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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木蓝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愣愣的看着康聿容。
她躺在那儿,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几瓶瓶的液体挂在那儿最后汇成一股,正一滴一滴的输送到她的血管里。头上、胳膊上、腿上、腰上,全裹满了纱布百孔千疮,叫人不忍直视。
从手术室出来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她始终深度昏迷。他的同事曾告诉过他,手术很及时,也很成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之所以一直昏迷,除了高烧以及硬膜外血肿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思想在有意识的抵触着治疗,她的身体在强烈的排斥着药物的吸收,也就是说,她在有意识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如果她一直这样抵抗下去,哪怕是再昂贵的药物,再高超的医术都救不了她。
同事给的最后建议是,希望能把她至亲的人找来,和她来一场心灵的沟通,或许比药物更有效。
找至亲?
柯木蓝也想,可是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他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是个中国女人,其它的一点线索都没有,让他哪找去?
生命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了,可康聿容眼下这种情况身边没个人照顾肯定是不行的。人是他柯木蓝抱进医院的,也只能是他自己负责到底了。
康聿容一出手术室,柯木蓝就请了假,一直守在病房里,基本没怎么休息。可这一天一夜下来,他是面容憔悴疲惫不堪,可她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的气色。
已经深夜了,柯木蓝整个人都是怠倦的,因为害怕错过康聿容苏醒的第一时间,他始终都不敢合眼。
他想,不能睡,瞪着眼睛干看着也不是什么好良策。
得,寻找她的至亲,目前来说他是无能为力。既然至亲找不到,干脆他这个救命“恩人”就先临时充当一下心理医生吧。
柯木蓝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帮自己困顿的头脑醒了醒神儿。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浓眉一挑:“柯木蓝,相信自己,你是优秀的内科医生,同样你也会是个出色的心理专家,加油!加油!”
从卫生间出来,柯木蓝又把椅子往床边推了推,坐进去,重重的沉了口气,看着康聿容从容不迫的开了口: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曾经经历了什么,可在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能确定,不管你有过怎样的经历,那些对你来说一定都不会是美好的,否则,你现在也不会自暴自弃任凭自己的生命流逝了。
你的悲伤我没有经历过,你心里的痛我没办法体会。可我依然想告诉你,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人生天地间,路路九曲弯,路从来没有笔直的。路都是如此,何尝人这一辈子呢?
人活一世几十年,谁都不会一直都顺顺当当的,喜怒哀乐是我们必须的经历,要不然,老祖宗也不会留下这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生警句了。
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我们为何不能遇喜欢喜,遇愁解愁呢?干嘛一遇到痛苦就钻进牛角尖里不出来了呢?
生命诚可贵,哪怕你的生命卑微的不如一粒尘沙,你也不该轻易的放弃。
你还年轻,后面还有几十年的光阴让你去体验,如果你总是这样悲观,那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柯木蓝的声音低沉、柔和、稳健、不急不躁,在这个狭小静谧的空间里,不停地循环飘荡。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柯木蓝的音量渐渐减弱,疲惫的眼睛又强弩着睁了两下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合上了,靠在椅子里,进入了一种昏沉的状态中。
第二天清晨,柯木蓝是被惊醒的。
短促的敲门声后,几个医护人员推门进来,柯木蓝赶紧从椅子里站起来。
康聿容的主治医生走过去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看柯木蓝的时候脸上带出了些喜色,他问:“Hadherlovedonescome?”她的亲人来过了?
柯木蓝摇头。
主治医生撇着嘴,不可思议的说:“Isthereamiracle?”难道出现了奇迹?
柯木蓝眼睛一亮,忙问:“What’sthematterwithher?”她怎么了?
医生说:“Shehasadesiretosurvive.”她有了求生的欲望。
“Really?That’sgreat.”真的?太好了。
医生笑着点头:“Yes,it’sreallyagoodthingtogoon.”是的,这确实是个好现象,继续下去。
柯木蓝急忙点头:“Iwill.”我一定会的。
话音刚落,柯木蓝呆了,心想,我什么都没做啊?继续下去什么呀?还大言不惭的说一定会,会个鬼啊?
片刻,他灵光一闪,难不成是昨晚的“心里沟通”起到作用啦?唉,管它是不是呢,今晚再试试不就知道了?
柯木蓝针对康聿容的病情又询问了几句,医生详细的做了解释,还提了几点注意事项,交代好一切,就领着几个护士往外走。
行至门口,医生转头对柯木蓝说:“Ke,I’lllookforme.”柯,待会找我一下。
柯木蓝回答:“Okay,Iknow.”好的,我知道了。
医生走后没多久,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宋兆培。
柯木蓝一喜:“兆培,你怎么来了?”
宋兆培转手把门关好,走过来说:“你都两天没回去了,我能不来看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的小柜上,转眼又把柯木蓝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笑着说道:“瞧你现在,邋遢的和乞丐有什么两样?那个身上有一丝褶皱都不出门的柯大少爷,哪去了?”
柯木蓝顺着好友的目光,低下头把自己浑身上下也瞧了一遍,指了指床/上的康聿容,很无奈:“没办法,这不是离不了人吗?”
前天晚上,宋兆培看柯木蓝迟迟不归,往医院打了通电话才知道出了康聿容这桩事,本来想立即过来的,被柯木蓝劝了回去。后来就一直忙工作上的事儿,抽不出时间,这不一得空就赶紧赶过来了。
宋兆培一向沉稳,可一看病床上插满管子,又狼狈又苍白的康聿容,这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他问:“她怎么样?”
柯木蓝看了看康聿容,说:“有一点小起色,但还是不容乐观。”
宋兆培又问:“她的家人一直没有出现吗?”
柯木蓝耸了耸肩。
“她的家人还真奇怪,一个女人家家的几天不回也不着急找找。”
柯木蓝和好友想的不一样,他说:“说不定他的家人也正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只不过还没找到这里。”
宋兆培感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偏颇,手指扫了扫眉,说:“说的也是。”顿了一下,又说:“她的家人如果一直不出现呢?”
“那只能等她醒来再说了。”这个希望在柯木蓝看来,也有些渺茫。可事情走到这一步了,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着?
宋兆培吐了口气说:“那看来我们是要打一场持久战喽。”
“我们?”柯木蓝看着好友,目光有些怔然。
宋兆培不以为意的看着好友说道:“不要用这种既惊讶又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你可以为了自己的同胞拔刀相济,难道我就不能为其出分绵薄之力?你老兄是济弱扶倾的正人君子,小弟我也不是人面兽心的仓鼠之人啊?”挪了两步,宋兆培一把搂住好友的肩膀接着说:“我们是一样的,否则,我们也不会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啊。”
柯木蓝白了好友一眼:“去去去,谁跟你一样啊。我还告诉你,你就是那人面兽心的仓鼠之人,而我就是济弱扶倾的正人君子,咱们是黑白清楚泾渭分明。”
“呵。”宋兆培怪叫一声,说:“还有没有脸了?有这样自己夸自己的吗?”
“这不叫没脸,这是事实。”
宋兆培把眼一挑:“切。”
这时,一个小护士进来,给康聿容测了测血压,做了记录,然后又出去了。
宋兆培看着挺尸一般的康聿容,叹了口气:“老实说,看着她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虽然与她素不相识,可到底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出了国门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见了面我们就是最亲的人了。自己的‘亲人’有了难处我们能不搭把手吗?”
柯木蓝的头郑重的点了点:“是啊,兆培,谢谢你。”谢谢你这种纯粹的正义感。
宋兆培一愣。
刚刚还是一脸的正义色彩,倏然就又换成了一副嬉皮笑脸:“咦,你的谢,可有点古怪哦?敢问兄台,你是以什么身份谢在下的?该不会这短短的两天里你对这位姑娘动了什么歪脑筋吧?哦……我明白了,你是看人家姑娘长着一个漂亮脸蛋才出手相救的吧?你呀你呀,英雄救美,动机不纯哦。”
柯木蓝彻底无语,把手一扬,打落了好友抱着自己肩膀的手,说:“懒得理你,一天到晚没个正经。”说完就往外走。
“唉唉唉,干嘛去啊?”宋兆培喊着。
柯木蓝把身一转,眉毛一挑,说:“怎么?刚才还慷慨激昂的说要出分绵薄之力呢?现在真要付诸行动了,又后悔了?”
“切,好心当成驴肝肺。”宋兆培说:“我是提醒你,这都两夜没睡了,就别瞎溜达了。我请了一上午的假,你赶紧吃了我拿来的早餐,回去洗个澡睡觉去,这里我先盯着。”
柯木蓝看了看宋兆培放在床头柜上的袋子,笑说:“知道了。不过,医生就让我过去一趟,我先去看看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