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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刻,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
只见,周仕林不慌不忙地侧身避过郑三的拳头,紧接着,闪电般地出了手。他伸手在郑三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刹那间,郑三粗壮的胳膊变得软绵绵的耷拉了下来。
这一变故不仅让围观的人觉得意外,就连郑三自己也没料到。
郑三知道,他已经输了,而且是一招落败,输得很没面子。
他心里虽不服气,但苦于一条胳膊已经脱了臼,只能郁闷地站在原地。
周仕林收回手来,微笑着对郑三说:“兄弟。练武之人先得熟知武德。功夫不是专用来打人的。”
说着,抓起郑三的胳膊轻轻一托,只听得一声轻响,郑三脱了臼的胳膊归了位。
郑三见败局已定,无奈地冲周仕林抱拳,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甘拜下风。周爷,咱们后会有期!”说罢,领着一帮人离开了码头。
瞧着离去的郑三他们,周仕林有了心事。他叮嘱小刘:“看样子,日本人开始针对咱们了。这段时间,大伙要谨慎小心,码头得有人日夜守着。一会,你去账房取些钱,想法子弄些武器发给大家。另外,如果再有人来闹事,及时向我通报。”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什么,问小刘,“对了,少爷呢?”
小刘回答:“生哥和云长哥去湖?了。说是处理点事情马上回来。”
周仕林皱了皱眉:“这几天正需要人手,不知坤生他们几时能回来?”
正说着,码头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透过堆积的陶缸缝隙,可以看到许多人正向码头入口走来。
“仇行风?”眼尖的小刘一眼便认出,走在头里的是昔日青帮老大仇雷的弟弟,青帮二当家仇行风,“周爷,青帮的人来干吗?难不成……寻仇来了?”
周仕林示意他别慌,说,静观其变。
等外头来的数十号人进了码头,周仕林才拱手施礼,问仇行风:“二当家的,你们这是?”
仇行风示意同来的人停下,他走到周仕林跟前,抱拳施礼后说:“周爷,别误会。今天来,是有要事想跟您商量。尽管,我大哥的死与你们周家有关,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
仇行风表示,从高连贵被害开始,他明白了一个理,青帮的敌人不是周家,而是那些东洋人。日本人在东北和南京犯下的滔天罪行他也听说了,真的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仇行风表明了来意,说,要与周家一笑泯恩仇,同仇敌忾对付共同的敌人。
尽管,周仕林很希望与青帮化干戈为玉帛,共同对付日本人;但仇行风的话他不会轻易相信;毕竟,周家与仇家之间的过节不是单凭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周仕林试探着说:“二当家。周家与日本人素不来往,周某既不想跟日本人打交道,也不愿得罪他们。再说了,日本人针对高家也是他们之间的事,跟我们周家毫不相干。所以……周某不想节外生枝惹来麻烦。”
这番话在仇行风听来特别刺耳,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想到,素来耿直的周家大掌柜,会屈服于日本人的淫威,这让周仕林在他心里的正直形象瞬间崩塌了。
仇行风铁青着脸,慢慢转过身,朝同来的一帮人说:“哼。没想到,周家如此胆小怕事。咱们走,我就不信镇上所有家族会跟周家一样贪生怕死。”说罢,鄙夷地看了周仕林一眼,带着一帮人朝码头的出口走去。
就在他一只脚刚踏出码头大门之际,一个响亮声音传来:“谁在这里大放厥词,说我们周家胆小怕事?”
仇行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前方走来了十几个人,领头的是周坤生、张立邦。
此次周坤生去阳泉寨,主要是谈协助高家对付宫本的事情。
大当家听说要与日本人作对,二话不说,喊寨中兄弟随周坤生去丁蜀镇。
由于沿途日本人设下了多个哨卡,人多了反而不好办,于是,周坤生只带了十来个人。
一帮人分批次通过哨卡,经湖?来到丁蜀,没想到,刚到“大河浜”码头,便碰上了仇行风他们。
仇人相见分外警觉,周坤生板着个脸问仇行风:“你来干吗?”
仇行风正生着周仕林的气,听周坤生这么问,想都没想就回答:“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们周家怕小日本,我仇行风不怕。各走各的,谁也碍不着谁。”说罢,伸手去推挡住去路的周坤生他们。
周坤生听得云里雾里,他直了直身子,拦住仇行风,说:“你说什么?我们周家怕小鬼子?你把话说清楚。”
见他拦着不让走,仇行风更加恼火:“怎么,你们周家胆小怕事让着东洋人,却在自己同胞面前耍起威风来了。周家不好惹我知道,但你别忘了,我们青帮也不是吃素的。”
这时,周仕林已经瞧出些门道来了。他想,仇行风的确像是要跟日本人对着干;如果,真是这样,对周家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快步走进人群,分开快要贴到一起的周坤生和仇行风,对仇行风说:“二当家,请见谅。不是我们周家怕日本人,而是青帮与我周家结怨太深,我无法相信你的说法。不过,通过刚才的观察,二当家你的诚意我都看在眼里。这样吧,往后就是一家人。咱们拧成一股绳,跟宫本对着干。”
听他这样说,仇行风才明白过来,呵呵笑着说:“呵呵,我说怎么周家会怕日本人呢,原来,是周爷在试探行风哪。”
两人的对话让周坤生摸不着头脑,问周仕林:“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仕林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罢,周坤生也明白了,他拉起仇行风的手,诚挚地说:“行风兄弟,以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仇行风握紧了周坤生的手,颇有感触地说:“记得上次这样握手,已经是多年前啦。”言下之意,他和周坤生那时还是要好的朋友,“往后咱们既然都是兄弟了,如果,我还记着此前不愉快的事情,那我仇行风真就显得小肚鸡肠了。”
周坤生哈哈一笑,说:“哈哈,好!爽快!以后咱们兄弟同心,跟小日本对着干。”
“对,就像小时候先生教的那首歌,壮志饥餐胡虏肉……”仇行风说着,哼唱起来。
周坤生会意,立刻接上:“笑谈渴饮匈奴血……”
人群中会这支曲子的纷纷跟唱,一时间,人人热血沸腾群情激昂。
一笑泯恩仇,青帮与周家之间涉及人命的仇恨,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不计前嫌和好如初,此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镇上百姓传为美谈。
艺术馆客房部周文的房间内,手稿的内容看到这里,周文不由被老一辈人的义举深深感动。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手稿还有厚厚一叠,周文想着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就准备睡觉,等天亮后再接着看手稿。
就在他将手稿搁到床头柜上,准备关灯之际,忽然,隔壁传来李成博的一声惊叫,接着,是开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周文的心猛地一沉,怀疑出事了。
他立刻起身跑到门边,打开门,迎面撞见一脸惊慌的李成博。
“出什么事啦?”周文问。
惊慌失措的李成博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房间外面……有人?”
“房间外面有人?”周文听了先是一愣,继而一笑,“外面走道有人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嘛。说不定,是谁起来上卫生间呢。”
“不......不是走道。是……窗户外面有人。”
“什么,窗户外边?”一听这话,周文意识到了严重性,他对李成博说,“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说罢,准备去隔壁房间。
就在这时,李成博忽然两眼发直,一脸惊恐地盯着周文身后喊了一声:“瞧,他、他在那里,窗户外边。”
周文被李成博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赶紧回过身去看,却发现窗户外面空空的,没见有人。
他疑惑地问李成博:“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没有。那人跳下去了。”李成博强调。
“不会吧,一定是你看错了。这里可是三楼,少说也得十米的落差;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那人不死也得残。你一定是看错了。”
“没有,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刚才,就在窗户外面朝咱们张望来着。”
见李成博说得那么肯定,周文想了想,说:“行,我去瞧瞧。”说罢,大步走到窗户跟前打开了窗子。
他看见,楼下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奔跑的身影很快钻进一辆轿车,接着,车子快速离去。周文还看见窗台上有一副攀岩用的钩环,长长的绳子荡入下面的黑暗之中。
周文知道,李成博说得没错,刚才的确有人爬上了三楼并窥视他们。他也猜到了对方的来头。
这时,汪诚夫妇也闻声赶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文将攀岩绳索拉上来,说:“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吴老板的手下打探情报来了。瞧,专用的攀岩工具都用上了。”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兴奋道,“姓吴的肯花这么大成本,说明了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汪诚夫妇与李成博异口同声地问。
周文将绳索扔到地上后,说出了他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