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东奔西顾但求一见

星沉月落板桥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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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她腹中这一胎又是男胎,便是五个阿哥,若是来日争储,无论是单打独斗的五阿哥永琪、抑或是十二阿哥永璂,又怎会是贵妃这五个阿哥的对手?

    忍冬一向思绪清晰,自然知道与贵妃交好有利无害,当即道:“贵主所言甚是,我家主子自然也是如此想的。”说着,她轻轻拽了拽明语的袖子。

    明语没想这么多,只是愿意自己的孩子能有玩伴,当即道:“如此也好。”

    若翾轻轻一笑,又嘱咐了几句,方才离开基福堂。

    明语有了身孕,太后自然也是极为欣喜,当初便是她力主明语封嫔,加之明语满洲镶黄旗的出身,她更是满意,当即命人送去了不少珍玩补品,其中一件铜镀金嵌玉石梅花盆景更是精致难得的罕物,可谓处处用心。

    乾隆二十七年七月初八,弘历奉太后,携皇后辉发那拉苾芬、舒妃叶赫那拉洗梧、颖妃巴林兰璎、豫嫔萨日朗、伊贵人拜尔葛斯委伊、和贵人伊帕尔汗木兰秋狝。

    圆明园内只余若翾、陆湘漪、明语、愉妃等人,弘历离京之前已经吩咐内务府安排西洋乐师到海晏堂奏乐诸事,若翾和陆湘漪便选了八月十五这月圆之夜请明语往海晏堂去。

    海晏堂前十二铜铸兽首伫立于工字蓄水池之内,呈现半圆形,正楼朝西,楼前左右有弧形叠落石阶数十级,石阶内务两侧为汉白玉所铸的西式栏杆,栏外各有一道汉白玉水槽,跌水台阶水流如瀑,煞是清凉。

    此时正是戌初,南岸的戌狗吐出水柱,正正地落在工字蓄水池中央的菱形喷泉池之中,水珠飞溅,若翾伸出手,便有碎珠落于她掌中。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

    明语脸上露出浅淡笑意,“没想到贵妃还有如此情致。”

    若翾回首看她,脸上带着清若梨花的笑容,“忻妃也有孕,自然知道有孕之人易热,这泉水倒是格外凉爽。”

    二人正说着话,小德子吩咐乐师开始奏乐,二人从未听过西洋音乐,中式的古典乐曲由这洋人奏来,倒也有几分趣味。

    陆湘漪坐在竹编长椅上,三人之中以她最善音律,所见所闻亦最广,她一边听着那一堆乐师奏乐,一边细细地说与她二人听。

    明语自入宫以来少有如此温和宁馨的时刻,耳边流水潺潺相伴乐声袅娜,间或有陆湘漪清和婉媚的声音随着乐声低声吟唱,她忽然想道:如此一生倒也不负韶华。

    避暑山庄烟波致爽殿内。

    阿桂呈上折子,“天山南麓诸城皆以按照皇上谕旨建造,伊犁两城固勒札、乌哈尔里克业已整编,请皇上过目。”

    弘历细细看过,西陲安宁,朝廷便能少许多麻烦之事,“这两城由朕亲自赐名,”他手执朱批,写下‘绥定’、‘安远’四字,“便以此为此二城城名,再有便是回部年年都要供奉沙枣花,以作和贵人观赏之用。”

    阿桂拱手,“微臣遵旨。”

    待阿桂退下,陈进忠弓身走进来道:“万岁爷,明儿个是和贵人生辰,可要送去赏赐?”

    弘历掀起眼睑看了他一眼,“只不过是贵人,不必送了。”

    陈进忠哑然,若说万岁爷对和贵人也算是尊重,但说起宠爱,还真是比不得豫嫔之流,更遑论贵主,他欠身道:“奴才遵旨。”

    弘历看着腰间挂着的香囊,“今儿个已经是九月十四了吧?”

    陈进忠颔首,“可不是嘛,后日在南石槽行宫跸驻一日,大后天便能到圆明园了。”

    殿外种植了数丛竹子,秋风飒飒,更兼秋雨潇潇,穿林打叶,弘历静静听着,渐渐的,雨大了起来,敲击着烟波致爽殿的明窗,他望向窗外,怔怔看了许久,挥毫泼墨,不过半个时辰便作成《幽篁图》一幅,竹节清瘦俊逸,竹叶只尖细几片,忒煞凄凉孤高。

    弘历平日里政务繁忙,难得有如此雅兴。轻轻摩挲着香囊上的花纹,已有一个多月不曾见过她了,虽然因怀有身孕,每至此时,他们总要分别一两个月,但这一回莫名地想要提早见她,许是这夜凉作怪,又许是这一腔胸臆无处去说,只能寻她。

    他嗤笑一声,眼角眉梢俱是笃定,自己本来就是帝王,这天下只要他想、他要,何事不可为呢?

    思及此处,弘历蓦地开口,“去圆明园接了贵妃来南石槽行宫吧,朕想见贵妃。”

    陈进忠一愣,怔忪了片刻才道:“只是贵妃有身孕,车马劳顿,恐怕?”

    弘历抿唇一笑,“你尽管去接,路上慢些,朕在南石槽行宫等着贵妃也可。”

    陈进忠闻言,忙道:“奴才这就去圆明园,亲自接了贵妃娘娘来。”

    待陈进忠一行人风驰电掣地赶往圆明园已是九月十五戌时,若翾才用了晚晌,正要歇下,小德子领了陈进忠进了东梢间。

    “奴才陈进忠请贵主安,贵主,万岁爷口谕,请贵主往南石槽行宫去一趟。”因知道天色已晚,陈进忠唯恐打搅了若翾安眠,刻意压低了嗓子。

    若翾穿上衣裳,九月的天气寒噤噤的,抱夏又寻了一件羽缎大氅给她披上,“万岁爷怎么这会子忽然想本宫到南石槽行宫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进忠也是颇觉古怪,“前朝倒也没什么大事,这几日朝政平顺,后宫之中也无风波,许是,”他看了看若翾神色,“许是万岁爷想念贵主了呢?”

    若翾颇为赧然,“胡吣什么!”可自己说完了,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咱们便早些出发吧,免得误了万岁爷的事。”

    陈进忠看了看天色,“万岁爷今日才到南石槽行宫,说是会等着贵主的,贵主身孕要紧,自然等明日再启程也可。”

    若翾摇摇头,忽然有一种离心似箭之感,“过了明日,月儿便不圆了,本宫也想同万岁爷赏月,更何况,”她摸了摸小腹,“他也想见见阿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