来处理富民铁矿的事,苗翠花从中帮的说话,田家民才同意把钦差大臣黄锐敏安排到郭慧云家歇息的,没想到,第二天,黄锐敏还真发话,把郭慧云计划生育罚款的事给销了。
当时,田家民很是为郭慧云高兴了一番,这下好说了,不怕以后有人找事,当即就在村委里给她把这事给揭过去了。
事后,田家民也很是费解了一阵子,他不是没想过,没怀疑过,那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就让县里来的大官人黄锐敏这么热心的帮忙?会不会是发生了一些羞羞的事呢...
田家民最后终于释然,放心了,因为他家的胞妹田月清当晚也在郭慧云家睡的,这让他打消了所有的疑虑和猜测,想必是人家感谢郭慧云那晚在醉酒后的照顾吧...一定是这样的...
“哥...你吃了没?”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声,田家民转过身,一个端着碗面条的男人,满脸带笑,正望着他。这是田家民的胞弟田国民,身有男人的隐疾而不能言说的。
“吃过了,陪县上来的公安局的同志吃的,也是吃的面条...人好些了没?”田家民晚上招待高剑南他们也是鸡蛋菌菇汤下的面条,火塘里还另外给偎了几个土豆,一人吃了好几个的,倒也饱肚子。
“还能咋好?一天吃不了一碗面...再这样下去,毛伢子都没奶吃了...”田国民脸上的笑容散去了,换成了无可奈何的愁容。儿媳妇小玉这犯病了,胃口也跟着丢了,平日里一顿能吃两大碗的姑娘,现在好了,一碗面条吃一天,还有剩的。
田国民当然犯愁啊,孙子小毛伢才几个月,正是要吃奶的时候,这小玉日见的消瘦,营养跟不上啊,奶水都要成问题了。
“实在不行啊,还是要去镇上的卫生院看下...让医生给好好瞅瞅...可不要耽误了人家的姑娘...”田家民皱着眉,实在没有好的办法。
田岭村不是没有医生,可惜都是赤脚医生,既治人,还兼任兽医,你要说治个简单的头痛脑热的,倒也还行,捡几副草药,熬了水喝了,也凑合着能应付,像小玉这样的,他们就傻眼了,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撞了邪,要怎么治呢?虾米从哪里放屁,不知道啊...
“唉,别提了,一说要去镇上,就不得了啦...死活哪里都不去啊...”田家民的提议自然是没有用处,田国民听了,唉声叹气的摆摆头,面条给田月清端了进去。兄弟俩就在堂屋的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是什么原因还不知道吗?受什么刺激了不成?”田家民在村里干书记也有些年头了,见识方面在村里还算是排的上号的,他总觉得凡事总有因,哪有莫名其妙的,好好的一个人就傻了呢?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自从那次你们陪县上来检查的人吃完饭,忙完了回来后,就开始有点自言自语,神叨叨的...这几日是愈发的厉害,半夜里都喊叫...翠花晚上都要陪着她睡啊...唉,愁死人了...”田国民一脑袋的浆糊,他又哪里明白原因呢?至于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个只有小玉自己知道啊,她不说,谁又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
其实私下里的,苗翠花田国民夫妻俩都有问过郭慧云她们几个那天来帮忙的姐妹,那天晚上小玉在小馆子里到底有什么异样呢,你们有没有觉察?可是谁也说不上来,哪个会去注意这个啊?
“回头啊,你和翠花再好好想想,那天小玉去了哪里...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不知道原因,神仙都没辙啊...”田家民摸出一包烟,红梅的,打了一支给下首的田国民,蹙着眉说道。
“嗯...我晓得...”田国民瓮声瓮气的应了声,划了火柴点燃了嘴里的烟卷,一道烟柱便在嘴里长长的吁了出来。
昏黄的灯泡下,烟雾缭绕着,气氛有点冷清。
田月清端了碗出来,碗是空的,脸上有点喜色。
“都吃了?”田国民也有点吃惊,这还是这几天小玉吃的最多的一次了,虽然和她平时比,差的不少,也已经足够叫人高兴了,愿意吃,能吃,总是好的,不然,真叫人担心呢。
“吃了,...还是慧云姐有法子...哄的小玉不吃都不行...哥,嫂子么还没回?这个时候了,矿上的客人该走了吧?”田月清将碗搁在桌子上,笑着对两位哥哥说,随口又多问了一声,她嫂子苗翠花还没回呢,往日这个点,苗翠花早到家了。
“应该...快了吧...”田国民心里也没底,这几天他都没办法抽身去小馆子,要照看着家里,离不得。
富民铁矿固定的每天两桌饭菜,从上次接待县里的那拨检查的人开始,就每天如是呢,倒是给家里头增加了不少收入。
外面夜色深沉,小路上,依稀几个身影,在向着前边一排亮光的地方走去。
“高队,等下真的要去那里吗?”小邱低声的问着,前面的高剑南大步流星,步伐很大。
“没听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等下一起去,不过啊...我警告你们啊,不能假戏真做的哦...小心我饶不了你们...”高剑南反问了一声,又提醒了几句。
“呵呵...啷个假戏真做嘛...”段伟在后面嘀咕着,等下要去的地方,实在有点香艳,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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