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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南疆刚入深秋,气温稍微有点低。
如果在临安,四级怡人,此时的平均气温依然二十八度左右,如果不是极度自卑或者保守的女子,基本上不知长袖衣衫为何物……
而南疆确是个很不稳定的地方,这里山脉纵横,地形多样,有古老的山川大泽,也有荒芜的戈壁大漠。
可以说任何一个地方流动的一点气旋,在经过另一处不同环境时都可能发生本质的改变。
石头几人是借着夜幕十分潜入过境的,给林浩宇打完电话便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山坡耐心的等待。
他们都知道,先知说过的话,从来不会不算!
他说十个小时,那么就一定会赶来。
那会月亮刚刚升起,气温大概在十一度左右,虽然让他们三个不大适应,但是作为能力者,也没觉得如何。
这里应该在不久前下过雨,山水将淤泥冲刷下来,山坡处既是泥泞,许多本已草叶渐黄的地表植物直接被淤泥覆盖住,微微露出的草尖儿,看起来十分可怜。
看到这一幕,居然触发了三个人的心境。就像被掩埋在尘埃之下瑟瑟发抖的是他们一样。
其中唯一那个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匀称的女子惦着脚走过去,也不顾肮脏,直接用手拨开泥沙,给那一颗小草带去了生路。
如果被泥沙掩埋太久,小草的枝叶必定会直接腐烂掉。
既然挖出一颗,那么临近的又怎能不救?于是女子小心翼翼的将她看到的每一颗小草都挖开,让它们能重新生存下去。
只不过如此一来,原本风尘仆仆的行程便不再那么整洁的形象更显邋遢肮脏。
“曾,不要浪费力气了。”石头明知她的心思,却依然开口劝了一句。
“不,你不觉得它们的命运和我们很像吗?我们只是想寻找一条求生之路,却活得如此艰难!今天一场暴雨,就可能将它们掩埋,那么明天呢?后天呢?要知道在这些小草的面前,是一座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叫曾的女子越说越激动,她用手去抹眼角,自然毫不意外的将污泥顺手粘在了脸上。
石头看着她口唇翻动,飞快的用英语说着这些话,除了洁白银牙,全身上下居然再也没有干净的地方了。想及这浅白的比拟,唯有将一声叹息憋了回去。
“青霞越来越感性了,我怎么有点不习惯呢?”
和石头坐在一起的是个颜色只比石头的肤色略浅的家伙,又黑又瘦身材也小,但是一个脑袋尖而长,长相格外怪异,明显具有返祖的特征。
他不像石头是血缘纯正的黑人,一看就是生活在印巴次大陆上的阿三哥。
听到他这样评价挖土的女子,石头不禁有些好奇,自从分开以后他们偶有联络,但是真的也是才重聚。
“kailash,你们不是一直躲在一起的吗,青霞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被石头叫做kailash的小黑,也只好摇了摇头,“我觉得她比以前更暴力了,要不然我们现在还在莫三比克,怎么可能冒险留在埃及。”
石头一听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反而勾起了好奇心。反正先知让他们等待十个小时呢,这漫漫长夜不如听听他们这段时间的故事。
“我也奇怪这一点,埃及那个位置沟通四界,龙蛇混杂,你怎么会如此不小心,究竟发生了什么?”
石头刚问完,呼的一声破空,一团泥巴被女子丢了过来:“不许说!”
这一下抛砸,尽力十足,距离又近,软软的泥巴居然发出呜呜的金属鸣啸,连旁边的石头都吓了一跳。
如果是普通人被这一下砸中,只怕登时就会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就算是石头也觉得自己如果硬扛这一下,也绝不会好受。须知他混迹在暗黑世界当中,外号可是叫做巨石!说的就是他身体的强化程度,而石头只是自家兄弟的亲昵称呼。
这一随手的攻击,连石头都变了颜色,可见曾青霞是真的不想让kailash把事情说出来。
很意外,kailash居然不躲不避,任由那团泥巴拍在脸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团黏糊糊的肮脏东西,绝对是沾上就甩不掉的存在,更何况是被人用力甩到脸上,可是当泥巴打在他脸上的同时,竟然如同毫不受力的向两边滑去,就像很自然的在空气当中转了个弯,没有在kailash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石头这时才反应过来,可惜已经晚了,他奋力的向后一跳,仍然被飞溅的泥巴弄了满身满脸,嘴里大叫了一句:法克油……然后便看见曾青霞左右双手之中再次抓起了两团,他立即果断选择闭嘴。
这只是个玩笑而已,更何况曾青霞是他们这些兄弟当中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之一,很得宠的。虽然石头的实力高于她不少,也只能让着。
就像刚刚kailash明明被打,却也不躲不闪的给她出气。
看着kailash在朝自己坏笑,石头同样抓起一把湿泥丢在他脸上,可惜仍然没用。
这家伙的身上就像抹了一层油。
被这么一闹,石头没了听故事的兴致,而且还要等很久,索性对两人摆了摆手径自找了一处还算干燥的地表,合身躺下倒头就睡,反正现在已经肮脏不堪,根本不用在乎。
而女子也不再去挖那些小草,悄悄的走了回来,席地坐下望着月亮发呆。
至于kailash,就那么盘膝坐着,似乎无声无息早就睡着了。
至夜沉,天气陡变,原本只是微微发凉的气温骤降,一大片彤云将月亮遮了起来,并且有狂风席卷而来,很快云层越压越低,顷刻之间下起雪来。
气温骤降到了零度以下,这让三人都有些不适应,他们倒是不再低温的影响,毕竟都是能力者,完全可以承受。只不过前两天还在燥热的亚非大陆那边的不毛之地上晒着太阳,转眼间就到了这种鬼地方。
而且距离和林浩宇约定的时间所剩不多,他们根本不敢寻找地方暂避风雪,只能在狂暴的夹着细碎冰雹的骤来的暴雪中干熬着。
石头不管不顾的把外套向上一提,躬身蒙住头脸继续大睡,kailash的身边也很快堆起了一层雪,但是他的头上和身上却一颗雪莉都没有。这是一个连暴风雪都要躲着走的家伙。
曾青霞是京族人,名字中间还要加一个氏族的氏字,叫做曾氏青霞,因为她的父族最早是华人,所以这一类京族的家族流传着很多古华夏的传统,甚至因为这些流淌着华夏血脉的人种的固执,他们落地生根之后,极大地影响了那一方水土的民俗!
她从小的时候受家族影响学习过一些华夏的文化,只可惜后来被浮世会发掘去了训练营,以至于对于华夏的文字能够看懂,简单的语言也可以理解,就是不会说。
此情此景,一副画面出现了她的脑海里,曾氏青霞慢慢的站起,用并不标准的华语慢慢吟唱出来:“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山回路转不见君……”
这是她幼年时学过的华夏古诗。
如果只看字面,是无法领悟其中的意境的,只有这种最直观的切身感受,立即让她想起来童年深职于骨子里的记忆。
等曾氏青霞唱罢,蓦地发现石头不知什么时候翻身坐起,一双眼白上下转动,好似在欣赏她的表演。见到曾氏青霞唱完最后一句很久没了声息,于是双手用力的拍了起来。
“好听!曾,太好听了,你居然还会唱歌。”
kailash自然也早在一边观看了,这时忽然插口道:“石头老哥,你听懂了吗?”
石头很诚实的摇头。No……
“那你跟着起什么哄,曾……再来一个。”kailash有点没皮没脸的哄着,他看出来曾氏青霞不知怎地又触动了心思,在此之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曾氏青霞瞪了他一眼,随手抓起一团雪一攥捏成一枚雪蛋,嗖的一声丢在了石头的头上,石头气急败坏道:“怎么打我?我又没说什么。”
“你觉得打他有用吗?”曾氏青霞反问。
“那倒是……”说完石头才反应过来:“那也不能打我啊。”
“这口气重要顺一顺吧,情绪都被你们两个狗屁不通的家伙破坏了。”
“确实……”其余两人一起颔首。
说着笑着,打着闹着,等着熬着,时间就像上犁耕地的老牛,走起来特别的慢。
这场雪来得急去的也快,等风雪渐息,天已经亮了,太阳照常升起,光芒洒在遍地的银白之上,竟然别有一番情致。
就在时间接近林浩宇给出的时限,一辆越野车踏破山峦的阻隔,如同在身后卷起一道银龙,风驰电掣的驶了过来。
“是老大,他来了!”石头一声欢呼,率先跳起来向那辆车狂奔而去。而另外两人楞了一下,也登时醒悟,急忙在后尾随而去。
这个时候便看出了差距。
因为石头虽然对兄弟憨厚,但是此刻全力狂奔,已把另两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