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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走了,太子叫左右都退下,问诸葛谦瑜:“先生怎么看?”
诸葛谦瑜捋着自己的花白的胡须,眉头微蹙,“这时侯派人来,不是好事。咱们的计划相当周密,绝对不可能泄露出去,若是老夫没猜错,大皇子为了保命,凭空捏造一份证据出来也不是难事,只是楚王已经生了疑,上次老夫飞鸽传书与殿下,殿下心里应该有了打算。”
太子叹了一口气,面色不豫,“准备是一早就做好了的,只是,孤这心里……”
“殿下,”诸葛谦瑜道:“成大事者,不能心软,楚王的例子摆在前面,殿下应该知道,所有的感情用事都会成软肋,殿下不想成为第二个楚王吧。”
太子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才似喃喃自语,“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楚王停在城郊,不马上攻城,殿下猜到他的用意了吗?”
太子想了一下,“他擅战,知道这样按兵不动,能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压力,所以……”
“与其说楚王是在给大皇子造成压力,不如说他在等大皇子的反应,人性都是有弱点的,大皇子性格懦弱,为了保命,他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楚王等的就是这个,殿下不要小看了楚王,从明面上看,他相信是大皇上劫走了王妃,但暗中还在派人调查,并且已经有了眉目,这种情况下,殿下若是当断不断,必然反受其乱。”
太子摆摆手,“先生不必说了,孤心里有数。”
墨容澉这一去,老半天不回来,太子里心没底,在营账里踱来踱去,诸葛谦瑜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殿下还是安心些吧,切忌浮燥。”
太子说,“孤出去透口气。”虽然一早就做了决定,可真到了这个时侯,他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燥。
出了营账,却看到皇甫珠儿和绿荷站在不远处,皆是杏目圆瞪,剑弩拔张的样子,绮红在边上小声的劝解着什么。
他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皇甫珠儿和绿荷都没吭声,倒是边上的彩凤有些委屈的告状,“回太子殿下,这处营账明明是我们小姐先看中的,可绿荷却拦着不让咱们进去,硬说这个营账是她先看上的。”
太子一听就怒了,甩手给了绿荷一个耳光,骂道:“混账东西,奴才也敢跟主子叫板,谁教的规矩,王爷平日纵着你们,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么?”
太子平日是儒雅的人,对楚王近身服伺的这几个丫环更是和颜悦色,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在场的人都跪了下去。
这一巴掌打得重,很快就显出五个手指印来,绿荷眼里含着泪,低头跪着,不敢言语。
太子却象怒气还发泄得不够,又抬脚将她踢翻:“今日孤便替楚王好好教训你一番,看你日后还没有没分寸!”
太子是储君,他发起怒来,无人敢上前劝阻,都眼睁睁看着,皇甫珠儿很意外,她与绿荷的矛盾并非一朝一夕,但太子以避嫌为由,眼见她被绿荷奚落,也从来没有替她出头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绿荷倒底是墨容澉的人,又与贾桐成了亲,怕闹得太僵不好收拾,她上前劝阻:“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子哥哥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一个营账而已,她想住,便让给她吧,省得三哥哥夹在里头左右为难。”
太子慢慢压住了火气,他是冲动了,正要拉拢贾桐,却一气之下打了他的媳妇儿,贾桐是个脑子缺根筋的,浑起来盐油不尽,只怕李小鲁的功夫要白费了。他抬头环顾了一圈,明白过来,原来抢着要的那个营账离墨容澉的营账很近。皇甫珠儿的心思他知道,自然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绿荷向来与她不合,又忠于白千帆,所以与她唱对台戏,这才发生了争执。
他吩咐彩凤银玉,“把小姐的行李搬进去,谁敢阻扰,叫他到孤面前来说。”
彩风银玉面带得意,指挥着几个士兵把行李搬进营账去。
太子见事情得到解决,把手负在后面,抬脚走了,皇甫珠儿追了两步,“谢谢太子哥哥。”
太子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带了笑:“跟我何必这么客套。”
他四处看了看,走走停停,再回到营账,墨容澉依旧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让人上了热茶,小口的啜着。
已经到了临安城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啊。
正等得心焦,墨容澉总算是回来了,挑了帘子迈进来,带进来一阵冷风,他忙叫人上茶,亲手接过墨容澉的斗篷挂在墙上,“怎么去了这么久?”
墨容澉搓了搓手,说,“既然他派人来,我总得耐着性子把话听完。”
热茶送进来,墨容澉捧着暖手,在椅子上坐下来。
太子想在他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却失望了,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挥挥手,让左右退下去,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修敏是大学士,巧舌如簧,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与白如禀不分上下,他的话能听信几分?禁宫里那位怕是坐不住了,想尽一切办法胡编乱造,三弟可不要轻信。”
“二哥怎么知道那密函是胡编乱造?”墨容澉喝了一口茶,脸从热气氤氲中抬起来,诧异的看着他:“莫非二哥知道点什么?”
太子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想来想去,有些事还是得告诉你,当初咱们的判断或许错了,不是墨容瀚劫走了王妃和小世子,是……”
“是谁?”墨容澉鹰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盯着他。
太子却不吭声了,垂眸看着杯里的茶水,显得极其为难,墨容澉也不催他,捧着自己的杯子,不时喝口茶,安静的等着。
过了许久,太子终于暗暗咬了一下牙槽,低声吐出一个名字:“是珠儿。”
终于说出来了,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轻轻划过他的心,带来一阵刺痛,但那疼痛转瞬即逝,而后,他感到了轻松,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