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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帕尔汗闻言,美目圆睁,清凌凌的目光之中俱是怒色,她一把推开要抓走维尔的太监,护在维尔身前。
维尔急忙道:“主子,不必如此,不过十棍,我受得起,您快离开吧。”
伊帕尔汗只是握着维尔的手不放,丰腴身姿因气愤而颤抖。
苾芬重重地拍了一下小几,“本宫罚不得容嫔,连容嫔身边的一条狗也打不得吗?来人!”
“皇后!”
苾芬声音尚未落下,一道明黄色身影疾步走进正殿,弘历看着殿内情形,眉心紧皱,“后宫不得干政,容嫔之事,无需皇后置喙,来人,送容嫔回钟粹宫。”
苾芬忙道:“万岁爷宠爱妇人,臣妾自然可以明白,但是万岁爷如此不顾江山,岂是明君之举?”
弘历眼中蓄起风暴,负手而立,俯视着苾芬,“皇后这是说朕是昏君!”
若翾站在苾芬身后不远处,冷冷一笑,若是从前她自然愿意调停,但此刻她乐意作壁上观,看皇后作茧自缚。
苾芬忙屈膝跪下道:“臣妾不敢!”
弘历冷冷哼了一声,“朕岁岁让回部进贡沙枣花,自然有朕的用意,皇后如此恶意揣度于朕,还污蔑朕为昏君,皇后如此厮闹不知礼数,着停元旦外命妇参拜之礼,停皇后明年千秋庆贺礼仪,好生思过去吧!”说着,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若翾看了这半日的戏,施施然起身,“奴才告退,不打搅皇后娘娘思过。”
悠长的宫道上,焕春低声道:“皇上命回部进贡沙枣花,确实劳民伤财,娘娘为何?”
若翾撑着下颚,倚在扶手上,“万岁爷有意展露国力,并亲近回部,我何必阻拦?更何况,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我可懒得做。”
焕春颔首,忽然瞧见前面不远处站着的人影,“容嫔娘娘?”
伊帕尔汗等若翾走近了,以回部礼仪向若翾行了礼,碧色眼眸看着若翾,“我有话同你说。”
若翾颔首,“请随我往储秀宫来。”
储秀宫内。
若翾驱散了众人,只余几个心腹伺候,伊帕尔汗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很恨皇后,我也是,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会很乐意。”
若翾讶然片刻,随即道:“容嫔这话,我倒是不解,我不知何处能用得上容嫔。”
伊帕尔汗四下看了看,忽见桌上搁了佛经并笔墨纸砚,她挥毫蘸墨,在纸上写下几字。
若翾无意扫了一眼,却不由吃惊,“容嫔好手段。”
伊帕尔汗所写的字乃是从佛经之中摘录,只是随笔一写,居然和原本的字不差分毫,她傲然道:“雕虫小技,但我想总有一日,贵妃有用到我的地方,只要是能除了皇后,我愿意帮你。”
若翾从妆台上选了一支镶宝石点翠花簪插在伊帕尔汗发间,“荣幸之至。”
过了十一月,天气越发冷了,一场冬风之后,更添几许清冷萧瑟。
萨日朗虽然依旧神志不清,但晋妃的旨意已下,她便是名正言顺的豫妃,于十一月十七迁入了承乾宫正殿,若翾等人得空便去瞧瞧她,原本明媚爽朗的人病了一场,瘦削了许多,麦色肌肤亦随之变得蜡黄,精神萎靡,每日里十二个时辰竟有七八个时辰是昏睡着的。
这个冬日因弘历对皇后大发雷霆,豫妃重病过得格外不平顺,若翾抱着百年,逗引得他发笑,陆湘漪带着永琰来,兄弟二人差了两岁,容貌却是别无二致。
若翾不由道:“若是忻贵妃那一胎留下了,眼下兄弟三个,正好一处作耍。”
陆湘漪抬起头,“忻贵妃也去了有八个月了,前些时候,我去钟粹宫舒妃那里坐了坐,难得她那样冷心冷情的人,对紫菀倒是极好,忻贵妃一生得三子,在地下见紫菀好,也便能安息了。”
若翾将百年交给乳母,接着抄写佛经,陆湘漪看着坐在下首的婉和,“难得瑞贵人如此年轻,倒也沉得住气,日日陪你抄写。”
若翾闻言,与婉和笑着对视一眼,“前些时候,德保上折请安之时,随来一封家书,她高兴得很,这几日有些浮了呢。”
婉和脸上露出浅浅红晕,她低声道:“多谢贵主记挂着,若不是贵主托人送进来家母所做的点心,奴才也没那个福气能再吃到家母的手艺。”
若翾微笑,“你自入宫起便在我这储秀宫,我自然须得照拂,若说起来,你同我的妹妹也没什么差别的。”
三人正絮絮地说着话,小德子走了进来,他在门外掸了掸身上的雪屑,才走进来,打了个千儿道:“御前陈公公送来消息,说万岁爷动了大气。”
若翾搁下笔,揉了揉手腕,“今年万岁爷分外肯动气,这一回却又是为什么?”
小德子嗐了一声,“还不是果郡王?若说起这位王爷,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时时去惹祸端,这一回说是贪墨了不知什么款项,还牵扯到了阿里衮大人,万岁爷本就因五月九洲清晏大火对两位王爷举止颇有微词,这一回褫夺了果郡王王爵,贬为了贝勒,还饬令其归还一万两巨款,方才谦太妃去求情了,万岁爷连太妃的面子都驳了回,罢免了贝勒所有的职务。”
若翾同陆湘漪对视一眼,弘历对和亲王弘昼、果郡王弘瞻一向宽宏,这一回如此重责可见动怒,“贝勒做事确实没有分寸,上一次九洲清晏大火,贝勒不仅来得迟,还和诸位阿哥谈笑风生,殊无兄弟情义,也难怪如此。”
陆湘漪颔首,“只是咱们若是见了万岁爷,须得小心应对,免得惹火烧身。”
若翾深以为然,晚膳时分,陆湘漪带着永琰回了启祥宫,储秀宫倒是来了个意外之人。
“和敬公主来得倒巧,本宫这里才上了晚膳,请公主一起用一些吧。”若翾看着永珏,抬手请她入座。
永珏倒也不推辞,她敛衽坐在若翾左手边,“冬至吃热饽饽,令贵额涅今日可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