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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妤在后院开始干活了,段桐还在躺椅上睡觉。晚上露天院子又不少蚊子, 段桐又是烧香烧艾蒿驱蚊, 蒲扇一直扇着风, 没能把顽固的蚊子驱走。蚊子咬了他一口, 痒了很久;咬了好几口, 痒了一个晚上。知道天际泛白的时候,才入睡。
段老夫人看到尹妤一个纤弱女子在干活了, 而段桐一个大男人还在睡觉, 走过去准备叫醒段桐帮一下尹妤。
尹妤在厨房倒水后见到段老太太要叫醒段桐,连忙喊住, 声音又轻又柔:“奶奶,别喊醒段桐。”
段老夫人看着尹妤走过来, 然后扶着她离开段桐, 说:“段桐这几天睡在院子里, 每晚都被蚊子咬,睡得不好, 他几乎天亮才睡觉的。”
“真的吗?”段老夫人以为烧点香或者其他可以熏走蚊子, 没想到孙子天天烧香烧艾蒿还被蚊子咬。
尹妤点头,说:“等我忙完去烧点热水,段桐醒了就可以洗个热水澡, 止痒消疲劳。”说完转身去打水。
段老夫人看着尹妤忙碌的背影, 几天下来发现这孩子心地善良, 跟段桐一样单纯。可是尹妤隐瞒身份这件事让她很介怀, 怕尹妤并非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离家出走这么简单,如果她是朝廷犯官的女儿,在逃命中就不好了,这是会牵连到段家的生死。
段老夫人觉得很有必要要查一下,可是这个尹妤凭空出现,段桐和黄丽一直强调是林氏之女,甚至还给她做了户籍登记。段老夫人无从查究,只能证明她不是林氏之女,但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段桐吃过早饭后去医馆,黄丽去集市采购东西,小院子里只有尹妤和段老夫人。
尹妤在厅里擦家具,段老夫人说:“尹妤,过来,跟奶奶聊聊天。”
“好!”尹妤停下拭擦的动作,清洗了抹布,然后把工具放在一旁。她坐在段老夫人身边的位置,问:“奶奶,想聊聊什么?”
段老夫人开口说:“奶奶这段日子观察到,你是一个好孩子,心地善良,还吃苦耐劳。”
尹妤没有想到自己在段老夫人心里评价这么高,谦虚地说道:“谢谢奶奶夸奖。”
段老夫人说:“小棠,如果你要是跟段桐成亲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
尹妤点头,说:“我以后会像段桐那样孝敬你的。”
“你这丫头,真乖。”段老夫人又说:“那……一家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对吧?”
尹妤点头。
“那你跟奶奶说,你的身份。”
尹妤错愕地看着段老夫人,心里想着,她怎么知道的?
她脑海里有一个想法,支支吾吾地问:“段桐都跟你说呢?”
段老夫人说:“没有,段桐什么都没说,我猜的。”
尹妤问:“你怎么猜到的?”
段老夫人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段桐不知道,黄丽父母成亲的事情是由我包办的,那时候段桐已经两岁了,黄丽舅舅那时候虽然已经成亲几年年了,但是还没有孩子。而你说的生辰比段桐小两个月。显然,是一个很大的漏洞。”
“第二,你皮肤娇嫩,说明平时不做粗活。只要拿你的手跟小丽的手对比一下,就知道你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你识字,还会画画记下段桐教你认识的药草,说明了你的家庭很重视教育,就算你是女孩子,他们也让你学习,想必一定是达官贵人。”
“奶奶……你好厉害……”尹妤记得第一天段老夫人问她林奶奶现在怎么样,段桐提醒林奶奶去世好几年了,段老夫人还说自己是老糊涂,忘记了。其实不是老糊涂,可精明了,要不是段桐反应快,她早就露馅了。原来老夫人这些日子都知道她不是林氏之女,却没有揭穿,而是暗暗观察她的来历。
段老夫人说:“跟奶奶说一下你的身世。”
尹妤紧闭嘴巴不说。
段老夫人又问:“段桐可知道你的身世?”
尹妤摇头。
显然单纯的孙子喜欢尹妤,至于她是什么身份,都不计较。
段老夫人看到尹妤的好,但不盲目,如果尹妤给段家带来危险的话,她是会破坏这段姻缘。这个坏人,由她充当也没关系。
“你要知道,如果你不交代你的身世,奶奶是不会让你进门的。”段老夫人在引导尹妤说话:“你不是说喜欢我家段桐吗?只要你坦白说出来,奶奶会同意你们成亲的。”
尹妤垂垂头,不愿意回答。
现在她说自己是越王的女儿,是名副其实的公主,估计奶奶不会信吧?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那个坏心的马夫给抢走了,证明她是公主的信物也没了。
*
傍晚,段桐从医馆回来,黄丽已经煮好饭菜等他回来。段桐发现餐桌上有三份碗筷,奶奶和黄丽坐在餐桌前,不见尹妤的身影,问:“小棠呢?”
黄丽眨着无辜的眼睛,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我早上出门买东西回来没见到她,奶奶说也不知道她去哪里。”
段桐又问段老夫人:“小棠出门了?”
段老夫人说:“我不知道啊,早上我在房间补眠,什么都不知道。”
尹妤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段桐去后院看看,进入了黄丽的房间,打开了衣柜,尹妤的衣服一件也不少。
对了,一件也不少,她穿了什么出门?
段桐又回去自己的房间,打开了衣柜。段桐和尹妤身高差不多,之前借她三套男子衣服,后来因为她不需要穿男装,她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还给了段桐。如今,他衣柜那三套衣服不见了。
房间的书案上放着一张写了字的纸张,段桐拿起来一看:
“段桐,
当你看到此信之时,或许我已经离开金城。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别找我了,我不会回来的。
林棠字”
段桐脑袋一片空白,尹妤是什么意思?是不喜欢他,离开金城吗?
好端端的,她怎么离开了,昨天她还为了讨好奶奶,陪奶奶去金城外的寺庙求神。夜里两个人还相拥着,她一点都不排斥他,怎么就离开了。
“桐哥,桐哥……”黄丽跑进段桐的房间,问道:“小棠姐姐去了哪里?”
“她走了。”段桐折叠好信纸,放好。
黄丽问:“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
“她为什么走了?”
“不知道……”
段桐让黄丽清点一下家里东西,看有没有少了什么。黄丽清点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在,钱也在,就是少了一些干粮。
自从尹妤走了以后,段桐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在医馆工作的时候一点都不认真,抓错好几道药方,要不是江郎中见他精神状态不好,多放了心眼盯着他抓药,看到他抓错药,马上纠正他,不然病人拿回家喝出人命,他这医馆会被封掉的。
下午,医馆没这么忙,江郎中问:“段桐,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段桐没精打采地说:“小棠走了。”
江郎中知道他在山里捡了一个“失忆”的女人,起名叫小棠。前段日子段桐,还喜滋滋地说要跟小棠结婚。
江郎中第一次见到尹妤,就知道她再装失忆,只是没有拆破。他只是叮嘱段桐小心一点,说不定这个女人是个骗子。
江郎中问:“家里值钱的东西偷走了?”
段桐摇摇头,说:“没有被偷。”他又叹了一口气,说:“我宁愿她都偷走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江郎中想不懂。
尹妤只拿了三套衣服,还有几个大饼,身无分文的。她要是吃完那几个大饼,肚子饿了怎么办?
如果,说尹妤是个骗子,那么她是一个不合格的骗子,在他家里做家务两个月,没要工钱,就要了几套旧衣服和几个大饼。
段桐心里一直骂着:这个林棠,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
林棠,你去哪里了?
我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
我不会让你做家务了,也不逼你嫁给我了。
你回来好不好?
一连好几天,尹妤都没有回来。她离开的时候拿了几个大饼,就算她食量小,估计也吃完了,不知道她去哪里。
要知道她怕虫子,还怕脏,要有个地方每天洗澡才可以。
段桐给钱黄丽,说:“给我去买几呈酒。”
黄丽问:“买酒干什么?这个月郑公子他们不来这边喝酒,不是要去那个什么李少爷的府上吗?”
段桐没耐心地说:“我想喝,行不行?”
“哦……”黄丽没多想,接过钱跑出去买酒。
接着,段桐晚晚在小院子里喝酒,喝到醉醺醺的,他不像郑懿明那群人那样,喝醉酒闹事打架,或者调戏女人。他醉后总是趴在桌子上,喊着小棠,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