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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垂死挣扎
试验基地门口，赵书记的车队缓缓驶来。明成穿着崭新的西装迎了上去。一切看似都那么正常。
明成把赵志高从奥迪车内接了出来，然后领着赵志高走向事先准备好的舞台走去。明成 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说道：“欢迎省里和市里的领导光临指导！”
赵志高示意明成可以开始了！明成 朝台下挥手，台下人群攒动，鞭炮炸响，锣鼓喧嚣。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赵志高和明成走到舞台中央剪彩！
剪彩仪式完毕以后，明成带着省委书记一行参观实验基地，明成忙前忙后地为各位领导解答疑问，面面俱到，到场的各位领导们，都纷纷点头，表达对明成的赞赏。
很快到了午餐时间，明成把省委领导们请到了主楼的顶层。这里是实验基地的食堂。大家对明成把食堂放在顶层，颇有异议。
明成解释说，那是希望工作人员在工作以后，一边吃饭一边能看到基地的全貌，不失为一片景色。这样一来，会让工人精神放松，体力恢复加快！看上去路上的时间花费了，其实是增加了生产效率！
大家没想到明成的解释这么独到，都笑着戏称明成下海经商一定能挣大钱。明成笑着指挥工作人员拿水进来招待大家，看着众人都喝了水以后，明成走到了顶楼的天台上去了。水里他已经放入了CRG！
等明成离开以后，明成的秘书跑到赵志高面前小声说道；“赵书记，您能出来一下吗？院长有事跟你说。”赵志高欣然起身，跟着助理出门走向天台。
赵志高走到天台以后，助理随手关上了门。赵志高没有在意，因为这个项目他一手抓到现在，今天看来各方面都不错，尤其是得到了省委各领导班子的认同，他很是高兴。
现在他站在天台上，看着基地的美景很是开心，他决定要好好表扬表扬明成。这时明成 出现在了赵志高的身后，赵志高转身说道：“干得不错！还有什么想法和要求，你说吧！”
赵志高以为明成把自己单独叫出来，是要钱的！做得这么好，追加点预算，他赵志高绝对同意！可是明成并没有提到钱，而是说道：“还记得三十年前的今天吗？也在您站的地方，有一个人就是从这儿跳下去的？”
赵志高听完明成的话，不由得心中一愣，他依稀记得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明成接着说道；“这个人带着满腔热血，从国外归来，想施展一身的抱负，报效国家。可事与愿违，所有的人都跟他做对，先是秘密研制的科研成果走漏风声，有人从中作梗，有人见利起心，有人玩忽职守，有人中途退却！后者更有人釜底抽薪，坐视不理！直到最后，他被逼得没有办法最后跳楼自杀！”
赵书记问道：“你说的是……”赵志高想起明成再说谁了，可是他不知道明成在这么高兴的时候，提这个人干什么。难道这是明成独特的要钱方式，有的时候，不到最后他真不明白 明成 想说什么。
明成说道：“这个人叫段致远！他就是我的父亲。”
赵志高听到这里明白了，原来明成把这里建设得这么好，是有他父亲的功劳的。赵志高说道；“经过两代人努力，才有今天这样的结果，真是不容易！”
明成 看见赵志高还没有真正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我的父亲，他是那么的和蔼，善良，你们却没有给他任何施展抱负的机会。我想事情不应该就这么结束！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帮他一把，包括你！但你们都选择了袖手旁观，熟事无睹，他唯一的错误就是跟你在一起！一个才华横溢的科学家，就这样被你们毁了，所以今天你们都必须偿还！”
赵志高听到最后一句，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偿还？怎么偿还？你们？那就是也包括赵志高了？
赵书记问道：“你想干什么？”
“杀了你！”明成斩钉截铁地说道，“与其让罪恶如影随形的陪伴你一生，不如就此做个了解！”
明成说完，从兜里掏出来了金属球！赵志高此时明白了一切，他想逃，可双腿发软，他想喊，却无力大声！脑子里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 明成眼看时机已到，张嘴说道；“婆娑自比小山，寂寞甘同苦行！”
赵志高被明成催眠了！在CRG的作用下，他已经变成了木偶人！现在，赵志高正按照明成的指示，一步一步走向天台的边沿，准备跳下！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门一下子被撞开，肖建带人冲了进来。
众人冲上，特警们把明成围在了中央！明成手中金属球掉在地上，赵志高一下子清醒过来，望着还差半步就下坠落的高台，他吓得倒退几步。最后被特警们护送着离开了现场！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解救赵志高的时候，明成跑到了天台边上，准备跳楼！
肖建心中是巴不得明成早点死，可是纪律原则不允许。所以肖建现在不但不能杀 明成，而且还得尽量说服明成 不要自杀！
肖建在远处喊道；“走之前，难道不想听听你在别人心中印象吗？干了那么多事，放在心中那么多年，不说出来，难道不憋屈吗？”
明成停住了脚步，想了想，最后还是准备往下跳。
肖建再次喊道；“今天不要你说，你只听！有一个人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把你的故事写完，你不想听听他怎么说吗？你如果听得不爽，随时都可以跳下去！”
肖建的话说到这里，明成暂时放下了跳楼的念头，他现在确实想听听，因为他想看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个人对这件事情比他自己还要清楚，早死和晚死，反正都是要死，确实不在乎这么一会儿！
龙大看到明成 停了下来，立刻示意方东带人从下面展开营救，同时示意肖建尽量拖延时间。
在得到了龙大的授意以后，肖建 开始了讲述。
肖建说道；“今天，这个人没有在场，所以请让我代他讲述。你原来的名字叫段鹏飞，段致远是你父亲！你当时是一名在上海医科大学同时修心理学和生物医学的双休研究生。
我先从你的父亲说起。八十年代初期，中国的改革开放进行得如火如荼，你的父亲段致远是一名生物学家，因为在国外搞科学研究受到阻力，进展不顺的情况下，所以决定回国发展。
回到老家奉 埠以后，虽然科研所的老同事们很是热情，但是无奈科研经费一直是个问题，进展很是缓慢。你的父亲不得不来到南江市谋发展。
经过一番走动，你父亲的科研项目居然得到了市里认可，并且表示要大力支持。而这个人就是今天的省委书记，当时南江市市的常务副市长——赵志高！你的父亲看到科研项目得到了市委领导的肯定，信心大增！
然而，项目在项目审批阶段碰到了问题。那个年代，药品的临床试验控制得很严，而你父亲研制的CRG副作用很大，容易让人产生迷幻，导致自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项目在国外被禁止了。
但你父亲一意孤行，又想立竿见影，于是很快就倍感压力。因为他当时已经拿到了市政府的合同，所以在正面渠道堵死的情况下，开始在旁门左道方面做文章。
你的父亲本身是一名科研人员，他不认识什么旁门左道的人。于是通过家乡的关系，打听到了老家的街坊刘永志在南江市混迹，于是找到了他，让刘永志从黑市上找人给自己提供临床实验的人体来源。
张月是你父亲在奉 埠老家研究所认识的实习生，因为勤奋肯干，被你父亲带到了南江市。你父亲让张月 负责和刘永志联系，没想到刘永志垂涎于张月的美色，强暴了张月。这才生下了后来的米阳。
刚开始，由于有人体提供，所以进展还算顺利，而此时，由于市场开放搞活的原因，药厂竞争也很激烈，当时另外一个药厂的老板何为，看到你父亲工作进展不顺，于是让当时在药监局保卫科工作的郑罗，向当时 药监局的领导齐飞说情，几个人窜通 起来想抢走你父亲手中的指标。
这一切都通过刘永志传到了你父亲的耳朵里。你父亲知道药监局的齐飞会在因为临床试验的事上做文章以后，他不得不加班加点地进行实验，希望尽快找到突破！
可是药物本身强大的副作用，让实验的人不敢再来。实验进展再次慢了下来，因为愿意临床实验的人真的很少。
时间一再被拖延，当时的市委书记赵志高决定再通过不了临床实验，就换项目上马。你父亲为了保住指标，在市委领导赵志高和药监局立下军令状，争取到时间以后，你父亲决定放手一博！
在实验最后的攻坚阶段，你父亲让刘永志出高价，找来了当时的妓女春燕。春燕想挣钱，却害怕药的副作用，最后关头，选择了逃跑。这让你父亲的实验彻底停了下来。
眼看最后约定的时间就要到来，你父亲决定用自己进行临床试验。最后，CRG的副作用，让你父亲产生了自杀倾向！而本来这一切可以阻止，可当时在实验基地值班的欧阳因为是个酒鬼，没有把你父亲拦下，导致了段致远的跳楼身亡。”
明成站在天台上，听的有些入神。在这个世界上，还这有那么一个人，把他心中的故事讲得这么完整。
龙大看着天台下，各种救援措施都在紧张进行，消防队的人已经开始从楼下开始攀爬，龙大示意肖建继续。
肖建 继续说道；“你在突然得知父亲的死讯以后回家奔丧，然而在奔丧期间，你发现父亲的死，并不那么简单，或者说死得很是委屈！于是在调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你很快就决定要报复！因为你们父子间的情谊一直很深！
首先报复的第一人，并不是第一死者张月，而是当时南江市的市长，现在的省委书记——赵志高。因为是赵志高命令，临床试验不过关，药品就不能最后通过审核！所以在三十多年前，你偷了一只双管猎枪，埋伏在赵志高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因为你知道赵志高那时不喜欢坐汽车，都是骑自行车上班。可惜你枪法不准，没有打中赵志高，却误伤了一个路人。这一切恰恰被路过的张月看见。八十年代初期，像南江市这样的小城并不大，这样的巧合那时一直都有很多。
误伤的人没想到最后伤势过重死去了，不得已，你选择了逃亡！逃亡本身最大的意义，并不是说你懦弱，不敢承担责任，而是你怕没有机会再复仇！你家除了你，已经没有了别人！
于是你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你找到奉 埠 县城里一个和你同龄的人，叫韩毅。你把他骗入家中，用你学的心理学知识，催眠了他，最后把他烧死在了家中。
这样，你就制造了你畏罪自杀的假象。虽然你才思过人，处处想得都是很周全，可这毕竟是你第一次杀人，你内心必定是惊慌的！所以忙中出错，你在犯罪现场留下了杀人的工具——金属球！
可惜的是，当时的中国还没有几个人能明白世上还有这样的杀人方法，于是侦破方向一开始就南辕北辙了！你轻松地逃脱！
你潜回到上海医科大学，烧毁了那儿的档案室，因为你所有的材料全在那里，尤其是照片！从此以后，在中国任何一个城市，谁也不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因为没有身份，你躲入空门，假扮成苦行僧，到处流浪。不久以后，你选择了偷渡，逃亡国外！这并非多此一举，而是你发现烧毁了所有的身份以后，你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还得是一个显赫的身份！这在国内，以你当时的能力，显然是办不到的！但你却必须拥有这样的身份！
因为你最终还是要回到这里，把曾经伤害你父亲的人一一找出来，然后杀死他们！无论他们当时是有心还是无意，在你的字典里他们都是一类人，那就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去到国外以后，以你的学识和能力，你很快获得了新的身份，同时也让你找到了复仇的方式！那就是用催眠的方式，诱导他人自杀！因为你要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能这样才不会被警方盯上或者说过早察觉！
你在每个死去人的身上会截取一段人体器官，因为那代表着他们曾经犯下的过错！张月的舌头，欧阳的肝脏，雷达的四肢等等！你并不惧怕有人会找到你，因为你已经不再自己亲自犯案，你利用CRG的副作用和自己学到的催眠术，可以轻易操控他人替你犯罪，以及承担罪责。
然而你没有想到，有一个和你一样执着的警察，为了抓住你，苦等了三十年！你的一切，从你杀害 第一个人，他就向猎犬一样紧紧地咬着你不放！直到你真的紧张！
于是，当线索追查到你的替罪羊，张恒 身上的时候，你不得已下达了杀害 左宗队长的指令！虽然你不想杀害和你复仇有关的人，但一旦遇到威胁，你就会这么做！从你杀害韩毅的那天起，你就已经习惯了，用杀害他人的手段来保全自己！”
肖建 看见龙大示意各方的救援准备已经准备就绪，于是说道；“今天，我替牺牲的左宗队长，把这个故事讲完了！你满意吗？”
明成听完肖建的讲述，嘴角露出了微笑。本来，他想把这些故事烂在肚子里，变成尘土的时候再去回味的。现在他对肖建 产生了些许敬佩。
明成说道：““摩斯 码” 有点意思，贝多芬的《英雄》确实不赖，想到这里，我不得不说，你表现得很完美，我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明成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人产生了错觉，以为他放弃了自杀。其实没有，明成说完以后，就纵身跳下高楼。
楼下的保护措施对他没有起到丝毫的意义，因为明成站在天台的围墙上，从一边跑到了另一边，在脱离保护措施的范围以后，跳下了高楼。他拒绝了生，选择了死！
案件告破，“破茧”行动到此结束。如果不是因为明成的自杀，这个案件从侦破角度来看，应该是完美的！
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没有掌声，没有鼓励，因为从 左宗 牺牲再到蒋钦，大家觉得这一仗打得过于惨烈，代价太大，每个人的心头都是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