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无妄之灾

骠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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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死不能复生,天经地义。雪燕妮被神秘光芒吞噬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一听到楚枫这句话,钱飞的鼻子一酸,眼圈又开始泛红,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段时间感情特别脆弱,尤其是面对患病的楚枫,不敢回忆也不愿回忆曾经的过往。

    曾经他们是如此的快乐,尽管安守着清贫过着普通老百姓的平凡日子,但一瓶二锅头、二斤猪头肉能髌祗交谈半宿,再加上老夫子的故事,酒越喝感情越亲近。现在那种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吗?

    “他死了。”楚枫平静地转身钻进车里,安然若素。

    钱飞趴在车窗上夸张地拍了拍楚枫的肩膀:“兄弟,人生就他娘的是一种修行,有的成神了飞黄腾达,有的做鬼了下了十八层地狱,古人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佛曰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想开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一眼神色漠然的楚枫,钱飞把头转过去,不知道该如何规劝他,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想要自己走出感情的阴霾的确十分困难。但生活还得继续吧?时间还得一点一点地打发吧?总不能陷入其中而永远这种样子啊!

    “老夫子,死了。”

    就在钱飞转身的那一刻,楚枫又说了一句,惊得钱飞慌忙掏耳朵:“楚爷你说啥?夫子他……死了?”

    犹如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耳膜被震得一阵蜂鸣,钱飞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楚枫,只见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是要发作的节奏啊!果然,楚枫阴沉的脸出现了一抹痛苦之色,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双手握着拳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车玻璃。

    钱飞慌忙拿出手机拨号,“喂喂”地喊了半天也没有接通,只好钻进车里拍了一下方向盘:“这玩笑您千万可开不得,夫子的身子骨比您还硬实——该不是感染了超级病毒了吧?有一阵子没见过他老人家了。”

    楚枫没有回应,而是看着手里的两块骠骑令牌,一言不发。

    再次拨打电话,依然无人接听,仔细一看才发现没有信号,钱飞气得把手机摔了出去,发动汽车,一阵马达的轰鸣之后,超级越野车在漫天烟尘之中飞驰而去。

    手有点发抖,脚也跟着抖,车速愈来愈快,已经接近了极限。从来没有过的凉意突然袭上心头,钱飞盯着前方一成不变的风景,想要尽量稳定住情绪却无能为力。楚枫的话绝对不可能没来由,而且他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即便是现在患有所谓的“神经分裂症”,说话依然条理清晰符合正常逻辑。

    “是不是感染病毒爆发啦?”钱飞眼角的余光看一眼楚枫,捕捉到他微微摇头的细微动作,心里终于踏实了许多:看来楚爷患的不是神经分裂,被误诊了!一想起精神病院的那个戴蛤模镜的院长就气不打一处来,误人子弟害人不浅,丫的回去就把他扔进病房治疗治疗!

    “是不是兜里没钱饿死了?”钱飞又看楚枫的表情,依然摇头。

    汽车卷起漫天尘土发疯一般向前冲去,钱飞紧张地思索着:“是不是兜里的钱太多被人惦记上了谋财害命?”

    楚枫微微地闭上眼睛。

    “都不是……”思索突然中断,视线豁然开朗,只能看到高远的蓝天和绵延起伏的雪山,地面突然消失不见,冷汗都没来得及出呢,画面已经定格,意识戛然而止。

    超级越野车凌空飞了出去,从三十多米的高的土崖“射”了出去,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就如加装弹射器的火箭一样,速度非但没有减,在巨大的惯性力的作用下加速冲向地面。在空中飞了20秒之后,终于“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没有停留直接便翻滚下去。

    京畿国际机场候机大厅,詹莎莎面色苍白地望着宽阔的机场跑道上正在徐行的飞机,看一眼时间,航班已经延误三个多小时了,机场方面告知继续等待,没说理由。去南京并不在计划中,那里自己并不熟悉,和龙队长也仅仅是一面之缘,若不是楚枫的眼睛突然出血,她还打算把他接到詹家大院吃火锅呢。现在倒好,三个人分道扬镳,快二十个小时了,阿飞他们应该抵达喀什了吧?

    莎莎不安地走进贵宾室,里面人满为患。就在即将转身之际,一块玻璃突然当场碎裂!画面如此惊人的相似,詹莎莎不由得骇然,快速观察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也许自己太过紧张的缘故?那块玻璃只是因为太脆弱而导致破裂,而不是望古界的杀手所为?

    一个靠近玻璃的倒霉家伙弄得满脸鲜血淋淋,愤怒地锤了一下铝合金窗框大骂,机场保安及时出现,立即开始处置伤员。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有天生对危险感知的能力,这种能力源自祖先的遗传。或者诚如雪燕妮所讲述的故事,人类的祖先来自光音界空间,他们具有超神的觉识,只是被世间的红尘所羁绊,逐渐丧失而已。但还留有一点点的本能,只要被激发出来,人就会变成超人。

    也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莎莎感到手脚冰凉,一种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反抗?其实选择很简单:当然是坐以待毙,因为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古董街西胡同里警笛炸响,十多辆警车呼啸而去,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而楚枫的小古董店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以往冷清的街道变得拥挤不堪,人们似乎对这间古董店没有什么印象,平时路过的时候店面总是紧锁的,今天怎么出了杀人案?

    而且被杀的人与古董店没有半点瓜葛,人称“老夫子”的是一个孤寡老头,据说很会讲故事,平时和店主人楚枫混得很熟稔,还有一个白胖子,他们是发小……

    “讲故事也能引来杀身之祸?”

    “你什么智商?能讲故事说明见多识广,见多识广说明路子宽,路子宽说明朋友多,朋友多说明是非多,是非多难免被人嫉恨,当然喽,被人嫉恨有时候是成功的标志!”杂货店的老板摸了一下嘴巴,煞有介事地分析着。

    不能不说他的分析很有道理,真正继承了纯正的胡同文化,八卦起来比花边报纸的狗仔队还精彩,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你是第一目击证人?”一名警察满脸严肃地看着坐在椅子里的杰克:“现场有七个不同型号的脚印,一个女人的,一个是你的,其他是谁?”

    杰克痛苦得打了自己三个嘴巴子,无奈地耸耸肩:“我要见我的律师!”

    “我问其他人是谁,回答问题!”

    “我有权利保持沉默!”杰克喘着粗气不满地瞪一眼刑警:“难道以你们的先进破案手段不能合理、科学、人性化地分析案情吗?我只是一个游客,一个对中国文化和中国古董十分感兴趣的游客,想要去集宝斋逛逛顺便淘宝,谁知道会碰上命案?”

    “你说谎,小心罪加一等!”

    “你有测谎仪吗?怎么证明我说谎?我为什么要说谎?我要见你们局长!”杰克气得差点失疯了,早知如此何必多管闲事?但老夫子死的确有些蹊跷,不管又怎么行?楚枫现在踪影全无,钱胖子和詹莎莎也无缘无故地消失,让自己怎么办?难道要回去见那个坐在轮椅里指手画脚的家伙,而嘲笑自己无能吗?

    警察不满地放下记录本:“我就是测谎仪,我局的痕迹专家已经给了初步意见,现在正在调取监控录像,你与其他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前后出现在杀人现场,相隔不到五分钟,你怎么解释?”

    “我要见我的律师!”杰克崩溃一般地大喊大叫,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隔离室外,刑警队副大队长金龙正陪着宏峰,隔着落地玻璃看着里面的审讯,无奈地苦笑一下:“做一个笔录而已,弄得跟审查犯人似的,看来业务还有待加强啊!”

    宏峰微笑不语。这家伙怎么擅自来中国了?为防止发生意外,按照约定三个月内限制人身自由,而他却不请自到。一定是找暴风来的,但却碰到了杀人案,这就叫点子背喝凉水都塞牙。

    “什么时候召开案情分析会?”

    “随时随地,不过警方还得与你们沟通一下,这案子不是普通的杀人案,上面关照过。”

    宏峰疑惑地看一眼金龙:“上面知道会出事?”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楚枫,警方没有他的相关档案,而且有人打了招呼,前天精神病防治中心报警,说是丢了一个病人,今天就发生了命案,90%是他干的。”金龙从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宏峰:“这是关于被害人和杰克.霍华德的资料,还有钱飞和詹莎莎的,两个人一同失踪了,调查显示詹莎莎已经上了飞往南京的航班,我们已经通知了南京警方,落地抓人。”

    “你确定他们是凶手?”

    “不管确定不确定,现场有他们的脚印,回来协助调查总可以吧?”

    宏峰深呼吸一下:“好吧,我给您提一个建议,向上面汇报,总会有人出来管的。说句实话,我也是奉命前来找楚枫的,如果提早一步的话也会成为嫌疑对象。”

    “你认为与楚枫无关?”

    “他现在杀人不算犯法,这点你比我清楚,问题是去哪儿找他?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能配合你们做笔录吗?还有,詹莎莎去南京是为了见一个重要人物,撤销对她的抓捕行动吧。”宏峰拿出手机在金龙眼前晃了晃:“我让人接她去,一切有老首长扛着,做完笔录把杰克也放了吧,如果律师真来了会有一大堆麻烦。”

    金龙迟疑一下:“我们按照程序走,在没有破案之前任何人出现在现场的都是嫌疑人。”

    “好吧,你们的任务是全力追踪那两个陌生人,过些时候我要结果。”现场留有的七双脚印,除了被害人以外,还有四个是能够确定的,楚枫、钱飞、詹莎莎和杰克,而另外的脚印是谁的?监控录像里那两个形迹可疑的外国人去古董店干什么?

    而且小店已经半年没有开业了,楚枫在精神病医院治疗,为何突然回来?院方所说两名武警接楚枫回家过周末,显然被骗了。楚枫与武警没有任何瓜葛,除了钱飞能想出这种办法来不会有第二个人。最大的疑点是借老首长的名义,这是一个不小的漏洞,知道老首长与暴风之间关系的人,除了钱飞之外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所以,暴风出走应该是钱飞精心策划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杀人案又与之有什么关系?宏峰愈发感觉事情蹊跷,情况十分复杂,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只能汇报老首长,请他定夺。

    鲜血顺着楚枫的脸不停地流下来,前挡风玻璃已经破碎成网状塌陷,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汽油味。楚枫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才发现被困在车里,头朝下窝在副驾驶侧狭小的空间内,用力踹了很久车门,终于给踹开,痛苦地爬了出去。

    躺在冰冷的地上望着高远的蓝天,视线有些模糊,眼前一片血色。受伤的头部还在流血,却感受不到疼痛,或者说这种级别的疼痛对于楚枫而言不值得一提。但剧烈的碰撞让他的肉体受伤的同时,脑部也发生了剧烈的震荡,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恢复过来的时候才本能地逃生自救。

    超视距空间打开的刹那,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极为熟悉的影子,但他却没有发动攻击,难道墨使还心存善念吗?望古界的人都是冷血杀手,从来不会产生慈悲的心怀!如果阿飞不及时带着自己逃走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还会像在暗黑空间里那样要求与自己合作吗?

    三个月的时间太短,还来不及梳理完成所获得的各种琐碎的记忆信息,也没有做好万无一失的行动计划。楚枫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血色的天空中飘荡着云彩,夕阳的余晖尽显温暖的眼色,心却在无限地冷却,甚至结冰。

    此去雪山亦凶多吉少,莫问前路做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