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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所中,乔夫人被带到了办公室。
不过短短几日,她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原本保养得宜的脸变得粗糙暗黄,神情也十分萎靡,哪里还有半分贵妇模样?
她有些局促不安,不只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担心乔楚。
屋里坐着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身穿一套黑色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藏着几分精明和不屑。
乔夫人在他对面坐下,心中更是紧张。
男子伸手推了推眼镜,“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是一名律师,受雇于乔振南先生,我今天是来保释你出去。”
“你……你说什么?”乔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抬起头。
她眼中的质疑太过明显,让陈律师有些不满:“乔夫人,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乔总要我来保释你。”
说着,他将手中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文件推到了乔夫人的面前,“在这上面签个字,你就可以出去了。”
“那我的女儿呢?她也被保释了吗?”乔夫人心里焦急,又因为多日未曾开口,声音都有些嘶哑。
陈律师有些不耐烦,不过碍于工作需要,他还是出口解释:“这个我不清楚,我只负责保释你,毕竟你的情节不算太过严重,至于你女儿,故意伤人致残可是大罪。”
陈律师点到为止,其实他是不愿意接手乔家的事,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他也只能妥协了,毕竟谁会嫌弃钱多呢?
乔夫人一听,颇为激动地站了起来,伸手扯住了陈律师的袖子,“陈律师,能不能请你也帮帮我女儿……”
陈律师甩开了她的手,眼底一片嫌恶:“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乔夫人,看在你一片慈母心的份上,我不妨给你一个建议,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尽快出去让乔总帮忙。”
他又将文件往乔夫人的面前推了推。
乔夫人有些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说的对,我要出去找振南帮忙。”
半个小时之后,乔夫人走出警察局。
外面天气晴好,一阵风吹来,道路两边的树上不时有树叶掉落下来,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阳光从树叶间斜斜地落下来,让乔夫人觉得有些刺眼。
不过几天,却恍若隔世。
能够出来就好,乔夫人心里这么想,至少说明,乔振南已经回心转意了,那么,她的女儿就有了希望。
乔家派来的车停在警察局门外,司机也是乔夫人熟悉的那个,一直到坐进车里,她的心才越发安定下来。
看样子,乔振南到底还是在乎他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不然也不会把她保释出去。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斜靠着椅背上闭目养神。
车子启动,往乔家方向驶去。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开进了乔夫人熟悉的别墅。
看着曾经的家,乔夫人的眼眶有些发红,她迅速下了车,脚步急切地进了家门。
乔振南端坐在沙发上,见到乔夫人回来也只是冷淡地撩了撩眼皮,“回来了?”
乔夫人鼻子一酸,三两步走到乔振南的面前,颤声道:“振南,谢谢你让人保释我。”
乔振南摆了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谈,不过他的这种态度,越发让乔夫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他心里还生气,却多少已经松动了。
“振南,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情份上,能不能救救楚楚?”乔夫人一脸恳求。
殊不知光是听乔夫人提起乔楚,乔振南就已经怒火中烧了,他认为自己的面子全都被这两个女人给败坏光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算总账的时候,他不着急。
乔振南耷拉着眼皮,看上去像是在思考。
乔夫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乔振南的面前。
“振南,我求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楚楚是无辜的,求你救救她。她从小就没有吃过苦,现在关在拘留所里肯定很难熬。”
乔振南心里划过一丝莫名的快意,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起身把乔夫人扶起来,柔声道:“阿岚,你这是做什么?楚楚毕竟叫了我二十多年的爸爸,我当然不会不管她。”
乔夫人大喜,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谢谢你,振南,我就知道你会救她。”
“没错,我当然会救她。”乔振南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乔夫人一怔,马上说道:“你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乔振南不紧不慢道:“你把楚楚的亲生父亲约出来,我想和他好好谈一谈!”
光一个乔夫人怎么可能消了他的心头之气,那个女干夫也别想逃脱!
乔振南的话让乔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夫妻多年,再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乔振南这个人了,他向来阴险狠毒,睚眦必报,既然要约见刘穆白,多半是想要对付他。
乔夫人抿了抿唇,沉吟不语。
乔振南见状沉了脸色,冷哼一声:“怎么?你舍不得?”
乔夫人赶紧摇头,连声音都拔高些:“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想该怎么约他出来。”
乔振南冷冷一笑:“我不管你舍不舍得,总之你只要把他约出来,楚楚那边我自然会想办法。”
其实在这一点上,他还真是冤枉了乔夫人,乔夫人的心里也恨极了刘穆白,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她和楚楚就还是正儿八经的贵妇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结果,一切都被他给毁了,她们之所以落到这个田地,全都是刘穆白害的。
“行了,折腾了这么几天,你先去好好换身衣服,休息一下吧。”
乔振南貌似关心的话语,落在乔夫人的耳朵里,让她更加安心了。
她连忙起身上楼,准备洗澡换衣服。
等到乔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乔振南才冷笑了一声,脸色阴沉下来。
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他倒是不介意给这个女人一点甜头尝尝。
他眯了眯眼睛,悠闲地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随后吐出浓浓的烟圈。
杳渺的烟雾遮掩了他眼底的狠厉。
虽说答应了乔振南的条件,乔夫人的心里其实依然有些没底,刘穆白那个人向来贪慕虚荣又自私怕死,偏偏他们的事情又闹得沸沸扬扬,只怕整个A市都传遍了,这个时候,他一定已经躲起来了。
乔夫人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夜,总算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翌日,乔夫人拨通了刘穆白的电话。
她有些担心,如果刘穆白换了号码,事情就糟糕了,女儿的安危还栓在他的身上。
好在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就被接通了。
乔夫人率先开口:“是我,穆白。”
“阿岚?”刘穆白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敢相信:“你不是被抓进去了吗?”
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怎么样?”
乔夫人闻言心里恨意越发翻腾,她手握成拳,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气,让声音变得平和下来:“我没事,警察就是把我叫过去问了几句话就把我放出来了。”
刘穆白虽然心中疑惑,听了她的解释,倒也相信了几分,而且,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阿岚,你能够出来我很高兴,都怪我没有本事,让你和楚楚受苦了。”
他说的貌似情真意切,乔夫人却只觉得可笑,若是他真的有半分为她和女儿着想,都不应该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她的语气更加温柔:“你不用自责,我知道的,很多时候,你也是身不由己,穆白,你有没有想过和我重新在一起?”
刘穆白愣了:“阿岚?你不是不肯吗?”
他随即又迅速转口:“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否则我就不会回来找你了,只不过,我没有本事,可能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这些我都不在乎,现在楚楚的身份曝光,乔振南对我又不好,我早就想着离开了。”乔夫人的话里找不出半分不妥来。
刘穆白有些迟疑,生怕被乔夫人连累了:“阿岚,你已经考虑好了?你打算去哪里?”
“去京城,穆白,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去京城?可是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去那边该怎么生活?”如果是之前,乔夫人还是乔家阔太太的时候,刘穆白巴不得乔夫人能跟他走,今非昔比,这个女人只怕已经被乔振南赶出家门了,才会想到来依靠他。
他现在连自己都难养活,又怎么可能再养多一个人?
乔夫人早就料到刘穆白会这么说,马上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偷偷拿了乔振南的一笔钱,我们两个人完全够了!”
听到对方手里有钱,刘穆白的声音马上提高了:“你说的是真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我还会骗你吗?穆白,我们见一面吧,仔细谈一谈该做些什么准备。”
刘穆白完全相信她的话,欣喜笑道:“好,我答应你!”
“那我们明天早上九点钟在西郊公园北门见面,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乔夫人挂断了电话,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始终坐在一旁看好戏的乔振南,心底一阵难堪。
当着乔振南的面跟旧情人通电话,尽管他要求这么做的,也让她不自在。
她低声说道:“振南,人已经约到了,楚楚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去办?”
乔振南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乔夫人不敢再继续多问,生怕引起他的反感。
她现在只希望乔振南言而有信,能把她苦命的女儿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