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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衣服而已,洗不掉就算了。”
“那可不行,这是你亲手给我做的。”
他很是珍惜,叮嘱道:“你放着,我先去穿衣服,等会儿拿去洗洗。”
苏黎听他这么说,也没耽误时间,想趁着墨汁还没有完全浸入布料前,赶紧洗掉。
于是,拿着长衫转身下楼了。
陆宴北看了眼桌上的电话,目光沉沉,微微松了口气。
午后,魏寻给了消息。
苏夫人送回去了,可是人还在医院昏迷着。
陆建南那个无耻小人!
光明正大的手段斗不过,便把气发泄在无关人等身上。
苏夫人本就身体弱,被他虐待了一夜,人被送回来时,奄奄一息。
这消息,暂时不能让苏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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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宁雪迎回了电话,苏黎高兴地接起。
“你从医院回来了,欧阳少爷情况怎么样?”
“他后背中弹,有些严重,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否则我这辈子都要赔在他身上了。”
宁雪迎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微妙,也不知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还是故作淡漠。
苏黎微微皱眉,“雪迎,我听你哥说,欧阳少爷为了你连命都能豁出去,你还是没有动心?”
宁雪迎支支吾吾,“……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想了想,“高大威猛,有勇有谋,跟我旗鼓相当,身手不相上下的。”
“你是找丈夫,还是找对手?”
“……”
“雪迎,你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说不定两人互补才更有意思呢。而且他在关键时候能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足以说明他并不是一个软弱没担当的人。”
这倒是。
宁雪迎心想,或许放着许多身手了得的人,也未必会在关键时刻做出这样的反应。
想到今天过去之后,欧阳青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有没有受伤?
她当时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明明受伤的人是他,趴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心里却依然惦记着她的安危,足以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只是,感情上还是一张白纸的宁大小姐,面对突如其来的示好,心底多少有些慌乱。
她不想逼自己太快做出决定。
“行了,我家里逼着我嫁人也就算了,你也成天催我——我不出嫁你们心里不舒坦是么?”
苏黎听她抱怨的语气,笑了笑说:“你也要体谅我,成天闷在这里,无聊得很,就总爱操心别的。况且,我是真心觉得欧阳少爷不错,担心你太钻牛角尖,错失了真爱。”
真爱……
宁雪迎想,欧阳青对她已经上升到真爱的地步了?
心头微热,她攥着电话线,扭捏了片刻才道:“我心里有数,你别瞎操心……”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宁雪迎那边说要去照顾母亲,便挂了电话。
想到欧阳青,她并非无动于衷。
今天在医院陪了大半日,她亲眼看到医生过来给他换药,检查身体时,这男人害怕疼痛,哼哼唧唧的窝囊样。
欧阳夫人也在病榻前照顾着儿子。
见状,老太太毫不客气地同她说道:“我这个儿子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绵软了一些,像个姑娘。从小到大,他一点苦都吃不得,特别怕疼。这次遭的罪,比他这些年遭的所有罪加起来还要厉害。现在是你在这儿坐着,他好面子,否则肯定会哭起来的!”
宁雪迎听着这话,不知为何,心竟如小鹿乱撞。
杏眸看向床榻,趴在床上的瘦弱男人,紧紧咬着枕头,闭着眼。
放着过去,看到一个大男人这般模样,她肯定会鄙夷嘲讽。
可现在,她竟觉得这个男人有几分可爱。
他这么胆小怯弱,害怕疼痛,却敢扑上来为她挡子弹,真是不可思议。
欧阳夫人话没说完,紧紧咬着枕头的欧阳少爷转过头来,俊脸挂满了汗水,急声道:“姆妈!你说这些做什么?儿子不要面子的吗?”
听那个腔调,的的确确快要哭出来了。
若不是她当时要扮高冷面相,真会忍不住笑出来。
“哎呦,你现在知道要面子了?可为娘说的都是实话,又没有夸张。”
欧阳夫人很逗趣,一边调侃儿子,一边又看向宁雪迎,捂嘴笑道:“瞧见没?脸皮薄得很,哪像个男子汉!”
“姆妈!”
欧阳青急的恨不能从床上跳起来!
宁雪迎嘴上没说话,可心里却的确乐了,顿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爱又有趣!
哪怕是现在想起来,嘴角也会情不自禁的挽起笑意。
周围人都这般撮合,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
还有欧阳总长跟欧阳夫人,都是很好的人。
宝贝儿子因为她受了枪伤,他们却没有半分责怨。
——虽然,这是欧阳青自己偷偷尾随她,主动送上门来的。
可放着有些不分青红皂白只会护短的父母,肯定不管是不是自家儿子主动送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斥责埋怨。
宁雪迎琢磨着,这般说来,欧阳青好像的确是个不错的归宿。
她自己也清楚,在军队打磨多年的火爆脾气,一般婆婆可是受不了的。
就得需要欧阳夫人这种婆婆,没有那些传统迂腐的思想,能调侃自己儿子,能揭他的短当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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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北陪了苏黎一日,第二天一早,便又乘车离开了。
不过临走前,他命人剪断了通往阁楼的电话线。
苏夫人受伤的事暂时不能让苏黎知道,便只能切断她同江城的联系。
一连好几日,她都没有陆宴北的消息。
要打电话回江城,才发现电话坏了。
正好这几日天气恶劣,每天都有一阵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佣人说许是打雷劈坏了线路,她也没多想。
孩子的小衣服做了许多,从里到外,都准备齐了。
转眼间,怀孕也满了三个月,她渐渐胃口好了些,身子也精神了许多。
月圆之夜。
她辗转难眠。
陆宴北没有刻意把她送回去,但人也许久没出现了。
已经几个月不曾见他发病的样子,她也不知经过换血治疗之后,他体内的毒性到底有没有得到遏制。
他不肯去找女人解毒,这些日子便肯定是靠着死撑硬扛。
他得受多大的罪?!
迷糊间,楼下传来汽车声响。
她蓦地睁开眼眸,坐起身来。
很快,有佣人上前来道:“苏医生,督军的副官来了,说是接您过去一趟,给督军治病。”
苏黎想着陆宴北今晚毒性发作,几乎是在听到佣人这话的一瞬间,便起身了。
然而,没等她下楼,却突然想起一事。
“督军身边的副官?”
“嗯……”
“魏副官吗?”
佣人想了想,摇头:“不是的。”
不是?
苏黎顿时多了个心眼。
她一住过来,陆宴北便说了,在这里不可轻信任何人的话。
若有事发生,他自己不能前来的话,也会派魏寻或德叔过来。
“你去告诉他们,我今天不舒服,让督军去请军医为他治疗。”
苏黎吩咐完,压着慌乱的心跳,又回到床边。
这处阁楼,好几个地方都设了机关。
遇到危险时,她能从机关进入密道,里面有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能够她在密道生活几天。
陆宴北带她走过那些密道,她很熟悉。
只是,假借这传信的,到底是什么人?
陆建南,亦或是其它仇敌?
佣人转身下去了,她坐在床边,一手按着机关处,犹豫着要不要“消失”。
正踌躇间,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她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拨动了机关,从床后打开的“门缝”里下了密道。
见暗门落定之后,她顺着密道向下。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有些慌张,但想到陆宴北那边得了消息应该会很快派人赶来,她又稍稍安定了些。
庭院里。
阁楼的暗卫同来的几名副官对峙着。
枪声像一个信号,顿时引来更多的杀手。
原本还高悬在半空的圆月,顷刻间被乌云遮盖了住。
一会儿的功夫,电闪雷鸣。
“不想死的话,就交出那女人!”来者吆喝道,手里的枪在雨幕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暗卫牺牲了一人,但信号已经发出,镇上的兄弟很快就会赶到。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话音未落,那些人担心援军会到,索性直接开枪扫射。
而后,另外的人立刻冲向阁楼。
好在,暗卫早已经启动了机关。
原本的楼梯突然变成了滑梯,加上大雨滂沱,木板潮湿易滑。
好几人冲上去,立刻又滑了下来,摔成一团。
暗卫拉响了房间里的铃铛,通知苏黎躲起来,而实际上,房间早已空无一人。
密道里。
苏黎疾步前行,前往密道中的一处地下室。
之前跟陆宴北下来,有他陪伴,她心情是放松的,不觉得密道里沉闷逼仄。
而此时,心情紧张,孤身一人,苏黎在密道里奔走着,越来越觉得空气不够,心慌气短。
怎么办……
陆宴北今晚毒性发作,他们显然是挑了日子来的。
魏寻等人肯定要守着陆宴北,助他度过这难熬的一夜。
他们能不能顺利赶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