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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陈太医前来,他上前行礼,和安如锦寒暄了两句便开始净手准备诊脉。
云太妃在一旁吩咐道:“陈太医要好好看看。”
安如锦心中虽有事,不过强撑笑道:“母亲你放心,我没有什么大碍。”
陈太医微笑:“微臣自会晓得。”
他旋即隔着娟帕诊断,不一会,他面色渐渐凝重。安如锦和云太妃两人本是轻松心情,一见他如此顿时面面相觑。
陈太医诊了一手,然后再换一手。
殿中寂静无声,宫人们四周垂手恭立。殿中静得能听见铜漏滴答。
“陈太医?”安如锦问道,“本宫有什么隐疾吗?”
陈太医不语,一会他郑重其事去洗了个手,凉了手后再次诊断,这一次他诊得时辰更长。整个殿中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云太妃坐在一旁面色忧郁。安如锦好不容易升了静妃,现在又受了牵连,可不要身子都垮了。
过了小半刻,陈太医面上终于露出笑容:“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这是有了身孕了。”
此话一出,整个殿中犹如苏醒了一般。
安如锦还在愣着。云太妃已欢喜立起身子来,又惊又喜追问:“陈太医,当真是有了身孕?”
陈太医擦着手笑道:“微臣可不敢太断言,不过娘娘的脉相是为滑脉,确定无疑。”
云太妃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我儿又怀上龙嗣了。”
安如锦此时才回过神来。她颤抖地抚上自己还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怀了?怀了?”
前日焦虑不甘,今日大喜过望。人生际遇不过如此。
陈太医含笑道:“微臣会让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再来确诊下。娘娘且先静养。”
他说着准备告辞。安如锦连忙吩咐宫人备上重金前去送给陈太医。
陈太医离去,整个永延宫一扫前日的阴霾,人人欢喜。安如锦靠在床边,含笑看着宫人们抚额称庆。
在这个时候,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更加令人高兴了。
云太妃在一旁欢喜得唠唠叨叨:“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切莫再操心宫中。还有哀家瞧着你永延宫中的人手不够,到时候哀家让墨菊去哀家家中挑几个身家清白的妇人帮你养胎。还有宫中一些人切莫再理会,小心动了胎气……”
安如锦一一听了。她三年前丧母。如今认云太妃为养母虽有在宫中互相照应依靠的心思,不过不得不说,这些日子云太妃还是尽到了长辈的分内之事。
宫人们纷纷上来贺喜。
安如锦面上都是笑意,柔声道:“还得几位老太医来确诊,万一不是呢。”
云太妃呸了一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陈太医说是一定是了。陈太医可是宫中的圣手。”
安如锦含笑,不再和她争执。
过了一会,陈太医领着太医署几位老太医匆匆前来。又是一轮望闻问切,其中稳重的梁太医含笑道:“恭喜娘娘,的确是滑脉。娘娘怀了龙嗣。”
安如锦此时才真正展颜。
云太妃立刻打发宫人前去报喜:“快去和皇上报喜,该怎么说都知道吧。别说错了!哈哈。”
宫人欢欢喜喜跑出了永延宫。
安如锦此时觉得身子也不是那么沉了,从前心中担忧萦绕心绪的都随着这个好消息渐渐消散。
齐王要怎么样和她没有关系了。他已经走了。至于常何在……但愿皇上会选择相信。
她心中欢喜,素日脑中沉甸甸的事再也无法困扰她。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可以再失去了。一切还有比孩子更重要的事吗?
宫人再次贺喜,安如锦含笑令人赐下重赏。宫人人人欢喜,犹如过年一样。好事的宫人还拿出过年才会点的红灯笼换上。
安如锦笑着由他们折腾。
靳诚笑呵呵前来道贺。他拿出一串摸得十分光滑的沉香佛珠送给安如锦。佛珠上刻着栩栩如生的佛像,庄严肃穆。
他含笑道:“娘娘好生养胎,这孩子老奴是一定要看着他出世。老奴风烛残年,膝下无子,正好可以帮娘娘带带孩子。”
安如锦看了一旁面上带笑的元晋,道:“靳公公有子的。元晋待你可是比亲生儿子还亲。靳公公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靳诚哈哈一笑:“是,是老奴说错了。”
宫中人人欢喜。永延宫中小厨房开始忙碌起来,云太妃闲不住亲自去小厨房看着怎么做饭,一会让少油,一会让少盐,令小厨房中的宫女们大是头疼。
安如锦在永延宫的寝殿旁走了一圈。
冬意凛然,万物凋零,可是现在她的小腹中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成长。她看着光秃秃的树干,第一次觉得冬天也不是那么难过。
到了晚间,安如锦走了一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她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忽然问:“报喜的人呢?”
热闹的寝殿中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宫人面面相觑。
安如锦心中不知怎么的突然“突突”跳了两下。她面色白了白:“再去派人找找。”
过了许久许久,派去的内侍气喘吁吁地回来:“启禀娘娘,皇上还在议事。奴婢进不去。”
安如锦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
一旁的云太妃强笑道:“你放心,这时候皇上在忙着和大臣们商议朝政。等忙完了听到禀报一定会赶过来看你的。”
安如锦笑了笑,只是唇角艰涩,那笑容很是勉强。
这一等,足足等到了傍晚时分。冬日天色暗得很快,不一会天已经都黑透了。永延宫中的殿上摆满了一桌的饭菜。
安如锦坐在椅子上,云太妃在一旁相陪。
四周烛光如昼,可是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白惨惨的,没有一点的活气。
安如锦愣愣看着那渐渐燃尽的蜡烛,仿佛神魂出窍,不知去了何处。所有的借口都已经替他用光,她的一颗心早就从先前的欢喜到现在的凄凉。
“我儿……”云太妃试图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此时忽然外面穿来一阵喧嚣。安如锦一哆嗦,猛地站起身来。
她的眼中亮了起来,急切搜寻外面的人影。
他,来了吗?
他终于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