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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翾抱着他,也觉费力,一路进了屋内,将宝儿放在地上,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这是你春和伯伯,快叫人。”
傅恒矮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豆丁,宝儿从来不是个怕生的孩子,又顽皮,伸手摸了摸傅恒的胡髭,“春和伯伯好。”
焕春才刚去热了饭菜,一进门瞧见高大的傅恒站在远地,当下傻眼儿了,“国舅爷?”
傅恒抱起宝儿,从前服侍皇后娘娘的人他大多见过,也认得,对着焕春点了点头,“你叫什么?”他扭头,对怀里的小豆丁道。
宝儿头一回叫人抱得这么高,自然是高兴的,“我叫宝儿,伯伯真厉害,额涅都抱不动宝儿。”
若翾拿了一个白瓷描青花的茶盅倒了六安茶给傅恒,“宝儿,你下来,叫你伯伯喝茶。”
傅恒没有松开宝儿,抱着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抿了口茶,逗着宝儿说话。
焕春搁下托盘,拉着若翾进了里间,“夫人怎么遇上国舅爷了?”
若翾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一言难尽,晚上再和你细说吧,只是现在怎么叫他走呢?”
傅恒倒是聪明,没叫若翾为难,喝了茶略坐了坐便走了。心情颇好地出来,他特意叮嘱了小金子,“这人的事,回去不许告诉福晋,说一个字,仔细你的皮要紧!”
小金子搔了搔头,“爷,奴才斗胆问一句,这人是谁啊?”
傅恒脸上露出为难,她是谁?令妃娘娘?民妇魏若翾?还真不好说,“这人身份尊贵,且十分要紧,说出去便有大祸临头,你可记住了?”
小金子连连点头,“奴才记住了,如此要紧之人住在这种穷乡僻壤,要不要派几个人来保护着?”
一语惊醒梦中人,傅恒赞赏地看了小金子一眼,“今儿先不回京了,到承德选两个能看家护院的,总不能叫她这么着。”也免得她跑了,他点点头,“快走,到城里去。”
傅恒一向是个说办就办,且要办好的性子,下午到了承德挑了个十五六且身手过得去的小伙子便去了若翾的住处。
若翾四人本已歇下了,正要吹灯,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焕春穿好了衣裳,拢了拢头发打开门,诧异道:“国舅爷,您怎么又?”这话说出口,方觉失言,只得先请傅恒到客厅坐下。
里间的若翾听到响动,知道是傅恒又来了,颇觉无奈,隔着门同他说话。“这么夜了,你来做什么?”
烛火微微摇曳,屋内是一股淡淡的香气,说不出来是什么,总之叫傅恒觉着舒服。也许不是香的缘故,是她在!虽然隔着一层门板,可是只要想到她就在自己隔壁,活色生香,真实可感,就叫他足够欢喜、足够心热了,“我买了个使役给你,卖身契给了焕春,这宅子里只有你孤儿寡母不成,叫人不放心。”
若翾觉着不妥,“我们三人都是女子,你寻个小厮来作甚?这宅子附近根本没人,无需你派人来。”
傅恒想了想,“既然你不想叫他伺候你,那就叫他在附近住下,安全些,又不打搅,如此可好?”
他想的这么周全,若翾为难,实在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下来。这么夜了,外面又下着鹅毛大雪,若是叫傅恒走了,实在对不住他,可是·····留下来?
若翾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三张棉被,让抱夏和焕春收拾了西梢间,点了炭盆,“···你今夜先住下吧,叫你这么走了,我也觉得自己忒没良心了。这么夜了,早些睡吧。”
傅恒嘴角露出欢喜的笑容,看着这大雪:再下的大些吧,最好把路封死了,十天十夜也走不了,那才叫好呢!
忙乱了一阵,众人这才歇下。
焕春听着若翾翻来覆去的动作,心知她烦躁,忍不住开口道:“其实国舅爷从前对夫人······”
“从前是从前,现在他有妻有子,我有宝儿。”若翾坚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焕春的话。
焕春叹息一声,瞧着国舅爷的模样对夫人定是不曾忘情,可是这话却不能由她来说,改弦更张另嫁人本就是不可为之事,这主子又是个最认死理儿不过的人。
若翾拥紧了被子,却无睡意,一想到傅恒就睡在不足十步的地方,叫她怪难为情的。焕春的意思她未必不明白,可是且不论她根本不可能和傅恒在一块,在一块了又能对得起谁?对不起他贤德的妻子,也对不起万岁爷。
心绪烦乱,这一夜也就胡乱睡了。第二日,老天爷给了个好脸色,好大的太阳晒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那小厮当真是个勤快的,早就站在院子里劈柴、打炭,见焕春出来了,笑道:“姐,我把柴和炭都准备好了,要不要烧热水给爷和夫人洗脸?”
这话说的倒像傅恒是这家里的正经爷们儿了,焕春摇摇头,“快别胡说,你到厨房来烧火,这么一家子的人等着吃饭呢。”说完,这话自己也觉着不对劲,真是,好好的三个女人带着小孩儿过活,跑出来两个男人就觉得不对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早饭也简单,小锅里熬了糯糯香香的小米粥,后大锅里蒸着白白胖胖的馒头,一打开盖子,一屋子白雾,从瓮里捞出早就腌制好的酸辣小白菜就是了。
只是这一桌上吃饭是不成了,若翾坐在主人座上,右手边是宝儿,对面是傅恒。
这种独特的早饭对宝儿来说显然极为新奇,他抱着快有脸大的馒头,望向傅恒,“伯伯,宝儿想吃白菜。”
傅恒瞧着他那小模样,心中柔软,夹了一筷子放在他的小碗里,这情形多像一家人!他望向若翾,“过会子我就回京了,你有什么要的,只管说,若有什么要紧差事,就交给阿晋去办。”
“我没什么要的,雪天路滑,你自己小心吧。”若翾垂首喝粥,躲避着傅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