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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嘴巴上说的清醒明白, 可在晋昕看完了甘名准备离开的时候, 张俊彦的脚步却挪的非常艰难。
晋昕见他一步三回头，面上满是恋恋不舍，只得站住了脚步说：“如果你想要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就跟我们提前说好的一样, 不影响到其他病人的正常生活和医生护士们的工作就行。”
张俊彦透过窗户看着甘名的身影半晌深深叹了口气，有些颓丧的说：“走吧……”那终究不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湖神, 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甘名, 虽然……虽然看着那张脸, 总让他有些恍惚。
原本兴致勃勃的张俊彦精神变得有些萎靡, 他默不作声的跟在晋昕身后，对之后晋昕走过的几位病人是谁, 又是何种模样全都没有太多印象。
他的两只眼睛有些发直的盯着前方，脑海里一会是坐在窗边一片岁月静好模样的甘名, 一会又是这么多年来深深刻印在脑海中的湖神。
这两个身影不停交错, 将他的心神完全占据, 让他连多余思考的能力都要失去。
谁又能够想到呢？
谁又能够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突然就看见了甘名？
当初他看了甘名的表演录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到处寻找甘名在哪里。
可他自己并没有找到，他的父母也没有告诉他更多的信息。
为了一个从来都没有真正见过面的人疯了那么一段时间后，他终究是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再回想起那让人魂牵梦萦的表演, 他也终于不像是初时那般几乎失去理智, 整个魂灵都被牵引。
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长大了, 变得更加理智冷静了。
可在看见甘名的那一瞬间，他才知道……
自己哪里是长大了，变得理智冷静了啊……他只是因为一直没有能力找到甘名在哪里，才不得不维持着理智冷静的模样罢了。
如今毫无准备的突然见到了，整个人的心神便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张俊彦现在的状态着实说不上好。
完全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中的张俊彦，同仁爱精神病院空地上每天或站或坐或走的病人们也没有多少不同。
在走到楼梯的时候，晋昕稍微留了心转头去等了张俊彦一下。
该说完全不出晋昕所料的，完全沉浸在内心世界中的张俊彦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阶梯，只是本能般跟在晋昕身后，理所当然的，他一脚就踩了空。
好在晋昕出手及时，伸手就把他猛然下坠的身子给拉了过去。
直接就被吓醒了的张俊彦瞪大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晋昕，两只眼睛里完全都是被吓懵了的神色。
晋昕把身高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不止的张俊彦给拎直身子站在那里，一脸淡定的说：“走路的时候要看路，要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再把脖子摔断了，那不是送命就是终身瘫痪了。”
张俊彦：“……”
张俊彦慢吞吞的站直了身体，他的两只手还有些抖，胸腔里的心脏疯狂跳动好像要从他的嗓子眼里跳出去。
但张俊彦的那张脸还是维持着基本镇定的样子，他抬手理了理自己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被扯乱的衣服说：“……你说的很对，我之前有些太过走神了。”
晋昕见张俊彦终于完全回过神来，满意颔首：“我非常理解你看见自己年少时初恋对象的激动之情，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会在我们病院呆着，想要见面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现在的话，走路还是要小心些。”
晋昕虽然面嫩，可周身那种沉稳的感觉却不会让人觉得她压不住场子，还有那双直视他人时极为真诚的双眼，直把张俊彦看得心中有些汗颜。
张俊彦有些赧然的垂头咧了咧嘴，“多谢关心。”他说。
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都自立自主多少年了，竟然还会有人这样跟他说话，并且说得他一点儿反感之心都没有，也算是难得了。
之后晋昕再去看接下来的病人，张俊彦果然没有再同之前一般神思不瞩，甚至非常主动的跟在晋昕身后帮她做一些搭把手的事情，看着倒是非常和气。
大多数的病人张俊彦都没有看出什么，该吃药吃药、该活动活动，好像真的是一群普通病人模样。
直到张俊彦站在窗边的时候看见了外面空地上一大群围在一起读书做题穿着蓝白条病人服的病人。
他盯着那些手中拿笔专心致志做题的病人们，有些迟疑的问：“……他们……是在做什么？那些是什么习题吗？”
晋昕看了外面一眼，原本张口就能回答的问题却稍微迟疑了一下。
她想到张俊彦已经把他们病院给当成了非常隐秘的培训机构，要是知道下面那些病人全都围在一起认真学习，做的大多数题目还都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各科实体……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张俊彦非常敏锐的注意到了晋昕一瞬间的迟疑。
晋昕盯着下面那群认真学习的病人，张了张嘴吧还是说了出来：“他们确实是在做习题。”
“哦？”张俊彦突然兴奋，“是什么样的试题？考研的那些吗？还是考公务员的试题？申论？行政能力检测？”
晋昕：“……不，不是那些，只是非常普通的高考试题而已。”
张俊彦听了张口就是：“……你们病院连高考都给补习的吗？！”
晋昕：“……”不是，你听我解释……
晋昕有些心累的垂下眼眸看着下面那群认真学习，完全沉浸在学习海洋中的病人，她的声音显出微不可查的虚弱：“他们只是喜欢做题学习知识而已，每个病人可能擅长的科目各不相同，进度也不是那么统一。”
高考是一个对考生在各方面的知识进行综合检测的地方，就下面那群沉迷学习的病人来说，他们几乎都属于严重片刻的学生，其中还有一些单纯只是喜欢看书看题的病人，让这些病人去参加高考的话，除非能够拿到特招，不然以分数来说基本都是要被刷下榜的考生类型。
晋昕的这番解释听在已经完全把仁爱精神病院“魔幻”化了的张俊彦耳中，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只见张俊彦眼中神色变得闪亮而又严肃起来，甚至隐隐带着某种崇敬的神色，“你们病院中真厉害啊。”
晋昕：“……”怎么又是这句话？
张俊彦：“没有想到你们病院除了想要在体育方面为国增光、在厨艺培训方面更是特级厨师般的高超，演技类更有甘名老师这等人物坐镇，学业这边更是另辟蹊径，为那些偏才、鬼才谋出路……文院长真的是一位非常伟大的人，竟然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那位从你们病院出去的数学天才便是这样被发现、挖掘和培养的吧？你知道那位名叫温路的数学天才现在已经进入国家相关领域的顶级研究院了吧？他还写了一些在国际上都引起轰动的论文……当时在查你们病院资料的时候，查到这位数学天才真的非常让人震惊啊。”
像是科学领域的荣誉，一般情况下大众是较少关注的。
它们并不如同流量小生、明星大腕一般永远活在聚光灯下，只有少数确实极度震撼的荣誉才会在网上被流传起来。
可就算如此，这些荣誉能够受到的关注程度也是极为有限的。
可这样的荣誉只要拿出去，那绝对是比真金更加有力量的东西。
当初张俊彦注意到仁爱精神病院，一路查到温路那位数学天才具体取得了何种成就和荣誉时，整个人几乎都被震傻了。
谁能想象到，一个精神病院里竟然能走出一个如此厉害的数学天才？
而这位数学天才在离开精神病院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创造出了那么大的成就？
就那几篇论文，可全都是数学界推论了多年的论题。
也就是那几篇论文，引得世界范围内的各路科学家们全都躁动起来，最近可有不少其他国家的学者来到种花国，只是为了那几篇论文而已。
世界著名的最为权威的科学杂志上都把那几篇论文刊登了上去。
更有传言说，堪称数学界诺贝尔奖的菲尔兹奖也有极大的可能会颁发给温路。
更加具体的东西张俊彦就没法知道了，因为像是温路这个等级的“天才式人物”已经被国家保护的密不透风。
可以说，张俊彦他们这群人会如此好奇并且想要获得仁爱精神病院的入住许可，同温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现如今看见那些认真学习的病人们，张俊彦感觉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再次用那种饱含赞叹和崇敬的目光看了仁爱精神病院一眼。
非常仔细的打量，好似是在看某种值得让人敬重的事物。
晋昕：“……”
晋昕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她真的不觉得自己能够转变张俊彦现在的想法。
有些……脑壳疼。
晋昕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脚继续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