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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陆夷光压下嘴角维持矜持, 如意坊的首饰享誉上京,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她自然不差这个钱, 她向来是想要什么就买什么,钱花完了就去账房上支。陆家祖上是富商, 南康长公主陪嫁丰厚擅经营,家底殷实的很。
只是家人送的和自己买的,当然不一样。
陆见深侧眸看着陆夷光。
陆夷光再是绷不住, 嘴角翘了起来, 笑意弥漫全脸。
陆见深跟着笑, 还真是个孩子, 几件首饰就心花怒放了。想扑棱下她毛绒绒的脑袋,刚伸出手反应过来到底是大姑娘了, 不好再像小时候那般亲近, 遂只能遗憾的怀念小时候肉嘟嘟毛绒绒的手感。
“大哥, 你猜我们在紫阳观遇见了谁?”被首饰治愈的陆夷光兴致勃勃地卖官司。
京城这么大,他们认识的人那么多, 这让陆见深往哪儿猜。
索性陆夷光也没有真的让他猜,脆声解开谜底, “我们遇见夏老夫人了,还说起阿盈姐姐了呢。”说着俏皮地眨了眨眼, 一脸的看热闹。
“她身体如何了?”陆见深笑问。
“夏老夫人说阿盈姐姐病略好了些,阿娘还打算派丁香姑姑亲自去扬州探望下。”陆夷光转了个身, 背着手倒走, 笑容端地促狭, “等阿盈姐姐回来了,咱们家就要办喜事咯。”
陆见深四两拨千斤拨回去,“这么想办喜事,我们家阿萝是想嫁人了。” 陆夷光乳名阿萝,愿她如同藤萝一般自由生长。
陆夷光羞红了脸跺脚,“我才不想嫁人呢!”
“那行啊,咱们这就去退了杜家的婚事。”陆见游天衣无缝地接上话。
去年陆夷光和杜阁老的嫡长孙杜若订了亲,杜若貌比潘安,风度翩翩还是少年举人,陆夷光对他甚是满意,但凡长得漂亮的她都喜欢。
陆夷光扭身瞪着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陆见游,冲过去要撕他的嘴,陆见游得意洋洋地做了个鬼脸,撒丫子就跑。
落在后头的陆见深笑了笑,一个两个,都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再一想还不都是他们宠出来的。
家里兄弟三个,仅阿萝一个姑娘,自然百般宠爱,阿游是最小的弟弟,不免也更纵容些,所以养得他们肆意漫烂。
“这是闹哪一出?”下衙归府的陆徵险些被陆见游撞到,伸手抓住小儿子的胳膊,他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身长六尺,仪容甚伟,善骑射,膂力过人。
被抓住的陆见游挣不脱,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夷光追了上来,然后被揪住了耳朵。
陆见游惊天动地的惨叫一声,控诉地望着陆徵,阿爹肯定故意的。
陆徵一笑放手。
陆夷光也放了手,往陆徵身后一躲,拉着他的袖子告状,“阿爹,三哥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陆徵饶有兴致的问。
陆夷光,“他拿婚事取笑我。”
“他那是嫉妒,你别跟他一般见识。”陆徵如此说道。
陆见游呆了呆,“……”
陆夷光觉得阿爹说的好有道理,再看陆见游呆滞的脸,顿时通体舒畅,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阿爹,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陆徵笑着道,“衙门里没事,便早些回来了。”
陆夷光异想天开,“阿爹要是天天能这么早回来就好了。”
爷俩说说笑笑地前往墨韵堂,徒留下被嫉妒的陆见游,陆见游觉得自己真要嫉妒了,谁说男儿金贵,在他们家最金贵的是女人,阿娘和妹妹才是站在塔尖尖上的。
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陆见游才悻悻地抬脚跟上。
稍晚一些,一家人一块用了膳,美中不足的是,二少爷陆见湛不在,开春他就去了福建水师历练,是以八仙桌上只有一家五口。
公主府人口很简单,陆徵和南康长公主夫妇以及三儿一女。长子陆见深,次子陆见湛,再就是龙凤胎陆见游和陆夷光。
至于长辈,陆徵上面父母祖父母都已经仙逝。说来陆家并非名门望族,但算得上富豪。陆徵祖父是江浙一带有名的绸缎商,家财万贯。白手起家的老爷子一心想光耀门楣,在这个世道,光有钱是远远不够的,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末等,有钱无权无异于稚童抱金行于闹市。
陆老爷子一边结交官吏一边倾力培养族中子弟,终于养出了一个举人儿子,即陆徵之父。
中举那年,陆父二十有四,未婚,这是陆老爷子有意而为之,有了功名在身,便有希望娶到官家女。
陆老爷子多方经营,替儿子求娶到本地同知侄女吴氏,吴同知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京城宁远伯世子。吴氏守了望门寡,蹉跎到双十年华还待字闺中,不然她身为伯府嫡女也不至于嫁入商户,当然,陆家丰厚的聘礼也功不可没。
宁远伯府不善经营,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而陆家最多的就是银子,陆父也当得上一句青年才俊,两家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与吴氏成婚之后,陆父时隔六年取得同进士的功名,同进士被笑话是如夫人,但是在商贾之家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陆老爷子心满意足。之后在陆家和吴家的帮助下,陆父得了县丞一职。
没几年,陆老爷子含笑而终,又过了些年,吴氏、陆父、陆老夫人前后脚病逝。陆徵接连守孝,他便潜心读书,出孝之后,一举成为探花郎,还尚了公主,用了二十年的时间,登上户部尚书之位,陆家也成为本朝新贵。
陆家先祖若是泉下有知,想来可以含笑九泉了。
次日下午,陆夷光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前往如意坊挑选首饰,虽然可以让如意坊派人送到府上让她挑,但是陆夷光惯来奉行能出门一定要出门,不能出门也得找理由出门,家里有什么好玩的。
如意坊坐落在热闹的玄武大街上。
“长乐县主安好。”伙计一眼就认出了马车,殷勤的迎上来行礼,陆夷光可是他们家常客,出手大方又爽快,深受欢迎。
陆夷光笑了笑,下了马车,“最近有什么好东西?”
“新上了一批珠钗,县主瞧瞧可有能入眼的。”伙计乐呵呵迎着陆夷光上了二楼,二楼专程用来接待贵客。
珠钗步摇分门别类的摆在托盘上呈在眼前,看得人眼花缭乱,就在陆夷光喜滋滋挑选的时候。
楼梯处传来动静,陆夷光抬头看去,只见一鲜衣华服的少年带着两个小厮出现在视野内。
陆夷光暗道一声扫兴,居然遇上了他。
她扫兴,符骥还觉晦气呢,给母亲挑首饰的兴致顿时打了折,他用鼻子哼了一声,扬着下巴走过去,“陆表妹。”
陆夷光嘴角一扯,行了一个平辈礼,“符表哥。”
符骥的母亲是顺阳长公主,所以两人还是表兄妹。
顺阳长公主乃皇帝胞妹,二十四年前下嫁忠勇侯世子符邵,夫妻二人如胶似漆的过了几年,诞下二子一女,却因为一场时疫,失了长子长女,只剩下符骥这个宝贝疙瘩蛋。
一个月后,驸马死在一座失火的宅院里,现场除了驸马的尸首外,还有一具怀孕的女尸以及一名幼童,并四个下人。
有人说,这是驸马养外室被顺阳长公主发现了,长公主愤而杀人放火。
也有人说疫症是驸马从外室这儿带进公主府的,所以长公主才会如此心狠手辣。
……
众说纷纭,因为没有证据,最后当做了意外处理。
驸马死后,顺阳长公主也没有再嫁,在别庄里养了一群面首,人生只剩下两件事,寻欢作乐和宠儿子。
符骥被宠得无法无天,俨然是京城小霸王。
陆夷光和这个小霸王有仇,起源因为一副九连环,符骥强抢,被彼时还是个小胖墩的陆夷光以绝对优势打得哭爹喊娘。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陆夷光觉得符骥恁是心胸狭窄,好歹是大老爷们,整天和她一个姑娘家过不去。上个月在围场还想抢她猎物,就他那箭术,不自量力。
多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陆夷光抬手指过去,“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给我包起来。”
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直指陆夷光刚刚点中的金丝八宝玲珑钗。
陆夷光眼疾手快地把金丝八宝玲珑钗握在手里,“先来后到,基本礼貌。”
晚了一步的符骥,“你付钱了吗?价高者得,我出两倍价钱。”
“我出三倍。”陆夷光抬了抬下巴。
符骥什么时候怕过她,“我出四倍。”
陆夷光不甘示弱,“六倍。”
符骥傲然,“八倍。”
陆夷光沉默。
符骥得意,斜眼看着陆夷光。
陆夷光粲然一笑。
符骥愣了愣。
陆夷光把金丝八宝玲珑钗放回托盘上,“付钱吧,” 扭头看着喜忧参半的伙计,“八倍多少钱来着?”
伙计下意识道,“九百六十两。”
“一掷千金,符表哥当真是财大气粗,佩服佩服。”陆夷光皮笑肉不笑。
符骥还愣着。
陆夷光扬了扬眉,“怎么,符表哥舍不得了,也是,这可是九百六十两,又不是九十六两,叫我也是舍不得的。”
“区区九百六十两而已。”符骥回神,一指小厮,“付钱。”
“小侯爷。”小厮苦了脸,再不差钱也没这么糟践钱的。
陆夷光似笑非笑地看着符骥。
符骥大眼一瞪,自己去掏,“磨磨唧唧什么。”掏出一叠银票,数了九百六十两甩给伙计,示威性地看着陆夷光。
伙计捧着一叠银票犹如拿着烫手山芋。
陆夷光笑眯眯的,“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怕什么,小侯爷可做不出秋后算账这么没品的事,不然可不就贻笑大方了。再说了,也只有这九百多两的珠钗,才能显出小侯爷的金贵。”
一股恶气顿时梗在符骥胸口不上不下,他要是还不知道陆夷光故意坑他,他就该改名叫符蠢了,然而,让他不认账更不可能,他可丢不起这个人,没好气的冲着伙计嚷嚷,“给我包起来,找个好点的盒子。”
伙计牙一咬,打着千道,“小侯爷放心,小店正有一个红木锦盒,于这珠钗再相称不过。” 小侯爷虽然跋扈了点,但是伤天害理的事也没干过,自己要是再说什么,没得撞到枪口上。
“符表哥,这三样你要不要,价高者得嘛!”陆夷光火上浇油。
符骥气得手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心情舒爽的陆夷光弯唇一笑,让伙计装起来,末了道,“记在我大哥账上。”
他们这样的人家买东西尤其是贵重物品,来来回回就那几家店,所以往往采用记账的方式,一个月或者一个季度一结,像是如意坊,陆家经常光顾,用的便是记账的方式。
“呦呵,这是没钱了。”符骥可算是找到了扳回一局的地方,气焰立马蹿了起来。
陆夷光依旧笑眯眯的,“可不是,哪比得上表哥腰缠万贯,一千两买一只珠钗眼睛都不眨一下。”
符骥被噎住了,待伙计装好首饰捧着锦盒回来,才找到声音,“我有钱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