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二更合一

春风榴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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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组九宫格的评论下面也很热闹。

    【五张纸, 说不定是人家随手扔的, 干嘛还要找主人】

    【楼上,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肯定另有玄机】

    【是什么样的红纸啊, 上面有写字吗?】

    【突然被勾起好奇心。】

    【满满都是悬疑情节的既视感。】

    林初语纳闷地看着这条信息,掐指一算, 13号不就是她们参观校园的那天, 霍烟丢了五百块钱, 为此闷闷不乐了好久, 每天省吃俭用,看上去可怜极了。

    有人在田家炳大楼捡到五张红纸, 红纸......

    林初语突然瞪大了眼睛,连忙将手机递到霍烟面前:“哎!烟儿,你看看这会不会是你丢的五百块?”

    霍烟还没反应过来, 苏莞先接过了手机看了看, 说道:“不是说五张红纸吗。”

    “肯定不能直说是五百块钱啊,否则大家都去找他招领,怎么确定钱是谁丢的,钱又不会自己认主人?”

    苏莞点点头:“也是,如果说成是五张红纸, 真正的失主肯定会注意到, 那人还挺聪明的哎。”

    霍烟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打开扣扣加了他的号码:“不管怎么样, 先加了试试。”

    如果真的是拾金不昧的好心人,那可真是老天保佑了。

    几分钟后,那人通过了霍烟的好友申请。

    一个小号:?

    霍烟:我在田家炳丢了五张纸,听说你捡到了。

    一个小号:什么纸张?

    霍烟发了一张面值100的rmb给他,那人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说道:“还记得有什么特征吗?”

    霍烟:因为那五张纸之前叠过桃心,所以有些皱了。

    一个小号:约个时间,我把钱还给你,或者直接给你转账。

    霍烟还是跟他约了晚上见面,顺便好好感谢一下对方。

    “哇,这是什么运气啊!丢掉的钱都能找回来!”林初语感叹道:“烟儿,这下开心了吧!”

    霍烟心情舒畅,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容溢出来:“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连着这几天阴郁的心情都一扫而空了。

    “什么啊,还是因为在学校,你要放社会上试试,分分钟就被人捡走花光了,学校里面的同学素质比较好,但也不是全部,只能说你遇到好人了。”苏莞说。

    霍烟连连点头,心情好,苏莞说什么都对。

    下午,她和那人在食堂见了面,男孩头发有点长,却是自然卷,刘海几乎把眼睛都遮住了,看上去瘦津津的,穿着一件白色工作服。

    他似乎不善言辞,五百块皱巴巴的钞票,递给霍烟之后转身便走,霍烟连忙叫住他:“哎,我请你吃个饭吧,感谢你捡到我的钱。”

    “不用。”他脸色淡淡的,声音也很平静:“食堂晚上包餐。”

    霍烟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食堂员工的服装,可是看他的年龄分明与她相差无几,应该是在食堂兼职的学生。

    “那好吧,再次感谢。”

    男孩话不多,只冲他合手点头,念了声“善哉”,便离开了。

    奇奇怪怪的。

    霍烟也没多想,拿着拿五百块钱仔细打量起来,五百的钞票之前被傅时寒折桃心,现在折痕都还在,应该就是她掉的那几张。

    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将钱仔细地揣好,可千万不能再掉了,下一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能够被人还回来。

    男孩进了食堂以后,便拿出他的诺基亚给傅时寒打了个电话。

    “收下了,没有怀疑。”

    电话那边,傅时寒说道:“谢了,和尚,晚些时候请你吃宵夜。”

    许明意点了点头,又发现傅时寒看不见,于是应道:“贫僧有些看不懂你的操作。”

    “看不懂什么。”

    “自掏腰包去填人家的坑。”许明意揉揉松软的卷毛,好奇地说:“这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为了一个女孩子。

    傅时寒淡淡道:“和尚今天你的话有点多。”

    许明意信佛不吃斋,于是冲他道:“阿弥陀佛,红尘苦多,希望施主不要沉沦美色,如果你愿意,今夜贫僧可彻夜与你讲经,渡你成佛,资费按小时计算,只需288,接受支付bao转账。”

    傅时寒淡淡一笑:“和尚今天已经说谎破戒,拿什么渡我。”

    许明意抿了抿嘴,依旧一本正经道:“善哉善哉,为了兄弟之义,贫僧也不得不破戒一次,想必佛祖会谅解的......”

    话音未落,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声响。

    许明意挂掉电话,摇了摇头,打开支付bao,向傅时寒发出一笔收款请求。

    **

    霍烟拿到钱便立刻给傅时寒转了账,知道还给他现金,他肯定不会收,这家伙比鱿鱼还滑,而且能说会道,肯定扯一堆歪理,堵得她哑口无言。

    霍烟反正在口头上从来就没赢过傅时寒,她索性就直接转账,傅时寒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转账信息过去很久,他没有回复,霍烟不确定他有没有收到,于是给他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似乎人声嘈杂,他的嗓音依旧温柔而富有磁性:“什么事。”

    “你好,我是霍烟。”

    那边似乎发出一声轻嗤:“知道。”

    “就是…那五百块钱我给你转过来了。”她倚着大理石冰冷的石壁,手在墙上画圈圈:“你确认一下,看有没有收到。”

    那边沉默了片刻。

    “傅时寒?”

    “我现在在实验组,有些忙,晚点见个面。”

    “噢,见...见面干什么。”

    “有事。”

    “噢,那好,那就在......”

    “见面的地点我待会儿发你手机。”

    挂掉电话以后,霍烟感觉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心情,好像又七上八下不得安宁了。

    她和傅时寒的交往其实再正常不过了,傅时寒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小妹妹,一边戏弄又一边照顾着。

    可是霍烟心里头却总感觉,怪怪的,到底是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反正见着他,她就紧张,他一凑近,她就喘不过气。

    傅时寒约她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二楼的学生会办公室见面。

    霍烟轻轻推门进去,白炽灯照得整个办公室光线明亮。傅时寒站在原木色的办公桌前,修长的指尖拎着几份文件,专注地看着。

    此刻的他眉宇平整,目光下敛,平静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出几分深榛色。

    这男人认真起来的模样,迷人至极。

    霍烟不敢打扰他,像小兔子一样蹑手蹑脚走进来。

    “门带上。”

    傅时寒头也没回,却知道她已经进来了。

    “关门干什么?”霍烟脚步一顿,心惊胆战。

    傅时寒放下手里的文件,微勾的一双桃花望向她:“怕我?”

    “我才不...不怕你呢,你有什么好怕的。”

    “关上门,是不想有什么无聊的人打扰。”傅时寒还是解释了一下。

    霍烟走过去关上了门,相比于傅时寒,她更不愿意被人发现。

    然而等她回身的时候,傅时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连连后退,背靠着门,退无可退。

    如同过往独处时那样,他总爱与她近距离说话,好像不凑近就听不见似的,非得要讲点悄悄语。

    “走的时候,我有让你给我打电话。”他湿热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耳畔,酥酥痒痒:“左耳进右耳出,嗯?”

    去年盛夏,他翻墙来找她,递出自己的号码。

    所以,这是要找她秋后算账了?

    “我给你打了啊。”霍烟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什么时候。”

    “刚刚...”

    她甚至都不敢看傅时寒的眼睛,已经能够预料他脸色有多难看。

    “刚刚。”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霍丫头,你要这样敷衍我?”

    霍烟咬着下唇,唇肉都有些发白了,踟蹰道:“其实...是因为没有手机。”

    傅时寒冷嗤:“还是敷衍。”

    霍烟又挣扎了一下:“想过借同学的电话给你打一个,可是又不知道打过来说什么。”

    傅时寒调子扬了扬:“说你的学习,你的生活,遇到什么麻烦,学校多少男孩跟你告白,最近开心还是不开心.......这些话题还需要我来提醒你?”

    “可这些无聊的事,你想听吗?”霍烟秀气而又浅淡的眉头往中间聚拢,抬头看他:“姐姐总说你很忙,你会有时间听我讲这些事吗。”

    傅时寒突然语滞了,咄咄逼人的他竟还被这丫头无意识地反将一军。

    弄得他现在反而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霍烟一双幽黑单纯的眸子凝望着傅时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感觉他有些脸红。

    “时间总会有的。”傅时寒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人际交往就是这样,久了不联系关系会淡,你整年音讯全无,再见到我就会生疏,再建立值得信赖的关系,又需要重新相处。”

    “哦。”霍烟仔细琢磨傅时寒的话,觉得有道理,所以是不希望关系生疏,才让她给他打电话。

    “那...那对不起噢。”

    傅时寒嘴角又挑起了一抹笑意,意味深长道:“来日方长。”

    他们有的是时间。

    霍烟发现,其实傅时寒挺爱笑,他平日里总是冷着脸,私底下和她独处的时候,总是要笑的。

    他笑得时候,眼角会不自觉上挑,那一颗浅淡泪痣分外动人。

    还不等霍烟细看,傅时寒重新回到办公桌边,他拾起笔,在指尖转了转:“霍烟,你当我是什么人。”

    霍烟想了想,小碎步挪到他对面,乖乖地喊了声:“寒哥哥。”

    傅时寒真像个大哥哥一眼,循循善诱:“那哥哥给你的钱,该不该收。”

    可毕竟不是亲哥哥呀。

    霍烟纠结了一小会儿,突然灵机一动,笑道:“如果你是我姐夫,这钱我就不还你了。”

    “啪”的一声,傅时寒指尖的中性笔突然被他按在桌上,吓得霍烟小心脏都颤了颤。

    “你想让我当你姐夫?”他嗓音低沉得可怕。

    霍烟心想,这人还真是变脸跟变天似的,脾气也太阴晴不定了吧。

    她觉得不能总是被他压制着,于是反驳道:“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的想法重要吗,你们是父母订下的......”

    不等霍烟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傅时寒认真地凝望着他的眼睛 :“你的想法,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瓶多肉的品种名叫“熊童子”,长得就像小熊的手掌,浅绿色的掌身缀着细细白白的绒毛,前部边缘还有浅红色的点缀,宛如熊爪的指甲。

    她将“熊童子”仔细包好,装进了玫红色的行李箱中。

    霍烟身材娇小,只能提着笨重的行李箱,一步步艰难地挪出房间。

    偌大的客厅没有人,她冲阳台喊了声:“妈妈,我去学校报道了。”

    母亲正在给姐姐霍思暖打电话,没空搭理她。

    “暖暖啊,迎新晚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定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对了,傅时寒会来看吧?”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两个从高中到大学,一直都很要好,迎新晚会你要跳芭蕾,他当然得来看。”

    “什么不是男朋友,只要你努力努力,他迟早都是你的男朋友。”

    ......

    霍烟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边,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等母亲打完电话。

    “我女儿这么漂亮,多才多艺,脾气好,温柔善良,傅时寒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你。”

    “咱们家虽然条件比不上他们傅家,但这门亲事可是你爷爷定下来的,傅家老爷子和你爷爷是战友,过命的交情,他们家也是完全赞同这门亲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所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牢牢抓住傅时寒的心。”

    “你妹妹今天开学,别瞎操心了,好好准备今晚的演出,父母做了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呢。”

    ......

    母亲总算是打完了电话,回头瞥见小女儿霍烟,调子也降下来,淡淡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好了。”霍烟乖巧点头。

    母亲走到霍烟跟前,细声叮嘱她:“到了学校,别给你姐姐添麻烦,凡事多顾着她一些,两姐妹要相互照应,知道吗。”

    “知道了。”

    临走的时候,母亲将一款新手机递到霍烟手里。

    “上大学,也该有自己的手机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多和家里联系。”

    “谢谢妈妈。”

    霍烟脸上没有特别欣喜的神情,提了行李准备出门。

    母亲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她:“对了,今晚你姐有演出,寝室收拾妥当了,就去给你姐姐加油。”

    “好的,妈妈,那我走了。”

    “去吧。”

    霍烟提着笨重的行李,出门的时候,让门框给绊了一跤,趔趄着稳住身形。

    “哎,小心着点,笨手笨脚的。”

    母亲摇摇头,心说这姐姐和妹妹,真是没法比。

    都说女儿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她想到去年送霍思暖念大学,大女儿都哭成泪人了,一个劲儿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多么恋恋不舍啊。

    小女儿一点情绪反应都没有,一点也不暖心。

    姐姐霍思暖从小聪明伶俐,学习成绩好,嘴甜,会说俏皮话讨大人开心,而且懂事又乖巧。

    可是仅仅只小一岁的妹妹霍烟,五岁了才开口讲话,脑子不够灵活,也不机灵,成绩平平,还是个闷油瓶的性子。

    有了这样明显的对比,姐姐霍思暖自然倍受父母的宠爱,而霍烟......大概能养活就行吧。

    父母对霍烟从来没抱什么希望,他们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姐姐霍思暖身上,尤其是霍家和傅家曾经许诺的这一段大好的儿女姻缘,也是属于姐姐的。

    而霍烟,希望能嫁个老实本分的,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

    今天是S大新生开学报道的日子。

    霍烟提着不多的行李来到学校,顶着盛夏的烈日,报道登记,拿到寝室钥匙,收拾整理寝室......

    回想起当初姐姐念大学的时候,母亲给她撑伞,父亲帮她提包,还有几个表兄妹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拿着地图帮姐姐找宿舍楼,多热闹啊。

    但这样的热闹从来不属于自己。

    收拾完寝室之后,霍烟才想起她现在有新手机了,尽管这部手机只算中等档次,她还是视若珍宝,拿到校园手机店贴了膜,又套了一个胶质的外壳。

    霍烟家境不算富裕,父母都是工薪阶层,这些年,家里所有的财力都集中地投入在霍思暖的身上。

    她要学习芭蕾、钢琴、仪态...当然,还要配上漂亮的衣服和首饰。

    整个家庭倾尽全力,将霍思暖培养成了名媛小淑女,就是为了配得上那位豪门贵子,傅时寒。

    而二女儿霍烟的吃穿用度就节俭得多了,零花钱少得可怜,直到上了大学,才拥有自己的第一部手机。

    对此,霍烟从来没有抱怨。

    小时候,年逾古稀的奶奶曾握着霍烟的手,说这么好的姑娘,一定会有最好的男孩子来疼爱的。傅家那男孩,奶奶早年见过,心性沉稳,品貌端正,一定配得上我们烟烟。

    霍烟说:“奶奶您糊涂了,和傅时寒订婚的是姐姐,不是我。”

    奶奶牙齿都掉光了,砸吧着嘴,小小的三角眼疼惜地看着霍烟。

    “有些孩子锋芒太露,福薄;但傻孩子也有傻孩子的福分,苦尽甘来,老天爷会眷顾的。”

    奶奶是全家唯一喜欢霍烟的人,而奶奶去世的时候,姐姐霍思暖都哭得快要晕厥了,大家都说思暖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和她对比起来,霍烟平静很多,没有哭天抢地。

    但是在所有人呼呼大睡的时候,霍烟一个人跪在灵堂里,为奶奶守夜,直到黎明。

    这一跪就是三天,她一刻也未曾合眼。

    **

    傍晚,霍烟从行李箱里将那瓶熊童子多肉植取出来。

    熊童子两掌之间的土壤里,埋着着一个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瓶,玻璃瓶里有一张卷起来的作业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