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妄自尊大遭羞辱

星沉月落板桥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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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再看明窗外,蒙蒙透出天光,东方天空的云幕渐成橘红,转眼便是黎明,此刻所有人却仍然在一片黑暗之中挣扎。

    养心殿内。

    吴书来递上折子,“万岁爷,一等侯讷苏肯递上请安折子。”

    弘历搁下朱批,翻开来看了两眼,扔在一边。

    吴书来讶然,这···讷苏肯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皇后阿玛死后追封为一等承恩公,其孙讷苏肯继承了一等侯爵位。虽然只是虚爵,但也能算是皇亲国戚,万岁爷这是?

    弘历感受到吴书来的讶然,冷哼一声,“当年孝懿仁皇后册封为后,皇玛法下旨修缮孝懿仁皇后祖坟家庙,眼下皇后也想如此。不过她倒也是会拐弯抹角,居然让讷苏肯以借用俸禄修缮祖坟为名来提醒朕。”

    皇后可也真是···吴书来心里嘲笑一声,面上却越发恭敬,“毕竟一等侯也是皇后亲侄,万岁爷拨银子,修缮祖坟也无过错,那万岁爷的意思是?”

    弘历眉心紧皱,眼中满是烦躁,“孝懿仁皇后之祖屡建奇功,于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修缮祖坟才是名正言顺,皇后祖上并无建树,如何能有如此殊荣?他要预支月俸,岂非让人非议于朕?”说着,他拿起朱批,在讷苏肯的折子上写了‘弗准’,扔给了吴书来。

    吴书来拿起折子送到批本处,心中暗叹这一等侯讷苏肯的蠢笨:眼下谁不知万岁爷为了大小和卓之事而烦躁,这个时候来触万岁爷的霉头,不是自找死吗?他嘲笑一阵。

    摸摸自己的右颊,那日被掌掴的痛楚仿佛还在,他冷笑一声,整整自己的衣襟,对身后的小太监道:“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后娘娘一声,毕竟是一等公的事,皇后娘娘身为人女,岂能不知呢?”

    身后的小太监应声而去,吴书来看着他忙不迭地背影,更觉畅快。

    “你们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知道此事之后在翊坤宫大闹成什么样子,我跟着愉妃娘娘去劝阻,地上全是砸碎了的瓷器,愉妃娘娘还险些摔倒,若是倒在那瓷器碎片上,岂不怕人?”兰璎一边向众人描述,一边苦笑着摇头。

    陆湘漪抱着涵昉拍哄,“难怪你这几日时常往西六宫跑,想必也是憋闷吧?”

    兰璎擦拭了手上的糕饼渣滓,接过涵昉,亲亲她柔嫩的面颊,“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不痛快,就不许愉妃娘娘见五阿哥,愉妃娘娘也跟着不高兴,偏景仁宫和承乾宫这样近,谁能受得了?”

    若翾细细地缝制着手中的小衣裳,正是五个月大小的孩子穿的,“何必闹到这样大家都没有面子的地步,万岁爷这几日因大小和卓叛乱之事,消瘦了许多,心里也不大好过,真是······”

    榻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码了四五件小衣裳,兰璎逗弄着涵昉发笑,“皇后娘娘的脾性就是如此,过几日就好了,只是闹了个没面子,不知宗室里的人怎么议论此事呢。”

    拿百年经世家族和一个下五旗佐领相比,难道不是自取其辱吗?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一个腊月因苾芬气不顺的缘故,众人也都没意思起来,弘历也颇觉不顺心,连着免去了苾芬的冬至贺礼、免去了正月初一命妇入宫行礼的体面。

    翊坤宫内。

    晗秋心惊胆战地命人收拾了午膳端来,“主子气大伤身啊,何苦和万岁爷使性子呢?万岁爷自然是为了主子考虑的······”

    苾芬睨了晗秋一眼,冷哼道:“眼下本宫都成了皇亲国戚的笑柄了,本宫阿玛好歹也是国丈,皇上如此削本宫面子,本宫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茶房伺候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端上一杯热茶来,晗秋体谅地接过,眼神示意她先下去,茶香袅袅,“主子是皇后,便是国母,谁敢嘲笑?只要主子煞煞性子,好生同万岁爷说说,万岁爷定然也是愿意给主子这个面子的。”

    苾芬的目光转向殿内立着的西洋钟,这是弘历私下送她的,那个时候,她正是怀着十三阿哥的时候,何等风光?眼下呢,她也不过是个年过四十,无宠失子的皇后罢了。“我也算是明白了,当初若不是两位贵妃之中,纯贵妃是汉人,太后娘娘绝不会选本宫为后,哼,不过是选无可选之下,才定了本宫而已。若彼时舒妃为贵妃,本宫绝不会成为皇后吧?”

    晗秋急忙劝慰道:“主子可别胡思乱想,主子对太后娘娘孝顺至极,太后娘娘自然喜欢主子。眼下主子育有嫡子,只要十二阿哥被立为储君,主子便是集圣母皇太后、母后皇太后于一身的尊贵之人,还愁没有好日子吗?”

    苾芬眼睛一亮,端着杯子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你说得极是,本宫定要好生教导永璂,让他成为大清的储君,本宫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个儿子了。”

    出了正月,弘历下诏万民‘霍集占罪状’,以兆惠将军、雅尔哈善、额敏和卓派大军征讨霍集占。

    储秀宫内。

    宫女放下帘子,若翾伸出一只皓腕,张义之小心谨慎地将一张白绢搭在她腕上,再三诊脉之后,面色难看,“娘娘连着三次有身孕,此次的脉息并不健朗,前些时候,微臣调配的安胎饮自然是要喝的,再有就是微臣会配置一味托胎丸,娘娘每日吃三丸,以米粥送服即可。”

    这个孩子当真如此孱弱,若翾垂首轻抚小腹处,初初有孕之时,她就觉得宫寒,并非从前的暖意融融,她收回手,“劳烦张太医定要为本宫保住这个孩子。”

    隔着帘子,张义之自然是看不出她的神情,但为母之慈,他倒还大致忖度得了几分,拱手道:“微臣遵命。”

    若翾扫了焕春一眼,焕春心领神会地带着泰半宫女退下,整个大殿内,只余几个心腹。她压低了声音,“纯贵妃那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