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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惯例50%,48小时,请支持正版 林行远站起来道:“总算可以走了?”
二人相伴离开。
林行远说:“你这幅无知书生的模样,要装到什么时候?”
“哈, 太愚蠢的人,比太聪明的人好。太愚蠢顶多只是活得不好,太聪明却会死得不好。”方拭非得意道, “我要名,我现在不就有名了吗?”
林行远叫她气笑了:“是, 名是有了, 就怕你没那命。”
什么秋风都能打的吗?常人唯恐避之不及, 她竟还觉得好玩。
是,这地方在京师是享誉盛名, 可那都是各家自己花钱请人宣扬出去的。这酒楼会有专人记录他们的诗作与言论,编成轶事,再润色传唱。
虽然此举叫某些文人不齿,可从未有谁,敢像方拭非一样大胆, 主动过来打他们脸面。谁知道里面的公子哥们是不是跟本次主考官有关系?而方拭非的举动还要更过分一些, 她要蹭他们的名气,所以说还要再来。
这不是逼得人痛打她一顿吗?
这还要说说这个聚集之所了。
酒楼立在京师最繁华的一条街上, 楼上是吟诗作对的书生们, 楼下全都是普通的食客。这些读书人在上边说了什么, 做了什么, 铁定会有不少人听见。这也是众人本身的意图。
来这酒楼吃饭的人里,喜欢看热闹说闲话的,多了去了。若非顾忌于此,几位素来狂傲的权贵子弟,怎么会对一位恶意滋事的商户之子假以辞色。
周公子今日被欺负了一番,几乎是颜面无存。先前的努力怕是要白费。
他风头正盛,惹了不少人眼红,正愁没地方奚落他,这不就来了机会。
如果林行远是今天那周公子,杀方拭非的心都有。
“命嘛,自然是有的。就看他拿不拿的走了。”方拭非笑道,“我师父总跟我说。别真以为以德可以服人。会被道理说服的,本身就是讲道理的。有的人,得靠拳头。”
“我真是不理解你。”林行远挑眉道,“你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树敌万千,自绝生路。哪个人会说你聪明?你真以为,名气够了就能入仕?那些个词气动干云的大文人,不还在作些酸词,借物喻情,说自己怀才不遇吗?方拭非,朝廷不缺会作诗的人,缺的是会做事的人。而你这些事迹宣扬开去,给别人的第一个印象,是你不是个会做人的人。更没多少希望了。”
方拭非说:“别人说有什么用,自己能不能做到才是重要。等着瞧吧。”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你去科考的。决计不同意。”林行远板起脸说,“我……我是管不了你。但即日起,你向我借钱,我一分都不会借。”
方拭非思忖片刻,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脚步缓下来,抓住林行远的手臂。说道:“林大哥。那我是不是,应该先贿赂贿赂你?”
林行远跟着停下来,盯着她的脸看了两遍,闭紧嘴巴,然后转身就跑。
“诶,别走啊林大哥!”方拭非在后面追他,“林大哥你先听我说!”
林行远回头一看,跑得更快了,脚底生风,似要绝尘而去。
“林行远!”方拭非哭笑不得,险些岔气:“你方爷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吓成个什么鬼样!你先站住!”
林行远哪里理她?一路逃命似的冲进院子,飞进自己房门,返身用门闩抵住,锁了起来。
方拭非被他拦在外面,顺手从客厅拎了个茶壶,在外面踱步,仰头直接灌上两口解渴。
“呵呵,”方拭非甩了下头发,“林行远,你方爷我还能被你磕住?我会借不到钱?你等着,肯定会有人主动把钱送到我手上!”
·
酒楼几位公子回到家后,是真的心里不痛快。翻来覆去地想,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此人只要不是真蠢,就是故意在打压嘲笑周公子。今日是周,明日可能是他们。
明日她还敢来吗?她要是还敢来,他们就——
她还真来了。
当时周公子也在,看见她的一瞬转身就走,方拭非没眼见地直接出声喊住了他。
周公子转身,方拭非腆着一张脸,笑嘻嘻地硬凑了上来。
方拭非来者不善,她来,就是惹事的。
昨天她笑容满面,礼节周到,众人初次相见,能忍就忍了。第二天她还来,气焰比昨日更盛,不管谁说什么她都能辩驳一句。那架势摆明了就是要故意挑他们错处。
大家都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讨厌,自作聪明,又不知道自己愚蠢的人——方拭非妥妥就是其中之最。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二楼的诸位公子,皆是面露不悦。
原先和气商讨、热闹非凡的氛围,如今说句话都没人肯接,叫她毁了个十成十。
周公子摔下笔,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道:“方拭非?知道我是谁吗?你这辈子都别想考上科举了。趁早滚回去,叫你爹给你多买两亩地,种田去吧!”
方拭非扬起眉毛说:“种地好啊。这世上要是种地的人少了,谁去喂饱那一帮饭桶呢?”
周公子:“你——”
方拭非坦荡道:“我管你是谁?你吏部主考官吗?你不过与我一样是个考子。我比你更有才华,更有谋略,文采思辨皆胜你一筹,如果你能考上,我肯定能考上。陛下求贤若渴,真大才者,岂会被淹没,你在我面前得意什么呢?”
“呵,”周公子看她的眼神里已经满带着同情,不屑道:“蠢货。”
方拭非跳起来道:“你这人怎么骂人呢!”
周公子不将她放在眼里,粗鲁地挥了一把,将人推开,径直下了楼。
方拭非愤而指责:“野蛮!粗俗!无理!哪里像个读书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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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方拭非还真是天天去。
林行远最初是不跟了的,但任由她去了两三天,自己反而担惊受怕起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在跟人打架,怎么都安不了心。所以最后又灰溜溜地陪着了。
过了三五日,周公子不再去那酒楼,里面的人也是少了好些。这看起来,似乎就像方拭非单挑了他们一群权贵子弟,他们怕了人,被衬得像个徒有虚名的草包。
隐隐有类似风声传出,众人哪敢再闪避,立马就回来了。
可他们不甘心呐!怎么就被一个出身卑微的商户之子逼到这地步?面子都丢光了!
众人自是心里不平。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委屈,凭什么要忍方拭非的气?忍这数天,已经是极限了,方拭非还不肯收手,不就是找死吗?
几位京师关系好的公子互相一商讨,便一同去找周公子。
周公子听见方拭非这名字头就要炸。今年得是犯了什么太岁才能遇到这种人呐?
“他叫我颜面尽失,他叫我成了一大笑话!如何能忍?”
一位姓钱的公子道:“周公子,先不急着生气。这方拭非不识抬举,你我还能整治不了他吗?”
“我早想教训他,可一直寻不到机会。”周公子说,“如今已经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每日要经过哪里。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似习武的人,不知道身手怎样。”
另外一公子摇头道:“打他一顿算什么?只要他活着,他定会到处宣扬,说是你我打的。此人巧言善辩,最擅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即便没有证据,也能说得有模有样。那我等不就被坑惨了?”
周公子:“造谣滋事,那不正好抓了他啊?”
“不不,此事弊端甚多。我派人去查他的底细,可他是洪州人,一时半会儿得不到结果。不知道他如此嚣张,身后是否有所依仗。我等贸然行事,容易出错。”
“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知是什么来历。查不出来。但看他身形举止,出手阔绰,应该不是一个泛泛之辈。若是你找人去教训他,怕是在惹祸上身啊。”
“教训他一次,他也不会退缩,他出生低微,见识短浅,脸皮厚着呢。”
“这等关头,我等还是要谨慎行事。一朝踏错,毁了你我声名,太不值当。”那人说,“那群老酸腐早看我们不过,不能叫他们抓住把柄。”
“教训人这种事,变数太多,不可。”旁边钱公子笑道,“杀人,得不血刃。最好的,是叫他自己送死,即省了你我的事,也可免除后顾之忧。”
众人看向他。
周公子问:“你有办法?”
“有一个,可以让他自寻死路,声名尽毁,而且谁也救不了他。”钱公子轻笑,“不过,需要几位兄台稍加配合。”
如今他已经很少出面干涉方拭非,一天里有大半时间是睡着的,连方拭非也不由惋惜这位天纵奇才。
在自己身上耗费了十八年,可自己能做到比他更好吗?值得吗?
叫她也惶惶不安起来。
她到家中的时候,师父正在休息。林行远倒是不在。
方拭非猜他也很难在这一小地方安静呆着。
她拿过靠在墙角的锄头,从小院的角落里割了两颗白菜,放进篮子里,便拎着出门。
本来想拿去米铺换点米,好给师父煮碗粥,结果路上碰到个背孩子出来干活的妇人,巴巴盯着她的白菜,见人实在不容易,就两钱银子卖给她了。
两钱在往常是很多的。倒回三年前,起码能买到十升米,但如今也就能买一个馒头。自旱灾过后,粮价一年高于一年,至于今日翻了十番不止,竟比灾年还要昂贵。
水东县真是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人靠着米价大发横财,也有人因为米价三餐不济。
这下卖了东西两手空空,方拭非又去扫了一篮子黄土带回去。
等她再次回到家中的时候,林行远也回来了。
他递过去东西道:“你的信,驿站来的。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杜陵起来了,看见方拭非摇了摇头,知道她肯定又在书院惹事了。
他这边没说什么呢,方拭非先把他卖了:“师父,林公子说想找你讨教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