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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黄春桃说起李少安和王香秀，黄春芳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她离开铁山湾时，这两小后生连大学都还没有上，世事变幻如此之快，一转眼这两人已经成了铁山湾新一代的中坚力量。
说起自己的两个老板，黄春桃更是一脸的骄傲。
“春芳，怎么都没见周凯呢？”
黄春桃问的这个周凯，是黄春芳的丈夫。
姐妹俩聊许久，在屋子里也没有见到周凯，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单位最近要变动，跑去给领导拜年了。”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黄春芳显得不是很高兴，就因为这个事情，夫妻俩还争吵过几次。
“怎么个变动法？”
说起周凯的工作，黄春桃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周凯以前在镇上的镇办企业上班，当时是镇政府搞的这么一个茶厂。
杨桥镇的地形是平原丘陵，土壤是偏酸的红壤，适合种茶，这一带的茶叶颇有些名气，因此除了传统的农作物，镇上还有不少茶农。
有茶农种茶，自然就有了茶厂。
镇政府成立的茶厂平时负责收来茶农手里的茶叶，进行简单的初加工，然后卖到茶叶收购商手里。
只不过，茶厂的利润并不高，一来是规模不够，二来是加工粗犷，所以效益并不算好。
老茶厂经营了几年，几乎年年亏损，成了镇上尾大不掉的烂摊子。
为了解决这个现状，镇政府决定出资，重新再建一座规模更大的茶厂，购入最新的炒茶机器，采用一套最先进的茶叶加工流程。
这次的新茶厂计划是镇政府领导班子极其看重的工程，大家都盼着这个新茶厂能做出成绩。
新茶厂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但是老茶厂的员工们多少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关于新茶厂建起来之后，在人员上面也会进行新的调整。
对于老茶厂的员工，适合的留下来继续任职，不适合的辞退下岗。
在当时，能够在镇办企业找个稳定的工作，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这就意味着端上了铁饭碗，从此每月都有稳定收入。
黄春芳她男人周凯，正是在为了这事儿犯愁。
老茶厂一共有十几号人，厂子里也没有太多事情可干，就收茶叶的那几个月要忙一些，其他时间基本都是人浮于事。
事情少，工人多，茶厂人员做调整是早晚的事情。
为了不被裁员下岗，周凯没有办法，只能想尽千方百计给茶厂领导送礼，希望领导能帮自己一把。
黄春芳是没有工作的，全家的收入就指望着周凯，正是如此，她和周凯才会因为这件事情闹了一些矛盾。
如果周凯失去这个工作，到时候一家人连生活都没有着落。
那一刻，黄春芳忽然有些羡慕起黄春桃来了。
以往都是姐姐羡慕她，现在反过来，她竟然羡慕姐姐。
想到姐姐现在有了一份在种植基地打杂的活干，姐夫也在工地上干工，说起来虽然不体面，但拿到钱却多了。
难得来杨桥镇一次，姐姐这次又是拿东西，又是给压岁钱，要不是手里有钱了，如如何能这么大方呢。
两人正聊着周凯的事情。
门口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这男人眼睛上还戴了一副黑框眼睛，穿着一件灰扑扑的上衣，看上去有些单薄，神色中有些沮丧。
这个男人就是黄春芳的丈夫周凯，刚刚从茶厂领导那里送礼回来。
黄春芳见男人回来，立即迎了上去。
周凯看到了屋里坐着的黄春桃，马上换了一副表情，强颜欢笑。
“哟，大姐今天也在呢？”
“今天来镇上买点东西，刚好来你家坐坐。”
周凯很是热情：“大姐，要不就在家里吃个饭吧，现在也快到饭点了。”
黄春桃摇头道：“不了，我得去农贸市场一趟，最近你姐夫吵着要吃羊肉，我特地来买些羊肉回去给他补补。”
说完，黄春桃就走了。
屋里剩下黄春芳和周凯两人。
“怎么回事，看你回来的时候一脸丧气。”
姐姐不在了，屋里没有外人，黄春芳也不避讳，直接问起了结果。
周凯摇头叹气：“唉，别提了。”
黄春芳急了，问道：“什么叫别提了，到底怎么回事？”
周凯说道：“我去给厂领导送礼，结果到了他家里一看，地上一排过去全都是礼，我还以为我算是去得早的，结果那帮家伙早就已经送了。”
黄春芳说道：“这有什么，既然大家都送了，那不还是等于大家都没送，到时候谁走谁留，那就看表现呗。”
周凯一脸苦恼：“你懂什么，都送了那也分档次啊，有的送得多，有的送得少，早知道我就该多卖些东西拎去的。”
说起这个，周凯对黄春芳颇有怨意，本来他是想要多买些东西给领导提去的。
结果黄春芳觉得没那个必要，稍微提点东西过去意思意思就得了。
“还不都是你，这种事情能小气吗？”
“我怎么了？我不是想着替你省钱吗？我哪儿知道这些。”
“算了算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周凯在外面受了气，尤其是刚才在领导家里送礼的时候，领导的那眼神实在让他难受，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这下回到家里，刚好把心里的郁闷之气发了出来。
嘴里不耐烦地嘟嚷了几句，不再和黄春芳交流，进了房间躺在床上睡觉。
黄春芳幽幽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事儿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让男人多买些礼物去的，现在弄成这样，她也怨自己。
但是被周凯那副态度和语气搞得心里头不爽，忍不住就和他多吵了几句。
唉，风水轮流转呐！
以前是姐姐家里羡慕她，现在反过来，是她羡慕起姐姐家了。
……
黄春桃来到菜市场，径直往屠宰区去了。
屠宰区里一股血水味道扑面而来，这里有卖猪肉的，牛肉的，羊肉的，还有野味的。
走到一个卖羊肉的摊位跟前，黄春桃的目光落到了那一块上好的羊腿上。
别说朱金想吃羊肉，她也多久没有碰过羊肉了，看着那新鲜诱人的羊肉，也想赶紧买回去煮来一饱口福。
“这羊肉多少钱一斤？”
“六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