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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如故折腾了半宿,才终于诞下麟儿,母子均安。林婉城自己也有身孕,她在产房忙了这么久,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林婉城扶着安兰的手走出产房,花凤凉就激动地扑上来:“婉城,谢谢你!我有儿子了,我花凤凉从今之后有后了……哈哈哈哈……”
林婉城看到花凤凉近乎疯狂的样子,不由摇头失笑:“如故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你快去看看孩子吧。”
花凤凉答应一声,撇开林婉城就向产房冲进去。白华就淡笑着上前:“凤凉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只怕对这个相姑娘动了真情。”
林婉城一笑,就道:“你还不了解他这个人吗?”林婉城抬头一看,不见崔叔明的身影,就奇怪道:“咦,叔明呢?”
金一川不由道:“你们夫妻二人真情是如胶似漆,这才多久没见面,你就受不了了?”
林婉城听他话中有话,似乎是在映射自己,也只好默默叹一口气。
白华就道:“叔明去如厕了……咦,不过好生奇怪,他也去了许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金一川慢慢道:“别是迷路了吧。”
崔叔明会迷路吗?林婉城可是不相信。他记忆力极好,走过的路从来不会忘记的。
林婉城正在疑惑,崔叔明却从外面慢慢走进来。林婉城脸上一松,笑道:“你是跑哪里去了?”
崔叔明走上前,轻轻将林婉城揽入:“我去方便了,白华没告诉你吗?”
林婉城道:“师兄说了啊,只是怎么去了这么久?”
金一川就赶忙从旁打趣道:“你若再不回来,只怕林大夫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崔叔明得意一笑,稍微顿了顿,才道:“这园中的几品昙花开了,一时贪看,就耽误了一些时光。是了,生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林婉城直勾勾看着他,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反而将眉毛拧起来:“总觉得你今晚有些不对劲……”
崔叔明笑道:“怎么,我又变帅了吗?”
林婉城轻轻在他胸口拍了一下,白华笑起来,金一川就将头转向一边去。
崔叔明扶着林婉城在石凳上坐下来,林婉城就淡淡开口:“男的。”
崔叔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林婉城看着他,淡笑道:“如故生了个男孩。”崔叔明点点头,她就又补充了一句:“你今晚真的不对劲。”
崔叔明淡淡一笑,还没有说话,林婉城就看到一个小丫鬟从一条小路里出来,慌慌张张就往产房里跑。恰在此时,花凤凉迈步从里面出来,正与那丫鬟撞了个满怀。
那丫鬟急忙跪下请罪,花凤凉扫一眼地上的丫鬟,怒道:“你们小姐在生死边缘徘徊,你却跑的不见人影,这会儿又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林婉城抬眼去看,只见地上跪着的正是相如故的大丫鬟心莲。她缩着膀子跪伏在地,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花凤凉狠狠冷哼一声,接着道:“今日若不是爷我高兴,非要再将你送回花房不可!”
林婉城见花凤凉声色俱厉,忍不住就开口道:“你在这里逞什么威风?又忘了前几日的教训了吗?说不定是如故吩咐心莲去做什么事,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欺负人家,算是怎么回事?”
花凤凉看了林婉城一眼,只得不耐烦地摆手道:“还不快滚进去帮忙?”
心莲终于脱身,赶忙又给花凤凉磕了头,从地上爬起来就往产房里去了。
当晚,林婉城夫妇就宿在花凤凉的庄子上。劳累了几乎一个晚上,林婉城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直到日上三竿,她才从睡梦中醒来。
安兰伺候她洗漱,她不由就开口问道:“侯爷呢?”
安兰一笑:“昨夜夫人睡熟了之后,侯爷就启程回京了,他今日要早朝,这庄子虽在京郊,离宫里毕竟还是有些距离的。这会儿……怕是已经下朝了呢!”
林婉城一拍额头,暗笑一孕傻三年,果然不是讹传。
林婉城梳洗完毕,就领着安兰、丝竹去看望相如故,她们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花凤凉严厉的责骂声,还有一个小丫鬟嘤嘤的哭声。
林婉城心中一动:凤凉该不会是又在找心莲、心荷的麻烦吧?这人也是,挺大一个男人,怎么老跟两个小丫鬟过不去?
林婉城不敢怠慢,加快脚步就往院子里进。转过抄手游廊,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花凤凉正怒气不止地坐在石凳上,一旁跪了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鬟。那丫鬟不是旁人,正是几日前见过的那个袭人。
林婉城心下了然,步子也稳健起来。她悠悠走上前,开口便笑道:“花大公子这是抽的什么风?一大清早就发这么大的脾气?悄悄把人家小姑娘委屈得……”
林婉城摇头打量着那姑娘,一脸的不忍:“简直是我见犹怜,怎么,花公子求没有丝毫恻隐之心,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袭人哭声一顿,抬着两个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来看林婉城。
花凤凉就咬牙道:“你问问她做了什么事?我岂能轻易饶她?”
袭人立刻就辩驳道:“少爷,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故意与姑娘为难。她有了身孕,满园子的人谁不知道,她现在是少爷的金疙瘩,宝贝蛋,她不来找奴婢的晦气就要烧高香,奴婢又怎么敢得罪她?”
花凤凉怒道:“你既然知道我看中她,是谁给你的狗胆跟她说那些话?看来平日里我对你们实在是太过纵容,以至于你们无法无天,竟然敢做下这样不要命的事来!”
林婉城听了半天,总算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原来相如故并非是无缘无故早产,都是因为袭人在她面前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几天前,花凤凉将心莲、心荷调了回来,袭人就从相如故身边被撵出去。袭人心里愤愤不平,就四处散播相如故的坏话。
昨天,袭人又拉着院子里的小丫鬟说闲话,正巧被心荷撞见,心荷气不过就与她争辩了几句。
袭人恼羞成怒,动手打了心荷,还跑到相如故的院子里去闹。
袭人的嗓门很大,她往院子里一站,一嗓子喊出去就有许多人来看热闹。袭人指着相如故的门道:“自以为是什么清高东西吗?说得好听点是爷的红颜知己,难听一点不过是莳花馆的一个戏子。在我跟前摆什么大少奶奶的威风?”
相如故自不会自掉身价与她争吵,她只是关紧了门窗坐在屋子里哭。心莲听袭人骂的越来越难听,也终于忍不住了。
心莲从屋里冲出来,高声骂道:“有在这里骂人的功夫,还不如好好买块镜子瞧瞧自己的模样!你自己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整日就想去爬床,可是也不瞧瞧少爷有没有拿正眼看过你!”
袭人被心莲一句话戳中心事,顿时便恼羞成怒,她直蹿起来三尺多高,一边挥舞着巴掌,一边不停咒骂:“我是什么东西?我是少爷身边的丫鬟,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女孩!我出身清白,洁身自好!”
心莲也气得直想哭:“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小姐哪里不清白了?”
袭人就呵呵冷笑起来:“你在园子里打听打听,看看有谁不知道她的出身?若说是莳花馆的姑娘也叫出身清白,我们这些干干净净的女孩儿岂不是都是金童玉女?”
袭人眼见得看热闹的人群情绪被她带动起来,一个一个都开始对着心莲指指点点,不由得意一笑,慢慢道:“宫里的那两个嬷嬷才走多久——哦,我记起来了,宫里的两个嬷嬷在的时候你跟那个心荷还在花房受苦,这事情你是不知道的!可是你去打听打听,当日在庄门前,两个老嬷嬷一听说你们小姐的身份就要全郡主回宫,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害怕被她带累了名声?说来也是,一个是金枝玉叶,另一个就是地上的污泥,就算是被踩在脚底下还要嫌脏!”
“你——”刑嬷嬷、管嬷嬷的事情心莲当然也听说了,不过此时从袭人嘴里说出来,却完全是另一种嘲笑味道,可是她笨嘴拙舌,实在是反击不了什么,只气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心莲这里败下阵来,相如故那边却终于出了变故。只听见屋里传来一声一声焦急的求救声。心莲心中一凉,撒腿就往屋里跑,进门就看见相如故正仰面躺倒在地,她的手死死护着小腹,显然是十分痛苦的模样。
心莲不敢怠慢赶忙就派人去通知花凤凉。袭人眼见自己闯了大祸,抽身就逃的无影无踪。
最初,花凤凉悬心相如故的肚子,没有功夫惩治袭人,现下,相如故已经平安诞下麟儿,花凤凉可不就要秋后算账?
林婉城听懂了前因后果,也真心觉得袭人这丫鬟着实可恶:且不说她自己的出身如何,单凭这一份用心,就不可谓不歹毒。她心里明知相如故身子不便,却还是一个劲儿地折腾,说不定,就是奔着让相如故出事去的。
林婉城心中懊恼,脸上却笑起来:“花大少爷,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全怪袭人!最主要还是怪你!”
袭人以为林婉城要为她说话,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多谢夫人给奴婢求情!”
林婉城看着花凤凉一脸的不情愿,才淡笑着慢慢开口:“如果花大少爷不那么招蜂引蝶,又怎么会被别人惦记?这是其一。心莲和心荷伺候的好好的,偏你要将人家两个贬到花房去做苦役,平白招如故不痛快不说,还……”林婉城眉头一挑,慢慢吐出一个冷冰冰的词语:“引狼入室……如故也才会有今天这场无妄之灾,这是其二。”
袭人已经听出林婉城话中的嘲讽之意,一张脸皮气得青紫,抬手指着林婉城骂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落井下石的害我?”
林婉城看她竟然还是如此放肆,眸色一凛,安兰张嘴就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夫人面前你啊我的,在我们侯府,就凭你这一句话,我们侯爷也要将你的舌头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