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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车开进了大海,激起巨浪,乔楚吓得大叫一声,跟疯了一般双手死命抓挠着安言的身体,“安言,你疯了,快停车!”
因为恐慌,乔楚的身体不住颤抖,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她要活下去,她必须要活下去,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她也必须要活下来!
突然,安言猛地抬手,用力推开乔楚,然后讯速打开车门,跳进了海里。
车门被打开的同时,大片的海水涌进车内,乔楚回过神,赶紧闭气,用力推开副驾驶的车门逃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紧张,乔楚刚张开双臂打算往岸上游,右腿突然一阵抽痛,居然抽筋了!
她的心里更加慌乱,张嘴想喊救命,却喝下一大口海水。腥咸的海水呛得她一口气没上来,身体开始往下沉去。
而另一边,安言正奋力向岸边游去。
她知道乔楚会游泳,这点水也困不住她,所以她必须先一步游上岸,然后再想办法找人求救。
只是她游了几米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回头一望,就看到乔楚的身体正慢慢地往海里沉下去。
她心里一惊,暗呼不好,乔楚肯定是因为过于慌乱才会溺水,她必须马上回头救人!
这个念头才闪过脑子,安言就扭身往回游去。
安言游到乔楚身边,单手直接穿过乔楚腋下,刚想要拖着她往岸边游,却发现对方身体十分沉重,她费了很大力气,也只将乔楚的身体拖着游了一点儿距离。
月光下,乔楚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安言知道再不赶紧将她救上岸,恐怕她就会因缺氧死亡。
思及此,安言又重新换了一个姿势,右手紧紧抱住乔楚的上半身,依靠左手划动和双腿用力蹬,尽力往岸边游去。
几分钟后,安言终于游到了岸边,她吃力地将乔楚拖上岸就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松软的沙滩上直喘气。
才喘了几口气,安言就撑起身子对乔楚进行施救。
早些年她学游泳时,也顺带学过一些溺水后的急救措施,知道自己绝不能拖延时间,必须争分夺秒救人。
依照记忆中的动作,安言试了试乔楚的颈动脉,感觉到十分微弱,忙对她进行心肺复苏。
一分钟后,就在安言累得再也没有一点力气时,乔楚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然后“哇”的一声,吐出几大口脏水,整个人趴俯在沙滩上,剧烈喘息。
“你好些了吗?”安言有些担心地问。
乔楚缓缓撑起身体,终于坐了起来。
“为什么救我?”乔楚看着安言,眼神凌厉。
安言默默看着她,心底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她刚才毫不犹豫地冒着生命危险游回去救乔楚,除了于心不忍之外,也是出于一种突然萌发的感情。
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到最后,她如果连这个惟一的堂妹都不救,那她就连这仅有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尽管乔楚不是乔振南的亲生女儿,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她们终究是一起长大,她曾经叫过她二十年的姐姐,她之前也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疼爱。
无论乔楚做过多少对不起她的事,可最终,她还是选择原谅了对方,只因为,乔楚是她的亲人。
“你是我的妹妹。”安言很认真地回答:“如果我不救你,我会内疚一辈子。”
“可是……”乔楚突然有些迷惘,心里亦因为安言的话猛地触动了一下。
自己明明要杀她,她却不计前嫌救自己,这是为什么?
“没有可是。”安言打断她的话,微微一笑道:“在这个世上,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步走向绝路,你明白吗?我要救你,不仅是救你的命,更想要看着你过得越来越好。”
“可是我想杀你,这你也能原谅我?”乔楚犹疑着问。
“你之所以想杀我,是因为你怀疑婶婶的死跟我有关,对我产生了误会。”安言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又接着道:“我再一次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对婶婶做过什么,你要相信我。”
乔楚呆呆地看着她,目光触及安言坦荡的眼神,终于相信了她的话,“我相信你。”
安言松了一口气,只觉得眼眶有些发涩,她忍住了就要涌出的泪水,伸出手来慢慢地将乔楚拥入怀里,“楚楚,你能这么说,我感到真高兴。”
乔楚只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那侵袭入四肢百骸的蚀骨冰凉之感也渐渐消逝,一股久违了的温情慢慢地沁入她的心田。
她亦伸出颤抖的双手,回抱住安言柔软的身体。
“表姐,对不起!”乔楚终是忍不住啜泣起来。
“傻瓜,哭什么,你能知错就改,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安言替乔楚拭去脸颊的泪水,她的嗓子眼儿好似被异物堵住,说出来的声音带点嘶哑。
想到乔楚刚才在车上说的那番话,她忙问道:“楚楚,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认为婶婶跳楼跟我有关系?你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摆布?”
乔楚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抽噎着将林可柔来看她,并说了安言买通精神病院医生虐待乔夫人的事说了。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心里更是愧疚,她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随意的挑拨之言,就相信安言真的会逼死母亲呢?
现在看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说不定就跟林可柔有关联。
乔楚突然一把抓住安言的手臂,脸上露出哀求之色,“表姐,我求你,一定要帮我查清楚我妈跳楼的真正原因,帮我找到杀害我妈妈的凶手!”
安言忙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去查。你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婶婶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为她这样难过。”
“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我想妈妈……”乔楚说着眼泪又唰唰地掉下来。
安言心里黯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你会感冒的。”
夜晚的天气寒凉,两人全身都湿透了,安言已经冷得有些受不了了。
乔楚因为伤心,倒没什么感觉,安言这么一说,她才感到浑身发冷,马上打了一个喷嚏。
安言扶着她站起来,说道:“楚楚,你还是去公安局自首吧。我不会跟他们说今天的事,你只说自己想去查明婶婶的死因,一时激动才犯下这个过错,主动坦白从宽,希望能争取警方的原谅。”
“好,我知道了。”乔楚逃跑就是为了找安言报仇,现在既然弄清楚不是安言干的,她自然就会回去自首。
安言握着乔楚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以后在监狱里,只要你好好做人,只要你表现好,上面就会酌情给你减刑。相信我,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出来跟我团聚,到时候我们姐妹俩一起生活,日子会越过越好。”
乔楚忍不住又哭了,这一刻,她的心里满是感动。
终于,她不用再背负着罪孽过一辈子,她得到了安言的谅解,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两人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不远处的路上有小车开过来。
安言心中一喜,让乔楚赶紧加快脚步跑过去。
之前她还担心海边偏僻,不会有人来,她们的车子开进了大海,没有交通工具回去,手机也留在车子里,无法打电话求救,两人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才能碰到人,现在好了,有车子过来,她们就可以拦下求救了。
谁知她们刚跑了几步,小车就停了下来,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打着手电向她们跑来。
手电筒的光照在了安言她们身上,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安言!”
安言的心一暖,加快步子迎了上去,投进秦暮尧的怀抱。
“暮尧,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安言紧紧地抱住秦暮尧。
秦暮尧抱着安言冰冷的身体,又是心疼又是后怕,“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乔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流着泪勾起嘴角。
真好,她的表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不远处的路上,一辆小车开过来,在秦暮尧的小车后面停下。
车窗摇下,霍成飞探出头来看着海滩上的一幕,心里五味陈杂。
还好安言没事,只是,他却来迟了一步,没能亲手救她。
苦涩一笑,他摇上车窗,调转车头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