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会

夺鹿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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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东边不是常胜的东边,而是金城的东方,很远。

    但其实称不上急报。

    因为战斗发生于去年。

    去年明西战争结束,金城督军麻贵放麾下蒙古、女真兵及少量精通制图的旗军奔赴东方,随后一次次增兵、一次次派遣,又自移民中招募开拓者,与金城知县吴中行一道经略金城。

    他的出发点不单单试图在地图上扩大他们对亚洲的认知,更为践行他对麾下旗军的诺言,即东征前许下的赏格——依功勋升官,设立百户所。

    麻氏麾下二百多个百户等着呢。

    不光金城在向东开拓,在常胜北方,黑云龙同样在战争结束后率麾下步骑向东奔走,不过他的开拓容易得多,亚洲中部早就被西班牙纳入新西班牙范围内,他只是率领部下将大致道路、地形亲自勘探一番。

    因此黑云龙在去年早就抵达东海岸的佛罗里达,甚至还在西班牙人的指引下参观了西班牙人在圣约翰河附近的殖民地,圣奥古斯丁堡的古战场遗址。

    在将沿途地形与见闻派人送回常胜后,黑云龙便在圣奥古斯丁堡北部划定新西班牙界限,接着率骑兵北上沿着大海漫无目的起巡视属于大明的亚洲东海岸。

    但最早在这片对大明来说无比陌生的土地上战斗的并非黑云龙,而是自金城向东一路奔走的蒙古首领呼兰。

    在过去,呼兰只是蒙古草原上不起眼的战士,尽管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战士追随,可他甚至连拔都儿都算不上,更不必说部落首领了。

    但他跟随麻贵越过冰川,蛰居麻家港两年有余,又在后来同西班牙人的战斗中斩获首级,成为东征千人中最终活下来的二百余人之一,而且在这寥寥可数的二百多人里,呼兰还是一名骑兵军官,这令他变得与众不同。

    现在蒙受皇恩,呼兰有了自己的部落——这个说法是错误的,正确的说法是大明金城卫右千户,不过这在呼兰眼中和拥有自己的部落差不多。

    明西战争结束后,呼兰得到的命令是率领部下向东开拓版图直至东临大海,等他标下的旗军将地图测绘完,他将受封指挥使,并在他测量过的土地上任选一块土地作为他的卫所,今后世代为皇帝镇守这片土地。

    名字麻贵都起好了,就叫呼兰卫。

    这在呼兰眼中,所谓的‘呼兰卫’无异于‘呼兰部’,以后还有可能像成吉思汗的钦察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伊利汗国一样,受万历大汗册封,变成呼兰汗国,世代向皇帝进贡。

    带着这个梦想,呼兰先遇到了无法翻越的高山,他便率领部下沿着山脚一路向北,在山脉的缺口向东前行,随后又遇到高原,高原之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就这样夏去秋来。

    为应对冬季的寒冷,发现自己所处方向太靠北的呼兰又向东南走,途中遇到一个又一个村庄,当他表明来意,从来没有人向他们发起攻击,相反当地居民还用粮食试图救济他们。

    毕竟打也打不过,他们这支部队看上去非常可怕不说,还有太多人了。

    麻贵一直在向东派遣人手,最早是呼兰的千人步骑,后来又派出一个个百户从南北不同位置向东开拓,他们在广袤的草原上互相联系,就算走丢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向东走到尽头的大海,他们总能在那相逢。

    整整半年都很平静,冬季他们找到了望不见边的巨大湖泊,呼兰以为这就是大海。

    但当地住在湖边的自称博塔瓦托米部落的原住民告诉他这是湖,总之,万历六年的冬天呼兰是在湖边渡过的。

    博塔瓦托米的名字不好记,呼兰麾下的旗军称他们做‘淘米部’,呼兰则向淘米部介绍他们是来自大明帝国的呼兰部,他们在淘米部旁边从篷车上卸下北洋军帐与毡子,砍伐林木扎起墨绿色的毡帐。

    淘米部女多男少精通种植与捕鱼,呼兰部全是男丁又有鸟铳在手,打猎是一把好手,两个部落刚好互补能互相贸易熬过冬天。

    在最冷的时节,呼兰部包括千户呼兰在内的一百多个小伙子们和淘米部的姑娘们结为夫妇,两个部落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在大湖边联姻,随后战争就来了。

    他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北亚东海岸的外来者不止他们。

    在万历六年的冬天,骑着高头大马的外来原住民冲进淘米部的村子,对呼兰的老岳父大呼小叫,闻讯策马赶来的呼兰弯弓搭箭,在他用箭矢射穿那个骑手的喉咙前,他来自淘米部的妻子在马下拉住了他的缰绳,告诉他:这是易洛魁联盟的战争领袖在召集军队。

    易洛魁联盟。

    不论是呼兰的岳父还是妻子,亦或是呼兰部一百多个小伙子来自淘米部的岳父与妻子们都无法准确地告诉呼兰什么是易洛魁联盟。

    他们只知道一切为人所知的强大的部落,都是易洛魁联盟的成员,而淘米部?他们并非易洛魁的成员,但这个强大而好战的部落联盟发出了战争威胁,要征召一切能征召到的战士去东北遥远的魁北克作战。

    魁北克是峡湾的意思,呼兰捧着木制烟斗发愁的老岳父说,那是另一个大湖的河口,很远,听说顺着河流能驶向大海。

    大海!

    这个词令呼兰动心。

    岳父和妻子口中的‘很远’,在呼兰看来那就是‘不远’,因为他们一没有马、二没有车,别管去哪儿都靠腿,说的‘不远’基本上就只有十里,超过十里都是‘很远’。

    他长途跋涉沿途拐弯,一路走了七千多里才走到这,现在岳父说很远,那呼兰估计他离大海已经不到三千里路了。

    来自遥远草原经历过黑水靺鞨群岛严寒的蒙古战士心中已有定计,实在不行就杀过去,管你什么魁北克还是易洛魁,统统杀过去。

    但紧跟着岳父的话令他改变了主意。

    老印第安人磕了磕烟斗里的烧尽的烟草梗,道:“在那有一些很久以前到这里的入侵者,他们很白和我们长得不一样,说脚下的土地不是魁北克而是拉拆那,又自称这里不再属于中国君主,而叫新法兰西的人,他们在河口猎杀海狸砍伐森林,还攻击了易洛魁联盟的部落。”

    就像哥伦布坚信他抵达的印度一样,最先抵达新大陆的法兰西探险家也笃信自己登上了中国沿海,坚定地认为魁北克是中国的一个省份。

    听见长得很白的外来者,呼兰就明白了,他舔舔干涩的嘴唇,道:“我们也去吧,易洛魁联盟在大河召集兵马,这也是大聚会吧?在我的家乡有那达慕大会,这也该有。”

    “不要担心这,后面还有很多我的人会过来,我会留下一些军队接应他们,我们去参加易洛魁大会!”

    呼兰搓着双手走出属于部落首领的长屋,对左右道:“派人回去,要告诉大帅,这里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