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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出长咸后,回了以前和娘亲住过的地方,屋内灰尘很大,屋外用木栏围着一小院,叶知秋挽起袖子,鼓着劲把屋内收拾一番,已是月上三竿,不过总算能住进人。
月光洒下点点银光,蹲下身,看着空置的院子,思索一番,便转身进去屋内。
定亲那日,虽说要低调,可到底系关大萧与南国,对于百姓来说,还是那般盛大恢弘,叶知秋站在两旁的观礼街道处,看着马上那个俊朗刚毅的面庞,沉静的双眸注视着男子逐渐远去的身影,站定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身后红纱步撵中的人儿,手指纠缠着衣服,紧张极了,景延誉若有似无的瞟着身后的轿子,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到达景府后,景延誉下马,走至步撵处,伸出手笑着道:“落翔公主请下轿。”
景延誉见人没有反应,笑意越发深,又重声一遍,“落翔公主请下轿。”
“吉时将至,落翔公主莫要害羞。”景韵芸看着景延誉的神色,事情已经猜出个大概,冷眼扫过,沉声说道。
落翔公主听闻景韵芸的话,总算将手伸了过来,徐徐走下步撵,喜婆见落翔公主已下,赶紧接手扶着过去。
景府外一片热闹非凡,景府内却一派沉静,毫无半分喜意,景延誉收敛起嘴角的笑容,好整以待的看着景韵芸。
“还不给我跪下。”景韵芸忽然怒斥一声,红盖头覆面的落翔公主,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景延誉看着一幕,格外的从容,好似早已知道一般,“阿姊,何必为难下人。”
景韵芸瞥一眼景延誉,“都下去吧。”
“阿姊,这下你该满意了?”
景韵芸冷笑一声,啪一声,竟是一巴掌拍到景延誉脸上,“你真是一手好算计,竟然利用姐姐对你的信任做这种事!”
景延誉擦拭着嘴角溢出的血丝,眼神很平静,看着恼怒的景韵芸,不紧不慢的说道:“阿姊,是你逼我的。”
“逼你?阿姊这一切都是为你好,是你执迷不悟。”景韵芸又开口说道:“既然你这么不把阿姊的话当回事,那么阿姊也不会再顾及你了,最后忠告一句,把你的叶知秋给看护好了。”
“我并没有反悔,阿姊难道你想做背信之人?”景延誉知晓景韵芸自小受足欺骗的苦,最恨的便是些背信弃义的,如今以此激她,因是最好的良策。
“背信?景延誉你自己心理有数,落翔公主这事,我会好好跟你算账,你最好在他们回国前,去跟她道歉。”景韵芸说完,拂袖而去。
南国公主毁婚一事自然是不能让寻常百姓知晓,故而仍是将定亲之事按礼操办,之后再寻个借口将其撤销婚约。
第二日景延誉站于落翔公主殿外求见,甘棠听着宫女的禀报,吩咐道:“说我在休息,让他回去。”
景延誉听到宫女的话,一动不动,开口说道:“今不得落翔公主相见,I在下便常站于此。”
邛子衿听闻此事,放下手头的事情,赶过来,看着甘棠望着殿外发呆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甘棠,见他把事情说开,反而为好。”
“可皇兄我不想见他。”
邛子衿自然是不愿委屈甘棠,再说这事本就大萧不对,如此惩罚景延誉一二也是好的。
一炷香过去,两炷香也过去,景延誉仍置未移动分毫,邛子衿瞧见景延誉这模样,想来是不见不行,躲着也无济于事。
邛子衿见人站足三个时辰还不愿离去,也不顾甘棠反对,派宫女将其召进来,看着甘棠眉头微蹙,似不赞成也不再投反对票。
“甘棠,今次逃婚总是要给他一个交代,你们好好聊聊。”
景延誉进来时,甘棠安静的坐于一旁,一时之间,气氛安静的可怕,“臣拜见落翔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甘棠虽然根本就不想理会景延誉,可却也不忍心,否则即便皇兄再怎么开口,万不会将人随意放进来。
“甘棠,这件事我该感谢你。”
甘棠猛地转过头看着景延誉,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曾期盼这个场景很多次,可未曾想到落得如此境地反倒实现。
“呵,谢我?果然是一手好算计。”甘棠站起身,猛冲于景延誉侧说道。
景延誉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有丝愧疚,“天下之大,总有你想要找到的人,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为欠你声道歉和感谢。”“对不起甘棠。”
甘棠噙一抹苦笑,抬手一挥,“你走吧,愿此生不复相见。”
景延誉深深看了一眼甘棠,转身离去,未曾半分质疑。
叶知秋看完定亲仪式,心算是沉浸下去了,去城中店铺买些种子,回家时看着屋内一片昏暗孤寂,微叹口气,推门而入。
突然一个身影冲至叶知秋身旁,紧紧将其抱住,叶知秋心中大骇吗,恐惧之意愈胜,可见抱住自己的人并无其他动作,紧绷的心算是缓缓放下,如此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有些不敢置信,朱唇轻启道:“延誉,你为何在这?”
叶知秋突然想到什么,反身紧紧扣住景延誉,问道:“落翔公主呢?”
“我并未定亲。”
简单一句话足以令叶知秋呆愣在原地,景延誉未出声打扰,只是说了句,“如今我算是成了罪人,不知知秋处可否收留。”
叶知秋倏地眼泪倾泻而出,口中喃喃念道:“不值得,不值得。”
“知秋,你在哪里,哪里便是值得,我本就无意于落翔公主成亲,你该多等我一会。”景延誉是恼怒眼前这个人儿的,可是再般恼怒置气,最终也化为一身叹息,“知秋,我回来了。”
叶知秋紧紧搂住景延誉的脖颈,哭得不能自已,欢喜,哀愁,愧疚交织其中,可心中更多的是感动,眼前这个人,始终没有放弃自己。
“延誉,对不起。”
“傻瓜,你我之间早无这些。”
第二日醒来时,叶知秋看着床榻旁的人,始终有丝不真实感,缓缓伸出手,小心触碰着景延誉的脸颊,见未有清醒之状,才敢摩挲着脸庞,心中一动,轻微抬起身子,朝着景延誉脸颊印上一吻。
谁知想要退回原处,却被景延誉紧紧扣住,说道:“知秋,这小小碰触一下如何能够。”
反身将人压至身下,十指交缠,如瀑般的黑发铺撒在床榻之上,白皙的肌肤,红晕的脸颊,互相交映,成为绝美的风景,景延誉眸色加深,手指缠得越发紧扣,低身而下,再无彼此。
再一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叶知秋嗔羞得看着身旁候着自己的景延誉,将被子往上拉些,堪堪遮过自己的眼眸。
景延誉有几分好笑,好着如此娇俏可爱的叶知秋,心意一动,连人带被将人抱进自己怀中,叶知秋发出短促的叫声,马上就归于平静。
“知秋,难不成你想今天一整日都窝在被中?”
“自然不是。”叶知秋将被子掀开,露出嫣红的脸颊,推攘景延誉一番,说道:“你赶紧放开我,我要起身梳洗。”
景延誉却凑到叶知秋耳旁,小声问道:“身体可还不舒服?”
不舒服?叶知秋起身有些疑惑,感知到身体一处的不适,脸突然爆红,推攘景延誉的动作越发急剧,完全无平常的冷静,“赶紧将我放下,我要梳洗。”
景延誉见人过于激动,发出轻笑一声,语态温柔极了,“好好好,我放你下来,我去屋外等你。”
叶知秋见景延誉走后,迅速的起身收拾好自己,这才推开门往外走,瞧见景延誉正和一村人说话,迎上前去。
谁知,听见那村人说道:“这就是你家娘子吧?长得可真漂亮,跟天仙似的,兄弟可是有福啊。”
景延誉笑道,显得很是爽朗,看眼叶知秋,不无得意,“我家娘子一直是最美的。”
叶知秋听到景延誉这赖皮话,不好意思极了,轻微扯着景延誉的衣裳,低声叫道:“延誉,你说什么啊。”
景延誉轻拍着叶知秋,又冲着那村人道:“我家娘子有些害羞,改日再聊。”
那村人也是识趣之人,道别完便离开了。
叶知秋瞧着看不见村人身影,这才出声说道:“延誉,我是个男人,你怎可同他说我是你娘子。”
“那又如何?你我两人难不成还不算吗?”景延誉嗓音压得极低,似是有几分不悦。
叶知秋的全身心都被景延誉的话带入昨晚的记忆中,每回想一分,都觉得分外羞人,支支吾吾道:“我去给你做饭。”
景延誉倒是被叶知秋的反应乐出笑容,看着叶知秋踉跄逃离的背影,眼底尽是满溢而出的情愫。
景延誉还记着叶知秋曾说过的话,用完饭后,从杂屋处拿出昨日叶知秋买回的种子,寻了把适手的扒铲,就开始翻地。
叶知秋收拾好碗筷出来瞧见这一幕,急忙上前制止道:“延誉,你这是干嘛,将东西放下。”
“知秋,我希望你向往的生活里有我。”
“可是,你是大将军,是百姓敬仰的英雄,怎么能……”
“知秋,在将军之前我只是景延誉,而此时我希望只是你一人的景延誉。”
叶知秋缓缓松开口,看着景延誉为自己翻地种花的模样,深深印在心里,还记得娘曾说过,倘若有个人肯为你放下身段,必定是爱你的,遇见这样的人,应该遵从自己的心。
叶知秋离开时不仅仅是因为落翔公主,还因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景延誉此生唯一的亲人,他不想两人因为自己从此陌路,可最终自己还是错了。
叶知秋的心从未有此刻这般坚定过,稳稳站起身朝景延誉问道:“延誉,你走后,皇后娘娘她是否?”
景延誉听下动作,仔细看着叶知秋的每一分神情,见人眼中透着耀人的坚定,终是放下心来,“阿姊短期不会有所动作,过几日我们便去南疆一趟。”
“南疆?”
“知秋你应当清楚自己的身体,徐旭曾经应当也与你提过,万物莲已经有了消息,我不想再耽搁。”
“可是长咸的事……”叶知秋有些迟疑。
景延誉止下叶知秋的动作,“不用担心,萧兄会处理后面的事,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叶知秋看景延誉意欲已决,便不再反对,点头应好。
几日后,许久不见的墨寒和白清泉来到此处,墨寒恭敬的弯腰说道:“奉三王爷之命,同景将军一去南疆。”
白清泉则立于一旁,有些复杂的看着叶知秋,眼中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惊喜。
四人在萧钦煜的掩护下,悄然离城而去。
白清泉拿起叶知秋的手腕,搭脉诊听,良久才放下手腕说道:“叶公子,请把东西借我一观。”
叶知秋下意识的看着景延誉,心里记着卫梓溪的事,不敢随意再拿出,见景延誉低头,这才将所挂之物拿出。
白清泉看着流光暗转的乾坤石,眼中皆是震惊,不由脱口而出,“这竟然是真的!”看向叶知秋的眼神更为灼热。
叶知秋有些不明所以,神色好奇的看着白清泉。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是你对于我们这一族来说,太过重要,这一行万物莲必定要拿到手。”白清泉将饰物又放回叶知秋手中,如是说道。
叶知秋若有所思的摸着乾坤石,将其放回衣内。
白清泉斜瞟一眼景延誉,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将擎天杵带回来,这东西可是大萧的镇国之物。”
叶知秋不敢置信的看着景延誉,所有的事情都瞬间想明白,难怪景延誉要娶落翔公主,手摸至胸口处,灼热异常。
景延誉冷眼看着白清泉,“你话有些多。”
白清泉轻呵一声,不再说话。
墨寒与白清泉异体同心,自然察觉出白清泉内心处的狂喜,虽是不明白,但也没有多问,安静的驾着马车。
叶知秋也安静的靠在景延誉身上,忽然想起那个肆意飞扬的女子,想必已是伤透心,愧疚万分。