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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叫声起,殿外响起了杂乱的人声。安如锦面色煞白如雪。她在那个惊叫的宫女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怀疑。
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接下来宫人涌入,太医匆匆而来,整个寝殿瞬间拥挤得挪不开身。一盏茶功夫,萧应禛铁青着脸匆匆而来。
他一进殿中,看也不看一眼众人,一把将昏迷不醒的纳兰韵拥在怀中。
“韵儿?韵儿……”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怀中的纳兰韵气息好像断绝了一样。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安如锦迟钝地看着这一切,所有的声音都似乎听不见看不见了。她只定定看着萧应禛抱着纳兰韵在说着什么。
终于纳兰韵缓缓睁开眼,她此时吐出毒血已恢复了点神智。
她哀哀看着萧应禛,低低叹息:“禛哥哥……我再也……无法陪你到最后了。”
她说完缓缓闭上了眼。
“韵儿!”萧应禛大恸,抱住她痛苦哀嚎一声。
他悲恸的声音似能传遍了整个瑶月宫。
有内侍跟着悲呼一声:“兰妃娘娘……崩了!”
所有的宫人纷纷跪下。
安如锦定定站在那边,眼前有什么袭来,她缓缓昏倒在地上。
……
风一阵阵刮着,安如锦又醒来了。四周寒浸浸地冷,殿中的炭盆已经彻底了凉了灭了。
安如锦只觉得腹中抓心挠肺的饿。她低低唤了一声:“秋荷?”
没有人回答,除了外面呼呼的风声。过了一会,似乎有雪下来了窸窸窣窣地响着。
她此时心中烦躁,又唤了一声:“青萍!”
还是没有人。
她腹中的孩子动了起来,似乎被惊醒了。可是这一次动弹将她整个小腹动得似要翻江倒海。她很难受地扶住肚子。
她一咬牙,恶狠狠把床上的瓷枕丢了出去。
“哗啦”一声脆响,外面终于被惊动。她看见外面依次亮起了烛火。过了一会,一位尖嘴猴腮的内侍阴阳怪气问道:“娘娘怎么了?”
“本宫要吃点东西。”安如锦冷冷道。
内侍冷笑:“这个时辰哪有什么可吃的。娘娘还是忍一忍吧……”
他还没说完,安如锦手边猛地挥出一个茶盏。内侍愣了下,紧接着是各种各样的瓷器。内侍看着安如锦不住地砸东西,脸色顿时变了。
“娘娘不要砸了!不要砸了!”内侍几乎是连滚带爬出去。
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香喷喷的面线端上,安如锦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一旁陌生的宫女眼观鼻鼻关心,就只有方才那尖嘴猴腮的内侍还在唠唠叨叨。
“奴婢不是嫌麻烦,是娘娘您今天都不吃……如今后宫一片乱糟糟的,御膳房都乱了。现在谁还有心思去吃东西……”
“哎,按奴婢说,娘娘就向皇上磕个头认个错就好了。说不定皇上还能看在您腹中孩子的份上给您一条活路。”
“滚!”安如锦眸色如雪,冷冷看着他:“你若是再说一句,信不信本宫让人杖毙你?”
那内侍一听立刻跳了起来:“呵呵!你以为你还是那静妃娘娘啊?皇上可是下旨了,把你圈禁起来!什么是圈禁?咱家还没有听过被圈禁还能被放出的!”
“谁让你如此心思歹毒害了兰妃娘娘?就算皇上不杀你,后宫人人唾沫都要淹死你……”
内侍还没说完,忽然一物朝着他的面门飞了过来。
他头一缩剩下半截的话都统统咽了进去。
他还想发发狠话却见安如锦目光宛如实质的刀锋,几乎要把他给搅碎了。他心底一寒,赶紧退了出去。
殿中又恢复安静。安如锦看着一地狼藉,掩住面清清冷冷笑了起来。
纳兰韵死了。可是她也完了。
背后之人害死了纳兰韵却嫁祸给了她。可想而知为了证明她“有罪”,随后便是人证物证都是布置好的。
萧应禛……她的眼泪缓缓滑落。
她这辈子都永远无法忘记,他抱着纳兰韵悲呼痛哭的样子,以及……他恨意滔天看着她的样子吧?
夜,漫长,永无尽头。
……
兰妃病逝,一夜之间举宫皆白素。安如锦看着延绵不断的宫阙披上白纱,不觉美,只觉得暮气沉沉,死气沉沉。
圣旨在第二天一早就下了。字字句句都是最严厉的训斥,可是处罚却只将她圈禁在永延宫中,无旨不可进出。
而她将在生下孩子之后,被贬入冷巷,劳役终身。
这就是他给她的惩罚。
安如锦还记得自己吃力从地上站起来,接下圣旨时,问了一句:“兰妃的死,查清楚了吗?”
颁圣旨的是福泰。福泰双目通红,脸色十分憔悴。他神色复杂看着同样憔悴的安如锦。
半天才道:“娘娘别问了。就算不是您做的。这个节骨眼上……皇上也听不进去。”
他加了一句:“皇上不吃不喝不睡已经一天一夜了。”
安如锦笑了:“原来如此。”
福泰打起精神,慢慢道:“静妃娘娘好好养胎。生下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他说完转身要走。
身后忽然传来安如锦的声音:“福伯,您觉得我是真的杀了兰妃的凶手吗?”
她的声音低低的。
福泰顿了顿脚步,微微侧身,轻叹:“娘娘,你这让老奴怎么说?人证物证……都在……”
他说完走出了永延宫。
安如锦慢慢坐在冰冷的凳子上,手中还握着织金繁复的圣旨。心从未如这一刻一样如此冰冷。
连福泰都不信她。她这一次真的逃不过了。
此时,腹中的孩子忽然踢了一脚。
安如锦扶住肚子,微微一笑:“孩子……你我的母子情分……恐怕就剩下那点点时间了。”
她说着说着,眼中的泪缓缓滑落。
……
静妃谋害兰妃,兰妃中毒而亡,静妃被圈禁,只待产下孩子便贬入冷宫。这消息国朝上下纷纷震惊。
谁也没有想到文静温婉的静妃会做出如此狠毒的事。可是人证物证俱在,连安如锦身边的贴身女官拷问之下都不得不承认,事发当时静妃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